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衣成功地把白千苍他们运出了将军府，我的措辞可是分毫没错，之所以说是“运”，是因为白千苍他们，真的是被装进了车里神不是鬼不觉地运出去的。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何以方钰华会在那个寂静的夜里喃喃自语，说什么“素馨，你若知道我马上就要跟李婉成亲了，还会这样巴巴地将我医好吗？”
还说什么——“还是说，你也盼着这一天……”
我当时觉得这人脑袋兴许是有什么问题，哪有姑娘盼着自己的心上人，哦，不对，应该是旧情人。哪有姑娘盼着自己的旧情人与旁人成亲的？可是现在想来，方钰华怕是在那时便已经谋划着这一天了。
他另娶他人，她带人救人，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瓜葛。
我蓦然觉得有些凄凉。
我兀自感叹唏嘘，马车几度颠簸。我是无所谓，但总觉得这样的速度怕是会对白千苍的伤有什么不利的影响，不过既然是逃命，便是伤势加重也只能由着它加重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不知道在我第几次睡醒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我不知道此番救人方钰华和白素馨这边是否有人员伤亡，但是粗略看来，出来的人是比进去的时候多上许多的，想来总是不亏的。
白素馨递给轻衣一叠银票，道：“此番多谢姑娘，这是定金，分文不少。”
轻衣不过粗粗一看，也不伸手去接，只是笑道：“轻衣无处可去，不如便跟着白姑娘学些医术，四处游历，悬壶济世，也算快意。”
“我爹从不收女徒弟，”白素馨拉起轻衣的手，将她的手掌摊开放上银票，又把她的手蜷起，微微扯了扯嘴角，“而我，我不会再随意收留人了。”
轻衣凝眉望去，就见白素馨往马车上看了看，又转过头来道：“方钰华说得对，我头脑简单，行事鲁莽，但我身上背负着多条人命，总不能再那样鲁莽下去。轻衣姑娘，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把解药给你，待我把爹爹他们送至安全的地方，再来给你解毒。你放心，这毒药药性很慢，不会伤着你的。”
“那公子的呢？”
“方钰华的……”白素馨的目光突然变得苍茫起来，不过半晌便凝作了一点，看向轻衣道：“我们白家平白丢了十几条人命，轻衣姑娘，这笔账，我还得好好算算清楚。”
“你！”轻衣面色突地一红，一抬手，一把剑便架在了白素馨的脖子上，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愤恨，声音虽然颤抖，却也是掩不住的恨意，“公子为了帮你救人付出了多少，你竟然还要杀他！你总说他忘恩负义，可你又好到哪里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教我的，我向来学得很好，”白素馨的眉眼间聚气一抹暗讽来，“轻衣姑娘这是要杀了我？”
轻衣把剑往白素馨的脖颈处又斜了斜，“你把公子的解药交出来！”
白素馨毫不在意，只是挑眉笑道：“看吧，你不过一开始就在骗我。你们都是一样的。”
轻衣咬了咬牙，忽然撤下剑来，指着马车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们！”
白素馨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笑着道：“你便是杀了他们，我也不会救你家公子。你们想要的东西我虽没毁，却早已藏起来了，没什么好怕的。”
轻衣显然是恨极，提起剑就朝着白素馨挥去，却有黑衣人于这时挥剑斩了过来，怒道：“轻衣！”
“公子的话你都忘了吗？”黑衣人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去复命了。”
轻衣脚步还不曾迈出去，白素馨又泠泠出声：“三日之后还是这个地方，我来给你送解药。”
“那公子的呢？”轻衣执拗道。
白素馨没有回答，抬步便朝着马车走去。
“如果没有解药，那那棵人参呢？人参总要还给公子吧？”
白素馨身形微顿，“我不是没有给过他，但他迟迟不用，放着也是浪费。”
轻衣还在喊着什么，我没有听清，因为白素馨已经驱车走了，我的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我还想等着看白素馨到底会不会给方钰华解毒，却不曾想，她把白千苍一众人安顿好之后，立即便把我炖了。
我的世界开出无数朵素馨花来，嫩黄的花蕊，素白的花瓣，还有一个姑娘在花丛中明媚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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