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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朝问鼎权力巅峰(1 / 1)

明锐在朝堂上鞭打命官,以临南封主的身份主持赈灾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皇帝没有想到明锐会打临南钱粮的主意,朝堂上,她搬着大印给朝臣修渠的奏疏议案全都盖上了大印。钱粮瞬间就都成了她这个小人的,他和南宫家周转了五年的积蓄,一朝之间就被明锐花了个精光,皇帝原本不想真给这么多,可奈何木已成舟,他又太疼明锐,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去。

京城里褒贬不一,掌握话语权的人恰恰是最厌恶她的。而老百姓感激她,却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只能是自己感激,记着这份恩情。

关于她恃宠而骄,僭越皇权的非议声越来越多了。但是明锐不在乎,因为他们做成了一件好事,一举多得,既帮了灾民,又顺带着帮了一个人,玄离。

攻击明锐的人,总是忘不了玄离这个罪臣之后,可当慕容绯拿着足够为整个玄家翻案的证据出现在五月大朝会上,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不攻自破了。

因为流言的创始人始终听不懂明锐的意思,所以,容家被查出构陷功勋,集体下了大牢,接受慕容绯的再教育去了。

朝野的变化太快,以至于皇帝都有些后怕,他太低估后起之秀的力量了,这些后辈就像是当年的自己,如狼似虎,一旦露出齿牙,就会毫不犹豫的下口。

玄家翻了案,恢复了昔日的勋爵,玄离继承了爵位,做了平阳侯,这原本也是个空头衔,但是因为他辖制临南钱粮调度,在新兴的青年新贵中颇有威望,这权力,让他瞬间在朝中进入了中坚集团。

到了九月,河渠水道灌溉的良田大丰收,功臣玄离风光无限。于是,三公主下嫁顺理成章,婚宴上,三公主谁都没有敬酒,因为,谁都不值得她敬,她只敬了明锐一个人。

“明锐,姑奶奶这半辈子疼了好几个小辈,唯独没有白疼你,你这么小,就会疼人,姑奶奶今儿高兴,敬你一杯。”

“呀!酒辣辣的明锐不喝。”

明锐敬而远之,这酒水可不是乖孩子能沾染的,喝了她指定撒酒疯。

“给你的是果子酒,甜的,你个半点儿不将就的混孩子,姑奶奶哪敢慢待你。”

三公主将明锐搂到了怀里,她有了身孕,已经不敢抱明锐了,但是玄离却将明锐举起,放到了自己肩膀上,让她骑着自己,逗她玩。

“明锐嘴甜,这下喝了酒更甜,叫个姑爷爷来听,姑爷爷有赏。”

玄离已经有些喝高了,他从没有这样高兴过,从十九岁开始,他天天做梦都想为家族翻案,他指望了许多人,一开始是皇上,然后是睿亲王,接着是端亲王,后来又是南宫家。

可没有一个人能帮他,最后,就在他已经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小仙女儿跳了出来,笑眯眯的说:姑爷爷好帅,我要让姑爷爷娶我姑奶奶。

他当时只当那是孩儿戏言,还笑三妹将童言无忌当了真,谁能想到,有生之年大幸事,竟然真是这个小仙女儿办成的。

“姑爷爷为什么能扛得动明锐呢,明锐好重好重的。”明锐有些羞涩,她还是比较清楚自己的分量的。

“我们明锐小公主是天底下顶可爱顶漂亮的,一点儿都不重,姑爷爷高兴,姑爷爷带明锐去外面玩儿,抓小鸭子抓小鹅,还有小狗小猫……”

玄离摇摇晃晃的要往花园走,皇帝赶紧让南宫敬哲接下了明锐,叫人扶着新郎新娘回去歇息,免了众人闹洞房的礼,给‘小两口’一个清静的新婚之夜。

回到宫里,皇帝摸着明锐的脑袋,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些复杂和怜爱。他现在是真的信命了,有些人注定成事,连老天都要帮着她。

玄离的事情他一直拖着,因为三皇妹母族势力雄厚,他原本想让越小子来翻案,一来三皇妹最疼越小子,二来他想用这个大恩情让玄离为老二所用。

后来老二疯魔了,他又想把这个恩情推给老三。可惜,他们没有一个在乎的,都无视了玄离的努力和才干,只看到了玄离是叛臣之后的身份,叫他屡次失望。

谁曾料到,明锐毫无预兆的在朝上发声,将他和四弟震得措手不及,她这只小狼,不仅叼了他的积蓄去赈灾了,还把玄家的案子彻底给翻了。

他这才惊觉,明察暗访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孩子从去年冬天起,就存了心要认玄离这个姑爷爷。

他的傻儿子们都没有福气,玄离明着是个颇有家资的皇商,可暗里,那个人却是在西秦南楚都手眼通天的,生意遍布三国,有大本事。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别的人都盯着权力朝政,所以不敢和玄离这种人过从甚密。而看重亲情家庭的明锐根本没有想过别的,她心里大概只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

歪打正着,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俯身,皇帝在明锐额头上亲了一下,看着她的恬静的睡颜,欣慰地落了泪,“哎,老天爷怎么没把明锐生成一个男孩儿,早早地送来,让朕亲自教养,教一个盛世之君。”

跪在地上的中坚派,新贵派,见皇帝老泪纵横,都纷纷出言劝慰,刘清明不愧是叫清明,他比所有人都早听出了皇帝的意思。

“皇上,女子又如何,秦八百年,四任女帝,都开创了盛世中兴的伟业,萧家才能屹立不倒。男子又如何,西秦几次败落,不还是皇子夺位闹得么,上天待我东明不薄,皇上大福。”

他说完,其余的人才慢慢体会到圣上的意思,新贵派因为眼前得了明锐的好,又听刘清明说起西秦四位女帝的丰功伟业,心里的障碍消除不少,也觉得就是那么个事儿,大位是贤能者当之,皇太女也没什么关系了。

定北侯还比较谨慎,劝皇帝看开些,“皇上身强体健,必能等到皇孙和公主长大。”

“朕的身体朕清楚,罢了罢了,清明说的对,女儿又怎样,省得那些不孝子一个个不成器气死朕。”

这一年,以玄离为首的新贵派迅速崛起,很快就把持了朝政,洗刷了很多年迈的老顽固,东明朝中风气蔚然一新。

但是,明锐并不开心,虽然她的权力好像是达到了巅峰一样,出行前呼后拥,过节门庭若市。就连朝中新贵玄离都会自愿在她门下充当“总管”,替她打理一些事情。

她好像因为赈灾一事得到了很奇怪的荣誉和权力,刹那间,她说什么都有理,她想干什么都没人敢管。

比如,她只是跟慕容云飞这个小表叔说了句慕容明聿太傻了,老大个人还不识几个大字,结果满京城都知道了睿王庶子不识字,太学里的学生都笑话明聿,皇亲子弟也欺负他,打他,搞得明聿都不去上学了。

又比如,她只是‘略微’和三皇姑提了句当年凌妃在她饮食里下毒,谁知道,不久就如愿以偿地看见凌妃以纱巾掩面出入,红疹满脸,很瘆人。

明锐不自觉地想要做个坏人,特别是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她开始使手段折腾朝中大臣,用慕容绯的情报,一个一个给那些做过亏心事的大臣使绊子。

比如谁失言失礼,她立马大闹,总有人会出面收拾干净,私下骂她的,都被她变着法子寻了罪名打了板子,更有甚者,是被廷杖了。

一时间,她荣宠势力无双,伴随着新贵持续崛起,明锐好像也真的成了坏人,她甚至都懒得装小孩子了,权谋算计的时候她总会发言拍板。

朝中旧臣一个接一个,因为各种理由落马,以至于明锐都快分不清,到底是她在带领着新贵夺权,还是新贵一派在借着她的手和老臣争权,亦或者皇爷爷有意安排要清洗朝堂。

朝政的复杂远远超乎想象,她幼稚地肆意妄为,指点安顿自己的势力,可每当到了夜半,明锐就又会觉得那些所谓“公主门人”都会叛变。

越是握着权力,她越不觉得自己掌控了什么,理智冷静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是某个人的棋子儿,可惜,太阳一旦升起,属于权力的野心就会剿灭一切理智,让她肆意又疯狂。

祈元三十四年七月,北辰和西秦开战,东明宣布支持盟友,派兵合力剿灭北辰。

她六岁,却要送只有十八岁的两位叔叔出征,无论她怎样说服自己,说当年端王二叔十八都娶妻生子驰骋沙场很久了。可是轮到自己这里,她怎么都觉得三叔和七叔叔只是两个孩子,不该被派上战场。

送别的那一天,明锐哭得很厉害,她抓着南宫敬哲就是不撒手,因为她实在是太清楚战场是个绞肉机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害怕任何的失去。

“不要走不要走,明锐不要叔叔走,皇爷爷换别人去,换别人去。”

她抱着南宫敬哲的腿死都不撒手,这个时候,她就是极其自私,换别人去送死吧,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也别让她最亲的叔叔去。

“乖,叔叔保证好好地回来,明锐不哭——”说着,南宫敬哲狠下心,将明锐的小手掰开,翻身上马,绝尘而去,他也是不得已,自己身上寸功未立,他在朝中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分量,为了明锐和母后,他必须上战场建功立业。

大军出征,明锐哭闹着要追,皇帝一巴掌扇在了她哭花的脸上,厉声喝止,“你号什么丧!真是不吉利,这么大了难道还不懂道理吗!”

第一次挨了打,明锐愣怔片刻,抽噎着,也不敢哭了,玄离默默地抱起了坐在地上的明锐,替她擦泪,温声哄她。皇帝打了之后,也后悔了,他伸手去抱明,“乖,皇爷爷急了,明锐疼么,给爷爷看看。”

可无论他怎么哄,明锐都窝在玄离怀里不肯回头,伤别离本就断肠,皇帝见明锐赌气不理他,更加难过。伤心郁结于心,回宫的当夜,皇帝就病了,他送走了两个最小的孩子,送走了唯一一个精精神神的儿子,身边一下就像是没有了支柱,空落落的,叫人害怕。

明锐原本还生气自己挨打的事儿,可一听说皇爷爷病了,她又半夜爬起来,逼着人送她进宫。

“爷爷,是不是明锐不听话,惹您生气了。”

见了皇帝病倒的样子,明锐瞬间就害怕了,她怕失去,上辈子她就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去想人老了会怎么样。

“爷爷,你快点儿好起来,明锐只有爷爷了。”她说的是真心话,一点儿思考都没有,谁对她好,也不如爷爷和叔叔。

“乖,爷爷没有生你的气,爷爷是老了,老了就受不住风寒,吃药就好了。”皇帝摸着明锐的脸,试图安慰她。

但是病来如山倒,皇帝终究是一病不起了,明锐突然感觉到了朝中暗流涌动,她无比清晰地发现了权力的力量,她握有朝政!

坐在御书房,明锐觉得这一年如梦似幻,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朱笔御批,根本想不起来这些大权都是打哪儿来的。她也记不清自己一年里到底办了多少人,有多少公卿之家因为她的一句话在瞬间倒下。

她觉得自己似乎就站在权力塔尖之上,炙手可热的权力让她疯了一样。

祈元三十五年,她七岁了,叔叔们战场上捷报频传,直到五月,一封奏疏呈上朝会,她站在皇帝身边给他念,“三月初四,北辰国都破,凤战将军南宫将军合兵屠——城!北辰灭,大捷,南宫将军将于五月十八班师回朝。”

“好!朕要出城接阿哲,明锐,批赏,朕要犒赏三军将士。”皇帝很开心,病似乎也好了很多,催着明锐提笔批复。

明锐浑浑噩噩地批了折子,直到这一刻,淹没在权力海洋中的明锐才清醒了过来,她突然觉得一年之内,他们都变得很陌生了,三叔屠城,北辰国都虽小,却有将近三十万百姓。

这些人一夜之间血流成河,被屠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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