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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故里故人(1 / 1)

莫双和莫小山现已属于东冥五堂,每日忙于开疆拓土,不见人影,如今跟在何劲身边的是莫桑和莫须。何劲一早离了松布岛,过了海,上了岸,即望到海边晨光里一溜三座大营:静灵珍、和灵珍和空灵珍,只有定灵珍依旧在原址定土城。静落鸿、空遥、和玉道三人正在海边说着什么,看到何劲走过来,都停下看着他走近。和玉道招呼:“劲哥,去哪里?”何劲说:“被那帮小子架空了,不知道干什么好。”静落鸿笑道:“让你省心,你还不知情。”空遥说:“我们在这里,多得冥主照顾,吃喝拉撒,无不周全,真是感激不尽。”何劲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想不到你们都是净身出户,居然这么快就自给自足,到底是世家,家底厚,现世和幽冥两界都是门路。”静落鸿说:“苦苦经营了千百年,狡兔三窟嘛。”

何劲说:“我现在是东冥十五堂堂主了,冥主我干不了,卸了任了,谁爱当谁当,大爷不干了。”和玉道说:“那可不行,你想撂挑子?他们十四堂在外拼死拼活的干,你闪人了,这是背叛,知道吗?”何劲说:“他们有我没有都一样。”静落鸿说:“不一样。表面上看他们是没有事事禀报你,实际上是信任你,知道你会放手让他们去干,去自由发挥,而不会怪罪。你不象罗卡奇冥主,冥界的事都了然于胸,而且现在也不是那时候了。那时候相对和平时期,十四堂习惯了罗卡奇冥主的分派,现在,大家都明白,非常时期,要勇于担当,而且以你的性格,他们也敢于担当。”

和玉道说:“真让你分派,你能分派出什么来?你的十四堂知道你不是罗卡奇,你想以己昏昏,使人昭昭?他们那么聪明,会让你糊弄,或者说让你为难?或者说让他们自己为难?”空遥说:“个人风格魅力不同,十四堂甘心情愿在你手下,这么不遗余力的拼命,是拿你当个后盾,你可不能撤了啊。”何劲说:“这么说来,我其实很重要了?”和玉道说:“顶梁柱。”静落鸿说:“如今我们五大灵珍也在你这里,东冥主,群龙无首,你让我们依靠谁?”空遥说:“是啊,还指着你帮我们重回故里呢。”何劲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继续当这个东冥主好了。”和玉道说:“这就对了,这个时候,脊梁柱不要软。”

何劲说:“我这个冥主无所事事也不好吧?”静落鸿说:“还没到有事的时候。”和玉道说:“怎么会没事呢?”空遥说:“等到你出马,那就不是一般的事了,比如和楚存雄对决什么的。”和玉道说:“你准备好了吗?指望楚存雄再放你一码?”何劲说:“不然的话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静落鸿说:“所以,你还能无所事事?”何劲说:“我不知道我的功力怎么才能赶的上楚存雄,除非神仙附体。”和玉道说:“楚存雄也是人。”静落鸿说:“我听定信说过他的小弟定礼,六年前,读过你身上的半部龙符贝叶经,加上又能神通定灵珍,恐怕如今真要干起来,不在你之下。此次定家能制服新东冥府,定礼功不可没。你不如去找他切磋,或许合你们二人之力,可与楚存雄一较高下。”何劲说:“好呀,有伴了。”

何劲回到松布岛,下通告到各堂:有事到定土城找我。收拾好了随身衣物,揣了干粮,直奔定土城去了。经过安河市,临时又决定回家看看。

又是黄昏,鸟雀归巢,街角姚瓜田开的青黄瓜果制品店还在那里,不过早已易主于尹灵华。何劲想起这时候,里面应该有半价商品。信步进门,只听里面一人欢快的招呼:“何劲。”何劲抬头看时,正是尹灵华。体态微丰,笑容可掬。连忙叫:“华姐。”尹灵华说:“咱们有三年没见了吧?”何劲说:“有了,家里人都好吧?”尹灵华说:“都好,你让何妈妈转交给我的那些小玩意儿,孩子们都很喜欢,他爸说只有性质纯真的人才能买到那样的玩具,很想有机会见见你呢。”何劲说:“我是个不肖的学生,大学上了八年才毕业,有什么值得夸奖的,真不好意思。”尹灵华说:“那有什么?人的性质和那个没关系。”何劲说:“那明晚跟姐姐一道回你家,蹭顿晚饭,怎么样?”尹灵华说:“说定了。”

何劲回到家,儿子何必当、女儿何容错和蔡峰的儿子蔡毛,都扑过来往何劲身上蹬。何劲一把抱起何容错,说:“男孩子靠后。”何妈妈说:“就知道宠着女儿。”何爸爸说:“女儿好,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何妈妈说:“这丫头这么刁蛮,都是你们父子给惯的。”何劲说:“长大就好了。”何妈妈说:“阿弥陀佛,能象她妈妈倒是也不错。”何劲说:“何爽呢?这时候还不回来?”何妈妈说:“他上了大学就住校了,一头扎在图书馆不出来,要做个好医生,立志悬壶济世了。”何爸爸说:“那孩子悲天悯人的,也适合干那个。”

第二天,何劲照例去了刘更家和章秋家。刘更的妹妹刘蔷薇正在上高中,和妈妈相依为命。并不知道冥界巨变,其中有何劲什么事,所以一直以来对他还算客气。刘蔷薇因为重感冒没去上学,看何劲给刘家父子焚了香,问:“通冥人是做什么的?”何劲说:“肩负现世和幽冥的疏通。”刘蔷薇说:“你看我行吗?”何劲说:“不行,不过你的孩子里应该有能通冥的。”刘蔷薇说:“我父兄就那么没了,我想看看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想看一眼幽冥。”何劲说:“因为想念吧?”刘蔷薇说:“是。”何劲说:“你看了会更想念,不如不看,现世凡人活着不宜沾染幽冥气候,会伤神的。”刘蔷薇说:“会有人替我父兄报仇吗?”何劲说:“一切都是命运,不应有恨,缘聚缘散而已。”

刘蔷薇说:“我感觉什么都抓不住。”何劲说:“在手的自然在手,不在手的自然溜走,你想抓什么呢?”刘蔷薇说:“我感觉和妈妈在世上漂摇,孤苦无依。”何劲说:“等将来你的爱人会来接引你的,在那之前,万千珍重。”刘蔷薇说:“如果没有那个人呢?”何劲说:“那你得认命,自己掌好自己的舵,生而为人,要懂得自重和自度。为了你妈妈,也为了你自己。而且那个接引你的爱人,十有八九是有的。”刘蔷薇说:“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打光棍?”何劲说:“因为接引我的那个人还没有来,我要好好的、安静的等她。”刘蔷薇说:“要到什么时候?”何劲说:“最坏的准备是到我生命的尽头,到那时,如果她还是没来,那我就到来世再等。”刘蔷薇说:“我没有你那样的耐心。”何劲说:“你那么美,不必象我,只要遇到了爱不辜负就可以了。”刘蔷薇说:“如果我遇不到,你会娶我吗?”

何劲一愣,说:“蔷薇,我会象嫁亲妹妹一样把你嫁出去,你那么好,值得拥有世上最美的爱情,而不是寄希望于一个破箩。”刘蔷薇说:“我喜欢你。”何劲说:“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那不是爱我,你只是太过于想念你的父兄,想找个和他们一样的通冥人吧?”刘蔷薇说:“是。”何劲说:“我以为你父兄都死于冥界,你会忌讳通冥人呢。”刘蔷薇说:“不,因为我父兄都是通冥人,我认为他们从事的是崇高的事业。”何劲说:“谈不上崇高,这是命运。”刘蔷薇说:“我立志要嫁给你。”何劲说:“不行。”刘蔷薇说:“我等。”何劲说:“不是等就可以,咱们没有那种缘分,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情窦未开,实在想嫁我,过几年再看看吧。”刘蔷薇说:“好吧。”

刘妈妈一直默默的看着何劲,生怕他答应,何劲看在眼里,十分理解,做妈妈的一定是想让这个唯一的孩子平安到老。丈夫、儿子都没了,这个女儿就是救命稻草,相依为命的依靠。何劲心里也对刘蔷薇百般爱惜,只是不是男女之情。

章秋家的白浪鱼店现在是章秋的嫂子在打理,章秋妈妈的精神时好时坏,见到何劲,还认得,连忙端出醪糟鱼,说:“何劲,刘更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呀?”何劲看一眼章秋的嫂子,嫂子无奈的一挑眉,何劲说:“他临时有点事。”章秋妈妈伸着脖子朝里间喊:“秋,看谁来了。”里面出来一个小丫头,说:“奶奶,姑姑跟姑夫一起呢。”章秋妈妈说:“是啊,我忘了。何劲,他们是在一起的,也跟你一起,是吧?”何劲说:“是啊,他们都很好,也很想念您,只不过任务紧急,来不及回来看您。”章秋妈妈说:“忙吧,我没事。”门外进来章秋的爸爸,何劲连忙站起来招呼:“叔叔,你好吗?”章秋爸爸一看是何劲,连忙说:“何劲呀,坐吧。”何劲说:“哥哥呢?好吗?”章秋爸爸说:“他打鱼呢,好的很,自从章秋走后,我的身体也不行了,家里都指着他了。本来想刘更也是把好手,儿子女婿齐整整的,谁知道,女儿女婿是什么通冥人,年纪青青,双双的没了,唉。”何劲说:“叔叔节哀吧。”章秋爸爸说:“是节了,节不住啊。”何劲说:“他们那么好,是不能不想念。”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千台山还是那么苍幽静谧,何劲拾级而上,远远的望见了海宁寺的山门。看见师弟道远坐在门槛上,看几个小和尚在那里玩闹。这回上海宁寺,没有上回忐忑,毕竟又是自然冥道了,有底气。何劲想拉一拉嗓子,离老远就喊:“道远,道远师弟。”道远站起身,看到是何劲,连忙招手。何劲走的近了,说:“你很精神嘛。”道远说:“修行的人再没个好精神那还修什么?师哥你这几年都去哪儿了?也不来看师父?”何劲说:“想来,没敢来。师父在吗?”道远说:“在禅房里坐着呢,妙音师太也在。”何劲说:“那我这时候去不太好吧。”道远说:“有什么?妙音师太是常客了。”何劲指着那几个小和尚问:“这几个孩子里有两个通冥的,是师父新收的徒弟?”道远说:“这几个孩子在这里有六、七年了,都是师父带回来的,那天是八月飞雪,很特别的日子,师兄弟们都说不知道哪里有天大的冤案发生了,后来也没听说有什么冤案倒是。”

道远招呼那几个小和尚过来,指着何劲,说:“知道这是谁吗?”其中一个说:“是师哥。”道远说:“你怎么知道?”小和尚说:“你不是叫他师哥吗?”道远摸了摸光头,笑道:“没错,这是你们的何劲师哥。”小和尚说:“他是来这里剃度的吗?”道远说:“他是俗家弟子,不剃度的。”小和尚说:“师父说我也是俗家弟子,为什么我要剃光头呢?”道远说:“因为你在庙里住,剃了光头方便。”用手一抚小和尚的光头,说:“思青,师父说你通冥,这个何劲师哥也说你通冥,说不定你以后要跟着这位何劲师哥混了。”小和尚说:“跟了你可以留头发吗?”何劲说:“可以。”

方丈室外的院子里,绿阴匝地,何劲仍是略微的不安,走到门外,叫一声“师父。”三尘法师应道:“在外面站着。”何劲屏息静气,端端正正的立在门外。听门里三尘法师和妙音师太在说兴建观音院的事,似乎是惊扰了幽冥的阴尘,惹了什么麻烦。何劲想自告奋勇帮忙解决,三尘法师没有呼唤,又不敢进去。过了三柱香的时间,妙音师太出了门,身边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尼姑,三尘法师送出来。何劲垂手站在一边,看那个小尼姑面善,不禁多看了两眼,心里琢磨好象一个人,猛的醒悟,刘一帆。那庙里的这几个孩子,莫非都是三尘法师在合冥之光下救出的孩子?大有可疑,看三尘法师回转来,何劲木讷的叫了一声:“师父。”三尘法师说:“你进来吧。”

何劲说:“师父,我现在是自然冥道东冥主了,在胡雅正和A番还有五大灵珍的支持下。”三尘法师说:“干吧。”何劲说:“想听师父的训教。”三尘法师说:“我也没做过东冥主,有什么可训教?有那些人在,放心的干吧。”何劲点头,问:“那几个孩子莫非是故东冥遗孤?”三尘法师说:“是。”何劲说:“胡雅正他们在建冥校,要不要我把通冥的孩子带走?”三尘法师说:“你那里还不稳便,再等几年吧。”何劲说:“那我把他们的生活费给庙里拨过来。”三尘法师说:“这个要的。”

何劲到了定土城外,正是早上七点钟,极目远眺,都是大片的农田,里面有耕种的人群。晨光里,还有送饭、送水的。正在看,身后有人平静的招呼:“何劲。”何劲猛的回头,正是定信夫人罗纱织,端庄美丽、朴实无华,微微笑着,人淡如菊。何劲愣愣的看着,神游天外。罗纱织说:“东冥主,看我已经是个地道的农妇了吧。”何劲回过神来,坦然一笑,说:“是啊,美丽的农妇。”罗纱织说:“来找定信?”何劲说:“是。”罗纱织说:“他在地里干活呢,我给你叫去。”何劲点头,看着罗纱织去了。

定信跨过地头,招呼何劲:“劲弟,什么事?”何劲说:“鸿哥让我来找定礼切磋,以便联合对付楚存雄。”定信点点头,说:“是个好主意,我带你去吧。”定家的宅院很符合耕读世家的风范,古朴大方,没有过多的修饰。何劲来了不止一次,这一次才仔细看了看这座宅院,是个过日子的人家。定信带着何劲先到正堂见了父亲定土城主定平山,说明来意,定平山说:“只能这样,以楚存雄的天资,冥界本来无人匹敌,前几年又有机缘精读了你身上的龙符贝叶经,更不可限量。”何劲说:“可惜,定礼只读了半部,我又不记得。如今龙符贝叶经渺不可得,唉,没办法了。”定平山说:“不必自责,这都是缘法,不能强求。”

定信带着何劲走到定灵珍的院子里,定灵珍如巨大的华盖,灵光万丈,定礼笼在灵光里,坐在树下读书,十八青壮,儒雅中透着一股英雄气,笃定中透着一股灵机。何劲不由赞叹不已:你看人家定家人是怎么长的,无怪忽罗纱织那样的一品美女要嫁入定家,何劲暗暗服气。定礼已经站起身,一拱手,说:“原来是东冥主。”何劲说:“三公子,特来讨教。”定礼说:“不敢当。”定信说:“三弟,你劲哥的意思是要跟你联合,对付楚存雄。”定礼说:“联合什么?你打不过,我上,我打不过,你上。”

何劲说:“单打独斗,咱们俩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定礼说:“攒鸡毛凑掸子,我不能干。”何劲说:“能赢就是好汉。”定礼说:“不如人就要服输,也不要胜之不武。”何劲说:“自然冥道大,还是你的那些歪礼大?”定礼说:“无礼不成方圆,不方不圆何谓道?”何劲说:“那咱们还要不要赢?”定礼说:“要赢,还要赢的漂亮。”何劲说:“不如他,怎么漂亮?”定礼说:“没有高不可攀的山,只有止步不前的人。”何劲说:“楚存雄不是山,他也是人啊。”定礼说:“既然都是人,我就不信我超不过他。”何劲说:“好,有志气,我来给你当陪练,你看怎么样?”定礼看着何劲不吭声,定信说:“就这么定了,三弟,你有天资不假,不要太孤傲了。”定礼一搭拉眼皮,说:“姑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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