一段时间之后,众人便坐下来补充体力,偶尔闲聊几句,时不时看一眼周云寄。
周云寄依旧盘坐着,双眼从未睁开过,他的心神都在这沙暴中,如此已是过去两个时辰了。黑夜已然降临,这风旋内也变得漆黑一片。
这两个时辰风旋未有改变,众人也便安下心来。此刻伸手不见五指,众人便知晓黑夜来临了,便都准备睡下了。他们在这两个时辰内都未见周云寄醒来过,但由于实在拿不准这风旋是否与周云寄有关,因而都未曾去打扰他,只是偶尔将目光投向他。
钱姓之人也已躺下,但他却有些担忧,他认为有八成的可能是那盘坐的小兄弟在为大家解难。他不知这沙暴还要持续多久,而这小兄弟还能坚持多久,既是为这小兄弟担忧,也为自己等人的处境忧虑。可他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叹息。
数个时辰过去,周云寄此刻心神已然快耗尽了,毕竟在最初之时与风暴对抗耗费了太多心神,之后虽然消耗变小了许多,但毕竟持续时间太长,终究要到极限了。而此刻值得庆幸的是,沙暴已然过去了大半,若是能再坚持四五个时辰,沙暴便过去了。
天色放亮,而这风旋内也有了极为暗淡的光。沙暴虽阻隔了光,但此刻不再是漆黑一片。
“大叔!”周云寄低声呼唤着。
片刻后那钱姓之人便自朦胧中醒来:“小兄弟!是你在叫我吗?”他借着暗淡的光看着睁开了双目的周云寄。
“大叔!快将他们叫醒,我已坚持不住了。”周云寄的声音很轻很缓,显得极为艰难。
那钱姓之人内心一惊,没有半点迟疑,便将身边之人叫醒。数息之后,众人都已醒转。
“大家快趴好!”钱姓之人急声道。
众人却是面面相觑,左右环顾。
“快点!小兄弟坚持不住了!”钱姓之人内心叹息着。
众人听闻此言,大半之人已是回过神来,然后将那些还在迷茫之人按下,随后也趴了下来。
待得众人趴下,周云寄心神便是一松。那风暴便脱离了他的掌控,风旋立刻消散,向着骆驼圈内席卷而来。
“呼呼!”狂风大作,风沙漫卷,众人便感觉一股大力涌来,直要将人掀起。他们此刻自是不敢有丝毫动作,内心皆是一声叹息,又将忍受那种无边的折磨了。此刻他们如何不明白,那小兄弟为他们阻挡了极长时间的风暴,如若不然他们那里还能活到现在,心中感激之余也对那小兄弟的能力感到震惊。
周云寄将心神收回,头中便传出一阵胀痛,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内心暗自呼出一口气,实在无法再坚持了,若是在晚片刻,怕是立马会心神耗尽而昏死过去。
此刻盘坐之下慢慢恢复着耗损的心神,平复着那胀痛之感。他盘坐在这风暴稳若磐石,而风自他身边刮过,却不能将他身体带动分毫。他修习了九元劫经只需运转开来,这风对他便无损,他也无需去费神抵抗这狂风。
“这风暴最多能再持续五个时辰,且会越来越弱,只需坚持下去,就能活下来。”周云寄的话语传出,虽是在狂风内,但却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虽不知沙暴是否真的会在五个时辰之后远去,但毕竟有了希望,五个时辰对他们来说或许会很艰难,但却并非无尽头的坚持,内心有了希望,要坚持下去就会变得容易一些。
时间在缓缓流逝,两个时辰后,一些人开始颤抖起来。这比上一次颤抖得要快,毕竟当时太仓促,一些人是被按下去的。而刚刚趴下,还未来得及挪动身体换一个舒适一些的姿势,那沙暴便再次临身,坚持到现在已是苦不堪言。
周云寄时刻在留意着四面的情况,此刻自是感觉到那些人在苦苦支撑,他将恢复不多的心神分出一些来,将那些狂风一部分引导开,为那些人减轻一些压力。
那些颤抖之人突然感觉狂风变缓,自是毫不迟疑地缓缓挪动身躯,而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内心对那以前从未谋面的小兄弟极为感激。他们作为客商,都是将利字放在首位,虽然也会对一些落难之人施以援手,但却是在不会损害自己多少利益的前提之下。而这小兄弟之前却是拼尽了全力,直到无法坚持才停止对大家的帮助,而此刻在大家快坚持不住之时再次伸出了援手。他们内心轻叹,这或许便是江湖中人重仁义吧。
风声呼啸,渐渐远去,众人最终挺了过来。看着那远去的沙暴,众人此刻皆是长长呼出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受。
“小兄弟的恩情,钱某终生不忘!”钱姓男子向着周云寄抱拳。
众人也在此刻回转身来,抱拳向周云寄道谢恩情。他们只是一群客商,但知恩图报的道理也是知晓的。若非周云寄对他们施以援手,即便没有被风沙卷走,也已被那风沙逼得**而死了。
一众人重新上路,几日之后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这是一座大城,方圆百里内再无其他城池,城内聚集的人口上百万。
周云寄在城内与那队客商分别了。他在城内寻找那些去往西极之地方向的商队。此地距离西极之地已不足两千里,若是顺利不到一个月便可抵达。
一日过去,偌大一个城池竟是未能找到短时期西去的商队,这让他很是纳闷,但他却没心思去了解缘由。
无奈之下他独自一人上路了,去往两百里外的一座小城。这一趟他有所准备,对沿路有了细致的了解。这一路虽都是荒漠,但却有几座高山坐落路途上,加之购买了一张详细的地形图,因而倒不担心会迷失方向。
一日后,天色已近黄昏,而他眼前却有一座高山若隐若现。一炷香后,他已站在高山脚下。
此山高百丈,山上怪石嶙峋,竟是寸草不生。西漠多荒山,山上草木极为稀少,有的更是寸草不生。周云寄如西漠到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了。
他在山下驻足,眼中却是闪过精光,这座荒山之上有人的气息。他摇了摇头,在山脚之下一处崖壁下盘坐下来。黑夜将临,便在此歇息,明日再出发。两百里路,再赶一日便能到达,不急在这一时。
“兄台不知要去往何处?”天空暗沉下来,几道人影已立在十丈开外。
周云寄看着眼中四人。这些人衣衫单薄,大片肌肉露在外面。他们生得高大彪悍,一身肌肉极为壮硕,高高隆起。这四人皆是中年模样,头发极短,皮肤都很黝黑,面带煞气。
“兄台看来并非本地人士啊,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胆量,敢孤身一人走这荒漠。”一人面带笑意,却有些狰狞。
周云寄此刻如何看不出这几人乃是劫道的匪徒,但他心有所感,这几人体内真气不多,怕是只有一些蛮力,因此并不惧怕他们。
“嘿嘿!皮肤这般白皙,身体如此瘦弱,想来并非大漠中人了。不知道来自何处啊?”另一人舞动着手中的狼牙大棒,戏谑地看着周云寄。
周云寄淡淡看着这四人,而后语气冷漠:“有什么话就直说。”
“哟!脾气倒是不小啊!哥几个看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怕你喂了野狼,特意表示一下关心。你却不识好人心,真叫人心寒啊!”
“不必啰嗦!在外行走,也不是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小孩。”周云寄冷眼看着眼前几人。
“嘿嘿!那哥几个就直说了。”几人缓缓接近周云寄,在两丈外停下,更是分散开来,封住了他的前路,而他身后乃是崖壁,因此被这四人围了起来。
“荒郊野外很是危险,但哥几个心好,可以保你今夜安然度过。不过呢,嘿嘿!作为报酬,你得留下你的财物。”
周云寄轻笑:“若是想要,只管来取!”
那四人收了笑意,而后凶相毕露:“小子口气不小,看来也只是初生的牛犊啊。”
“嘿嘿!老子觉得你有些意思,今日便来教教你在西漠该如何做人,以后也好少吃些亏。”一个中年人缓缓向周云寄行去,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双拳缓缓握拢,骨骼脆响声传出。其余三人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嘴上皆是挂着残忍的笑意,在他们看来,周云寄很快便会被那个中年人给废掉。
几步之后,中年人突然向前一跃,右拳已挥出,直向周云寄的头部击去。拳上生风,但那一击却落空了。
中年人内心有些惊讶,但回身又是一拳挥出。而后便是一声闷响传出,两人皆是倒退几步。
“咦?”那在一旁观看的几人皆是传出惊疑之声。若说周云寄躲避掉中年人的攻击,他们不会太惊讶,江湖中人多是修习内力,因而身法快不足为奇。但周云寄却与那中年人对接一击,两人竟都后退数步,两人在这一次对碰中势均力敌,这才是他们惊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