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林县。
这几日房顶压满了雪,时不时顺着屋檐滑下来几簌。
“哎哟。”
艾信信站在门前捂着头。
“怎么了,又砸着头了?”
“嗯。”艾信信挪开手,脑袋上一团白雪像戴了顶帽子似的。
“信信,你说真奇怪,这雪怎么总砸你不砸我啊?”冯小红轻轻拍掉了信信脑袋上的雪。
“我哪儿知道,难不成是舍不得你?”艾信信有些委屈。
冯小红笑笑帮信信解下皮绳重新扎紧了头发。
“小米粥熬好了,我还加了些红枣。”
“嗯。”
吃过饭,冯小红坐在小板凳上歪头枕在艾信信腿上晒太阳。
“小红,你头发又长长了。”
“你帮我剪。”冯小红说道。
“好。”
太阳晒的脸热热的,冯小红有些犯困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问艾信信:“信信,我们出来有多长时间了?”
艾信信摸着冯小红的头发,抬起脸想了想:“快三年了。”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么?”
冯小红抬起头看着艾信信。
“三年。信信,我该娶你做我夫人了。”
艾张家具店。
“东西都清完了吗?”艾信书坐在店里问才叔。
“清完了,能卖的东西都找好了买家。您放心都是老顾客了,虽说便宜了不少,但总还是不亏的。”
艾信书嗯了一声。
“才叔,把灯开了吧。”
前门已经关了,艾信书和才叔从后门进的屋。
“不开灯,屋里黑灯瞎火的怪吓人的。”
“嗒。”
艾信书话音未落,屋子里已经亮堂了起来。
“老陈身体好些了吗?”
才叔递了烟给艾信书,问道。
“这段时间住回了家,他自己觉得舒服,我看气色也好了许多。”
艾信书接过烟夹在了耳朵缝里。
“怎么,你也学我,戒烟了?”才叔刚想掏出火柴盒,就被艾信书拦住了。
“老陈昨天还跟我说,要少抽烟,少喝酒。我要是带着一身烟味回去,他又该跟我唠叨了。”
才叔低头笑笑:“人老了都爱唠叨,你这年轻人就多体谅体谅。”
“其实老陈以前是挺直接利落的一个人,自从得病之后,才开始碎嘴唠叨。所以我现在是真怕听他说话,每次他一念叨起来我都感觉像是在跟我交代什么似的,我心慌的很。”
艾信书皱着眉眼,安安静静地坐在板凳上,带着惆怅。
“唉,说起来,之前一直是你师娘身体不好,老陈在店里的时候还经常担心,怕你师娘吃不好睡不好。谁知道到头来,却是你师父得了病。这个人一老,还真是世事难料,指不定老天让谁倒呢。”
才叔叹着气,想着昨晚照镜子时,自己的双鬓好像也开始泛白了。
“信书,你说人在世上走,谁能逃得过呢?”
艾信书晃了晃头,让自己不再那么丧。
“才叔,不说这个了。我一想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又添了一点堵。”
艾信书拍了拍才叔的肩膀:“才叔,你上次见面那姑娘怎么样了,最近联系了吗?”
“拉倒吧,那可真是个大姑娘,比你都大不了几岁,我这糟老头子能配的上,能糟践人家?”
艾信书打趣道:“这可不一定,万一人家姑娘真瞧你对上眼儿了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既然爱情终将走向衰老,你先老了又如何呢?”
“去去去,从哪儿学来的酸不溜秋的话,还敢调侃起我了。”
才叔脸上居然一阵发烫,心想幸好自己脸黑看不出红。
“那这个小姑娘不行,上次那个呢,不是跟你年纪相仿吗,怎么也不满意?”
艾信书给才叔倒了杯水。
才叔盯着茶杯,有些心不在焉。
“之前被人背地里说闲话,说我老光棍连送终都没人送,我气不过就想找个媳妇儿给他们瞧瞧堵他们的嘴。可是,大概是我独惯了,一想到真要现在家里再多个人,我又开始缩了怵了。”
“那就这么一直单着?”
“单着呗,都单了几十年了。我昨晚看镜子,头发都开始白了,说不定再过几年再瘫在床上喽。这时候真要再娶个媳妇儿回来,那不是糟践人家嘛。她不喜欢我不习惯的,没我一个人自在。”
艾信书啧了一下嘴,觉得才叔难得深沉正经的模样有些好笑。
“才叔,其实我觉得吧,你跟那小姑娘真挺合适的”
“滚。”
屋内渐渐变得比门外亮堂的时候,艾信书差不多也收拾好了东西,账簿,算盘被一一收好。
“对了,我差点忘了。信书,前几天有个老板来店里订了木床,说是结婚用的。不过现在这店都关了门,我要不要去回绝了他?”才叔问道。
正整理东西的艾信书直起腰来:“他说了什么时候要吗?”
“没具体说,但是说了至少得几个月后,说要我们细心着做。”
艾信书点点头:“不用回绝,既然都接了单子了,我自己做。”
“好,我知道了。”
“才叔,这几天还得辛苦你,把这些该卖的东西给人送到家里,我这些日子实在分身乏术了。”
艾信书朝才叔打了个招呼,脸带歉意。
“老板,这个店一天不空,我就还是这儿的伙计,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活儿。”
你休息我休息,我就该喝你一口热水,但是谈到了工作还得心甘情愿地叫你一声老板,这就是才叔做人做事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