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冥十四堂主洪浪山不得不服追踪自己而至的北冥六堂良约姑娘,这位姑娘八面玲珑,身法奇绝,不离洪浪山左右,洪浪山又摸不到她的人影,有事的时候,她就出现,忙前忙后,周到妥贴,没事的时候,她就消失,以洪浪山的精明,竟然不能觉察。洪浪山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良约看的出来他的为难,暗笑:知道为难就好,总好过一刀拒绝,当然我也不能给你拒绝的机会,跟你个一年半载,让你离不开我。
洪浪山进了西冥府议事厅,看二堂王小年、五堂徐缓州在座,点了下头,坐在十四堂的位子上。楚存雄问:“你带了什么人来?”洪浪山说:“不是我带来,是她跟来。”楚存雄说:“姑娘,哪里人?”良约飘然出现在厅里,屈膝施了一礼,说:“小女子北冥六堂良约,见过西冥主和各位堂主。”楚存雄说:“姑娘来是公干还是?”良约瞟了一眼洪浪山,说:“是私干。”楚存雄说:“西冥议事厅重地,还请姑娘在外等候,未得召唤不得入内。”良约说:“是。”转身出去了。
王小年说:“浪山,艳福不浅啊。”徐缓州说:“身手也不赖。”洪浪山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楚存雄说:“北冥剿了松土城,其余那四家都归了东冥何劲了。四大灵珍如今都在咱们手中,只是不谙机理,也不敢轻举妄动。季雅人研究的灵珍和灵珍家族的分离方法也没有太大进展,我对他和陈之栋渐渐的有点不放心。”王小年说:“前段时间,我去北冥领钧瓷里的灵魂,发现里面的息露少了一半,当时虽然疑惑,也没太在意,莫非不是偶然?”徐缓州说:“息露的作用主要是滋养,冥界一级滋养,难道会跟灵珍有关?”洪浪山说:“不一定,息露还有很多作用,是很多生灵死魂缘法的催化剂。”王小年说:“越说越让人不放心。”
徐缓州说:“陈之栋妄自尊大,如今新冥道以咱们西冥府为尊,他骨子里并不服。”洪浪山说:“谁服?新东冥主谭英扇还不是坏了事?没他怎么招惹的定家反了新冥道?”徐缓州说:“那个不知所以的疯子不提也罢,再说他本来就是陈之栋的走狗,连新中冥主也是北冥府荐的人,要说跟咱们一心的也就是新南冥主古沉泰了。”王小年说:“咱们也有点太让着陈之栋了,要不也不能让他膨胀的这么厉害,那种人就得打压,让他怕,让他服。”徐缓州说:“现在他倒觉得北冥是三冥,咱们西冥是两冥,要压着咱们一头了。”洪浪山说:“如今东冥出了乱子,他坐山观虎斗,让咱们去救火,也不见他冒头。”王小年说:“闹不好是季雅人的主意。”
楚存雄说:“我想咱们和北冥的问题是时候解决一下了,如今北冥有中冥,西冥有南冥,要共同遏制东冥,要让陈之栋明白目前的这个状况,把他跟我作对的这个劲头泄了。”王小年说:“难,怕只怕心存芥蒂。”徐缓州说:“北冥那帮人真是不足与谋。”洪浪山说:“也不都是,我看北冥六堂王曼波还可以。”王小年说:“他是不错,可是他是北冥府外围的人,不是陈之栋嫡系。”洪浪山说:“如果是陈之栋嫡系,会跟咱们套近乎?”王小年说:“倒也是。”徐缓州说:“他不至于背叛陈之栋吧?”王小年说:“也许北冥该易个主。”
楚存雄说:“浪山,不如你去北冥走一趟,是个最后通牒的意思,看陈之栋还可不可救要。”洪浪山说:“是。”王小年说:“联络一下王曼波,看他有没有意向做北冥主。”徐缓州说:“有没有意向,都得要他做北冥主。”楚存雄说:“新冥道内讧,还得有人去稳住东冥局势。”王小年说:“不如让十二堂毛依程去盯着。”徐缓州说:“盯着也没用,何劲虽然愣头愣脑,他那帮手下不是吃素的,少不了趁火打劫,说不定借此收了东冥全境。”洪浪山说:“最好北冥易主神不知鬼不觉的办了。”
王小年说:“陈家在北冥经营了两代,根深叶茂,悄没声的变了天,难保没有死忠之人跳出来找事。”徐缓州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陈家父子收拾了,保证那些人的既得利益,他们不会见风使舵?都是聪明人,在咱们的手心里,还蹦达个什么?”王小年说:“首先,季雅人怎么办?”洪浪山说:“我早看他不顺眼,一块儿办了他。”王小年说:“那得冥主亲自出马。”徐缓州说:“要干就狠干,****到死,要我说,还让浪山去看什么?直接杀过去,完。”洪浪山说:“我同意。”楚存雄看了一眼王小年,王小年说:“看来北冥易主免不了,干吧。”
陈之栋卧室的桌子上摆着何劲的那把槐米剑,自从拿到手,就一直用来镇宅,剑泛着悠悠的荧光,柳沁梅最近时常听那剑在响,跟陈之栋说了,陈之栋说:“刀剑响是常事,说明要派上用场了。”柳沁梅心里忐忑,说:“什么事会用到镇宅的宝剑?莫非咱们的宅子里不干净?”陈之栋说:“你也是通冥的人,怎么和现世凡人一样怕这怕那了?你所谓的干净,这现世和幽冥哪里有?”柳沁梅说:“我心里犯嘀咕,你最近要小心。”陈之栋点头。
制造合冥之光的五灵珍分根,在那场大劫之后即褪变为小叶白杨,如今在那五棵小叶白杨中间就是季雅人的实验室,里面放着反道金盘。在密密麻麻的玻璃管道后面,季雅人正埋头在显微镜上,看着一小撮绿乎乎的东西研究。陈之栋从外面进来,招呼:“季伯,有进展吗?”季雅人抬起头,说:“什么进展?”陈之栋说:“这么说是没进展了?”季雅人说:“松灵珍已经分离出来了。”陈之栋说:“成了?”季雅人说:“可能因为松灵珍家只剩下了一个小孩子,在将死不死之际,才分离成功,能不能活还在两说。”
陈之栋说:“会褪变吗?”季雅人说:“可能吧。”陈之栋说:“如果松灵珍消失会发生什么?”季雅人说:“北冥人魂种子流失,江河日下。”陈之栋说:“那么严重?”季雅人说:“所以我只是实验,并没有实施。”陈之栋说:“守护五大灵珍的家族都到了何劲那里,他想要弄个合冥之光之类的不是手到擒来?”季雅人说:“上次合冥之光之后,百年之内冥界都不会再出现那样大规模的动作,不论是大灭还是大生。”
陈之栋说:“那咱们也得准备准备,何劲也许做不出什么,他的那帮手下呢?胡雅正呢?松灵珍家被灭了,其他四大灵珍会坐视不理?甘心抛了灵珍,就不想做点什么?”季雅人说:“你想多了,自然冥道的人于仇怨都是看的很开的,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冥道因缘自有安排,一帮没气没囊没性情的懒人。”陈之栋说:“你也把他们看的太超然了,那他们在东冥和楚存雄的人干的热火朝天的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插手?那本来可是咱们的地盘。”季雅人说:“何劲是个滚刀肉,还有胡雅正那帮历经大难,沙里淘金的自然冥道精华再加上生猛的A番,还在四大灵珍助阵,实力比当初的东冥高出何止三倍,别说没有合冥之光,就算有也不能奈何他们。咱们去干什么?活的不耐烦了?就让楚存雄去吧,他不是自以为冥界老大吗?”陈之栋说:“你的意思,东冥早晚是何劲的无疑了?”季雅人说:“是,咱们守住北冥和中冥就行了。”陈之栋说:“何劲会安于东冥吗?”季雅人说:“他们会想自然冥道一统吧。”陈之栋说:“那咱们岂不永无宁日?”季雅人说:“所以我才让你花大把的金子储备人才和装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呀,亘古名言。”
陈之栋说:“如今又出了个何劲,咱们是不是离不开楚存雄?背着他搞亚火灰冰,恐怕总有一天他知道,到那时候也是掰。”季雅人说:“等到亚火灰冰搞成了,咱们还怕谁?”陈之栋说:“我不明白:以楚存雄的精明,会防不住何劲?”季雅人说:“何劲算什么?只是他掌心里的一粒棋子。”陈之栋说:“如今不是了吧?引火烧身了。”季雅人说:“不,还在他的控制之下。我隐隐觉得楚存雄对咱们似乎有些不满,只是引而不发,这个时候,对咱们可是不利。”陈之栋说:“不利就不利吧,我也受够了,他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实在让人受不了,他以为他是谁?世界的主宰?”季雅人说:“我开了阳明通道,楚存雄如果对咱们有什么举措,咱们好有个退路,将来有亚火灰冰在手,还可以跟他谈条件。”陈之栋说:“量他也不敢如何。”
洪浪山打前站到了王曼波家,良约自然跟了来。王曼波虽然有夫人艾藤,可是夫妻两个始终分房而居。王曼波回到自己房里,一眼看到椅子上坐着良约,笑道:“这不是良姑娘吗?这是回来办嫁妆了?”良约说:“是呀,来跟六堂借钱。”王曼波说:“没有。这还没嫁呢,就搜刮起娘家人了。”良约笑道:“浪山知道你穷,让我送套富贵给你,不知道你敢要不敢要?”王曼波说:“那有什么不敢?这年头儿,钱多烫手怎么的?”话音才落,只听背后门一响,扭头看时,正是洪浪山进门,对着王曼波一拱手,说:“打扰六堂,恕罪。”王曼波拱手还礼,说:“十二堂客气,请坐。”
良约退了出去,王曼波说:“十二堂敢不是来提亲的?”洪浪山一笑,说:“其实不是。我来是传西冥主楚存雄一个口信。”王曼波说:“什么?”洪浪山说:“北冥易主。”王曼波一愣,说:“易给谁?”洪浪山说:“你。”王曼波说:“不敢。”洪浪山说:“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得到可靠消息,陈之栋和季雅人对西冥有二心。如今天下,新冥道一统没几年,东冥崛起了何劲,如果新冥道内讧,又将是自然冥道的天下,咱们这些人不但没地方发财,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了。”王曼波说:“以二公子陈之栋的实力怎么跟楚冥主对敌?你们多虑了吧?”洪浪山摇了摇头,说:“以六堂看,陈之栋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吗?”王曼波说:“都是季雅人挑唆。”
洪浪山说:“他本身就是妄自尊大的富家公子,我们西冥主可是苦孩子出身,一刀一枪的拼上来的,连我们这些人也是刀头饮血,餐风宿露的熬出头,岂能老老实实让他凌驾于我们之上?”王曼波说:“西冥和北冥本是平等的,谈不上谁凌驾于谁。”洪浪山说:“如果北冥主是六堂主,西冥主愿与六堂主平起平坐。”王曼波说:“怎么敢当?”洪浪山说:“有什么不敢当,冲六堂的人性,我们都服、都敬、都愿意扶助。”王曼波说:“我做一堂之主尚可,做一冥之主,实在力所不及。”洪浪山说:“西冥主已经到了北冥,人马已经撒下了,我们已经下定决心要北冥易主,为了北冥人魂着想,请六堂主勉为其难。”话音未落,良约闯进门,说:“西冥主有令,让六堂主王曼波入主北冥府。”
洪浪山站起身,说:“六堂,当仁不让,畏畏缩缩,不是丈夫所为。”一扯王曼波的袖子,拉着出门,直奔北冥府。现世里灯火安宁,冥界里又早是肃杀一片,秋风卷着薄雾刮过林梢,寒鸦惊起,掠过月空。
北冥府灯火辉煌,人魂进进出出,都是王曼波不认识的,知道此次西冥派了不少人过来,果然是打定了主意,一举击破。跟着洪浪山进了议事厅,楚存雄带着西冥六个堂主坐在厅上客位,冥主之位空着,下面坐着北冥的十四个堂主。楚存雄见洪浪山扯着王曼波进了门,站起来向王曼波一拱手,说:“北冥主请上坐。”洪浪山扯着王曼波按在北冥主的位置上,自己站在一边。王曼波向下一看,底下原有的北冥四个堂主:三堂主椴小彩、十堂主曹余粮、十一堂主丁得孙、十二堂主简书茉,其余都不认识。洪浪山说:“北冥不齐的堂主,我们给补齐了。”向下说:“各位让北冥主认识认识。”
底下齐刷刷的站起来十位堂主,依次自我介绍,分别是一堂主全图、二堂主印笑古、四堂主白有天、五堂主东屯、六堂主安如是、七堂主权相右、八堂主居安思、九堂主桂东堂、十三堂主师不敬、十四堂主付之炬。
王曼波说:“我从此是西冥傀儡吗?”楚存雄说:“北冥主的为人我知道,怎么敢那般不敬?这些堂主不过是为了应急,陈芒虽然除了,陈之栋和季雅人却在逃,这里没人怎么行?北冥主如果认为有合适的人选,可以随时替换。”洪浪山说:“西冥主诚心结交,不是不懂得分寸的人。鼎力助北冥主,还请勿疑。”王曼波说:“我只是代理一下,西冥主如果有合适的人选,还请放我归田。”楚存雄说:“我把北冥交给了你,剩下的事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了,你的事你自己操心吧。”十堂主曹余粮站起来说:“六堂做冥主,我愿执鞭坠镫。”北冥另三个堂主也齐刷刷的站起来说:“愿听调遣。”
一堂主全图站起来说:“我等虽然是西冥主指派,也愿追随北冥主,唯盼冥主直心勿疑。”王曼波坐在那里尴尬,洪浪山说:“下决心吧,波哥,没的推托,就是你了,从此是北冥主了。”王曼波瞟了他一眼,说:“我没钱。”洪浪山一笑,说:“都在北冥库里,我们给你端了,还有别的,北冥一草一木都交给你。”王曼波说:“我没件象样儿的衣服。”洪浪山咧了咧嘴,一脸严肃,看着他没说话。王曼波清了清嗓子,说:“好吧,虽然我德才不够,勉强干一干再说吧。”洪浪山一听,笑着对王曼波一点头,看了看楚存雄,楚存雄长出了一口气。
陈之栋和季雅人带着一帮人从阳明通道逃出北冥府,一路奔逃,看四处皆被西冥府控制,不敢近前,如惊弓之鸟,直奔到中冥。陈之栋要直接去找新中冥主薄云天,季雅人说:“以楚存雄的精明,恐怕已经控制住了薄云天,二公子直接去的话,恐怕有麻烦。”陈之栋说:“那咱们要潜下来吗?”季雅人说:“新中冥府是要去的,我只是把话说在前面,要二公子做好取代薄云天的准备。”
陈之栋说:“他这个新中冥主本来就是我给的,现在我要拿回来也正常。”两个人带人暗中接近新中冥府,新中冥府虽然表面无事,却被季雅人看出暗布刀兵。陈之栋说:“楚存雄欺负我,薄云天也配?”也不问季雅人,拔长木刀一个人直冲入新中冥府,季雅人连忙带人跟上。寂静的新东冥府里立即人影憧憧,薄云天带人围了上来,身边正是西冥十三堂榆钱。片刻的沉默之后,陈之栋一声大叫,直奔薄云天。薄云天一看季雅人,吓的心里一颤,掉过刀头,向榆钱就是一刀,一边说:“薄云天誓死保卫二公子。”陈之栋一愣,住了脚,只见所有人都跟着薄云天向榆钱劈过去,榆钱蹦起来就跑,于千人之中,三晃两晃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