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张家具店关了门,艾信书也寄了钱到小年,到艾立海手里。
“信书,你都好几天不回店里了。”
木工屋里,陈余年盖着厚毛毯窝在躺椅上,眼睛半闭着像睡又没睡。
“没事,店里有才叔照应着呢,前两天大雪才下完,人都情愿在家窝着懒得出门,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啊清淡的很。”
艾信书走过来帮陈余年往上拖了拖毯子。
“再说了,我不是忙嘛,老陈你瞧,我也接了大活儿了。”艾信书挥了挥手里的锯子。
陈余年笑笑:“我看到了,雕花木床嘛。”
才叔说的那个老板来见过艾信书了,定了式样,定了取货的日子。
陈余年咳了两声,看着窗户问艾信书:“两扇玻璃多好,照得屋里清澈敞亮的,干嘛非得糊上报纸,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艾信书放下手里的工具,坐下歇了会。
“窗户是好,但是年久失修,边边角角都开了皮,漏了缝,而外面冻死人的北风又天天刮得呜呜响,我能不拿报纸糊住那些漏风的缝嘛。”
艾信书扶着陈余年稍稍坐起来了点儿。
“师父,你说你天天来我这干活儿的屋干嘛,又是灰尘又是木屑的。怎么?不相信我的手艺?”
陈余年摆摆手:“我怕你师娘的唠叨,在医院还矜持点,清静点,回了家她还不成了山大王。所以我就过来躲躲清静,顺便再帮你把把关,想想还能教点什么。”
“那你看看我这手艺怎么样,活还利索吗?”
陈余年摸着胡子竖着拇指:“我看这活啊,顶好!我陈余年教出的徒弟,差不得。”
跟了陈余年这么长时间,艾信书还真是鲜有被夸的时候。
“听您夸一次,比我小时候吃顿肉还难呢。”
窗外的北风果然又开始呜呜地那个吹了,艾信书起身去开了灯。
灯光刺得陈余年眼睛虚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开灯了?我记得以前有时候外面都出了月了,你屋里还漆黑着呢。”
“以前胆子大,不怕黑。”
“那现在怎么怕了?”陈余年有些好奇。
“反正就怕了呗。”艾信书嘴里含糊了一句。
艾信书现在最怕哪天身边的人啊物啊悄悄从眼前消失溜走,自己却看不见摸不着。
“吱。”
秋宝戴着帽子,手里拎着一个小竹篮推门而入。
“秋宝,手里拎的什么?”
“甜糕,婶婶亲手做的。”
秋宝把竹篮放到艾信书面前。
“你们慢慢吃,我还得去厨房帮忙呢。”刚说完秋宝又跑出门了。
还没来得及搭上话的艾信书咂了一下嘴,有些无奈。
“秋宝这丫头怎么风风火火的,还真是精神头足。”
艾信书拎起竹篮子给陈余年瞧了一眼。
“咦,你师娘这甜糕的模样怎么做得跟许家姑娘做得一样?”
艾信书瞥了一眼陈余年明知故问的模样,不好意思笑出来,嘴上还得假装配合着说。
“师娘知道你爱吃,所以之前为了你特地跟许姑娘学的。”
陈余年哦了一声:“是吗,不会吧?”
艾信书翻着白眼懒得再去搭理他了。
“老陈,你到底吃不吃?”
艾信书拿了只瓷碗,倒了大半杯热水,然后从篮子里拿了一块甜糕撕了一小块下来泡在碗里。
“小心水烫。”
艾信书拿了双筷子给陈余年搅拌着喝。
“老陈,觉得味道比起许姑娘的来怎么样?”艾信书自己也咬了一口。
陈余年等着甜糕泡在水里软了,散了,然后小口喝进嘴里。
“模样像了,可是味道还差个两分。”
“那回头我替你给师娘再提点意见?”艾信书问陈余年。
陈余年讪讪地笑了两声:“说不得,说不得。”
艾信书看陈余年的碗快要见底,便问道:“还要再来一碗吗?”
陈余年摇了摇头:“不能吃了。”
瞧见陈余年明明馋却又吃不得,本来吃得挺高兴的艾信书顿时觉得自己嘴里的甜糕都没了甜味儿。
似是注意到艾信书有些沮丧,陈余年赶紧装作岔到别的话上。
“信书,你说也不知道这许家姑娘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艾信书替陈余年收了碗筷。
“她那么好一个人,一定过得不错的,只是希望她别再喜欢错人了。”
水林县,钱家。
“老钱,小红和信信的日子定了没有?”
离着过年还有一段时间,钱来宝的戏班最近清闲了不少。
“没呢,小两口商量着呢。”
钱来宝在走廊里浇着花儿。
“他们俩结婚,我们可得好好张罗张罗。”钱来宝媳妇儿一想到信信结婚的场景就满脸笑容。
“信信姑娘结婚,看把你乐的。不过,我还真得替小红上点心,你说他父母早就去世,更没有其他亲戚。俗话说长兄如父,小红结婚,我这个做兄长的必须好好帮他操办。”
院子里,钱三十在练着京胡,小手冻得通红。
“哎,梦里姐,我跟你说个事,昨天我路过我妈那屋的时候,听见我爸跟我妈说冯先生要结婚了。”钱三十停下手里的琴,偷个懒跟赵梦里说道。
“哦。”赵梦里托着下巴,两眼无神。
“姐,你这几天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钱三十有些搞不懂,平常梦里姐最崇拜自己的师父了,每次提到冯先生都得说上好半天,今天听到冯先生要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
“有吗?”
“嗯嗯。”钱三十点着头。
赵梦里换了个姿势继续托着下巴:“没事,可能是最近天冷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