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晟一怔,黑眸中原本的深邃更漆黑如墨,仿佛夜空中不见星光的黑洞。
转头扫视一圈,眸光扫过殷切看着他,另一张精致妆容过的粉脸,闪过一丝毫不遮掩的讥讽寒意。
最后视线回归到雪儿脸上,另一只手毫不停顿的掀开风帽,顿时,如天山圣雪般肌白的容颜上,一双盈动的秋瞳闪着清澈,滚着水光郎。
让人一看就有心怜惜锎。
素绾的发髻上只斜插着一枚簪子,滚着细白珍珠串成的流苏。映衬着她的脸更纤弱灵动,微微卡白的面色看起来有点病怏怏的,但依然不妨碍她的美。
特别是身后整个冰蓝色的素锦披风,将她整个人衬托的如出尘的淡水芙蓉般。
一瞬间将那些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尽数比了干干净净。就算是明艳动人,犹如富丽牡丹的宁羽然,似乎都没了光彩。
纳兰芮雪眸光瞬间冷冽,将泪光尽数收回。
想看她笑话?门都没有!
北宫晟掀开风帽的手扶向了她的脸颊,看着她秋瞳中迸出余泪中毫不遮掩的愤怒,淡笑一瞬,凑身上前在她额心印下一吻,轻声道:“累吗?”
众人一片惊呼,摄政王当众吻王妃?宁羽然的眸光里更闪着不置信的嫉恨。
累吗?心累算不算累!虽然周身的怒火,以及被人当众下马威的尴尬,被他这么一吻感觉多少挽回了点颜面,可纳兰芮雪心底还是不爽。
说不出什么,就是难过的要死。
刚来北昌就要受这种鸟委屈,让她的心底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会想着他刚才扶着宁羽然入怀的举动,对他的这个怀抱多了几分厌恶。
想要离开,却发觉他的坚持让她完全无法挣脱。
看着余火未消的小女人,北宫晟黑眸幽幽闪过一抹光泽,唇角勾出淡笑后,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转头对迎门出来一直站到旁边默不作声的周管家吩咐道:“给皇兄说一声,王妃身子不适,本王稍后去请安,劳烦皇兄先代为照料宴席,稍后本王会去答谢各位出席本王的迎亲之宴。”
说罢,就抱着她越过一票女子直直朝府内走去,临进门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已经完全惊呆的所有人面前又悠悠丢下一句话。“将王妃的东西送进来!”
直至人影走远后,所有人在如梦初醒。
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近女色的摄政王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吻了一个女人,然后抱……,抱,抱进去了?
抱!!!试问,天下从没有女子享受过这种待遇吧?进门是被夫君抱进去的!!!
宁羽然的心犹如重锤击过。
他字里行间的话每一条都说的很明白。
演戏是为了迎这个女人进门摆的,而且他居然抛开所有文武大臣,先去照顾那个女人!!!
只一瞬间,王妃与侧王妃的身份地位,待遇相差之比就显现出来。
摄政王对大腹便便的侧王妃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却能对王妃如此上心。
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呵护,已经将未来王妃的地位捧的昭然若是。
周管家想起来王爷的吩咐,示意人将王妃的嫁妆抬进去,可瞟了眼一眼看不到头的长街,不由疑惑道:“这么多?该送哪里去?”
苏子安背着手走过,冷笑着瞥了眼宁羽然,对着周管家不屑道:“你们王爷住哪就送哪里去!这还用问?”
说罢,不顾所有人再次惊呆的面容,负手走了进去。
在场人再次愣着了,周管家有些不置信。
清苑小筑?
王爷的独居大院?
天!那地方可是王爷金口玉言,任何女人都不能出入的地方啊!
但接到随行的漠北,斩雷等人的眸光后,周管家才真的相信了,没有错!是送清苑小筑。
直到一抬抬嫁妆一箱连一箱的送进王府后,围观的人再一次被震撼。
这……搬家了?
多少箱嫁妆啊?
这一幕幕都生生刺痛着宁羽然的眼,身侧婉嫔凑上冷笑。“长的一幅病孬模样!肯定活不长!”
“休要胡说!”宁羽然轻嗔,继续维持着她端庄贤惠的形象。
心底却回想着先前女子的容貌,末了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原来……如此!也就……不过如此!
“文武百官都在,既然王妃身子微恙,出席不了,宁妃可得做好当家主母的身份了!”另一侧,尖下巴的李婕妤凑上前阴毒冷笑。
宁羽然美丽的凤眼微转,半含出欣慰的淡笑,点了点头,聘婷的朝月灵水榭走去,刚才的事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心情。
不就是仗着王爷宠爱才有一点地位吗?在北昌,一个落魄侯爵家出的王妃,怎能跟她太师之女的身份比?再说了,肚子在这里摆着呢。
她怕什么!
扬着自信的微笑,在王府花团锦簇的美人们簇拥下,所有人渐行渐远。
***
北宫晟抱着纳兰芮雪一直走到清苑小筑,他以前一直独居的房间,男性化简洁的布局映入眼帘,一如他的风格,一种低调的张扬。
将她平放在榻上,他淡笑道:“婚房还没弄好,过一个月再去吧,先跟我住这里。”
住这里?一路行来,她没忽略下人们那惊悚的眸光,特别是他抱着她走进清苑小筑那道石砌拱门的时候,守门的两名男人那见鬼的表情。
她隐隐猜到了,这可能是他的地盘,从屋子里没有梳妆台之类的东西,想必这里以前也没住过女人,但不代表这份独享就能让她原谅他。
闷哼一声,她解开披风拉过被子就将头埋了进去。
北宫晟无奈,扳过她的身子,她又转了进去,他扳出来,她又转进去。
反复几次后,他扳过身子,立刻俯身压了上去,这才止住了她的逃避。
黑眸熠熠的看着她,上下打量后,他笑出了声。“你吃醋了?”
吃醋?
纳兰芮雪怒火这下才彻底爆发。“我为什么要吃的你醋!你以为你谁啊,我吃你的醋?开玩笑!我是会吃醋的女人吗!!!我是生气!这是三四十个女人吗?你真当我不会数数?最少上百个了吧!这是你说的不入你眼吗?我看一个个花枝招展,漂亮的很!尤其是那个胸大的!你看了不少眼吧!”
北宫晟看着她一边说没有吃醋,一边又飞醋横生的模样,心情从未如此好过,偷偷低笑。
“还有!你这些女人是不是都闲的?刚来就给我办难堪?平时没少宠她们吧?”
言下之意,姑奶奶我都没给她们找事,她们倒先找上门来了?要不是你平日里宠着惯着,她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听着她话中话,他唇角笑意更深,眼眸完成了一道弯弯的新月。
看着他笑的乐不可支,双肩急速抖动的模样,让她更怒火中烧,没好气吼道:“笑什么笑!不准笑!”
“哦!”北宫晟极力忍住肆意的笑容,一副乖宝宝样看着她。
看到这,她来了气势,推开他身子,坐直起来抱怀数落道:“北宫晟!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有多少女人!”
“我不记得了。”他老实交代。
他从不关心这个,反正也不碰谁,多一个少一个,对他来说何必在意。
下一瞬间,一个软枕毫不留情的就砸了过来。
“多到记不住了哈?”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心肺都快要气炸了。
要知道她一下车,看到那乌压压一群女人,燕环肥瘦,跟宫廷选美似的,她简直有种想将眼前男人碎尸万段的感觉!
不!碎尸前得先把下面净了才行!
看着她眼神毫不遮掩的示意,北宫晟莫名后襟窜过一身凉风,将刚才接过的枕头默不作声的缓缓护到裆下,这才将紧绷的线条微喘口气。
看着他那敬畏的眼神,她火气稍微下去了一点,可不爽还没消缺。
顿了一瞬,她怒吼道:“脱衣服!”
嗯?他诧异的看着她,脱衣服干吗?
“让你脱你就脱!”她烦躁的偏过头。
虽然她生气,可也看得出来刚才那一下是宁羽然主动扑他怀里的,但他的没有推开,而是允许那个女人依在他怀中,他的衣襟前沾过别的女人气息,这让她眼底犹如进了沙子般,想起来都难受,浑身更是不舒服。
北宫晟黑眸幽转,一边狐疑的打量着她的神色,一边缓缓伸手到自己的腰间,解开的腰带。
过了一会儿后,见他还没脱完,她恼怒回眸,正想开口大骂,问他是不是宁羽然扑过的衣服他舍不得脱,就怔愣原地。
不置信的再三打量他后,伴随着他最后一条裤子的滑落,她往榻间不自觉的移动了半分,身子更是不自觉的后仰,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只是让你脱衣服!你脱裤子干嘛!”
她声音有些颤抖……。
干嘛?
在外面就说给他安排女人侍寝,进来就说让他脱衣服,她说他想干嘛?
北宫晟单膝跪在榻上,身子慢慢趴向她,直到她支撑不住重量倒在榻上,而不等她跑掉,他就率先抓住了她的手腕,禁锢在头顶。
另一只手也毫不客气的摸向了她的腰带。
看着他眸底毫不遮掩的幽光,以及下身明显的反应,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急忙挣着身子不满吼道:“不行!我有身孕!”
“三个半月多了!也该稳了!”他淡笑,一寸寸逼近她,宛如一匹猎食的狼,还是饿狼。
“你就这么欺负你心灵受伤的女人?”
“如果你想让你男人憋到受伤的话,也行~!毕竟我这人吧,从来不喜欢强迫~!”
他一边邪魅淡笑,一边寸寸紧逼,不容她反抗的完全压上。
“不是文武百官都等着你开宴呢吗?”她挑眉,看着那人神共愤的俊脸,秀色可餐的身材,不惜出卖男色取[悦]她的男人……,她竟不知还该不该生气。
“不理那帮老秃驴!先办正事!”他噙着笑,缓缓俯身,吻上了她的兰唇,吞下了她所有的抗议。
一刻钟后,两人正水[乳]交融,干[柴]烈火,她突然一把抵住了他的胸膛,正色道:“我……,想吐!”
啊?这个时候?北宫晟看着她的眸光从诧异便惊愕再到无奈再到郁闷。
最后紧握拳头,实在是用了吃奶的劲才强迫自己恋恋不舍的退出来,走到百宝阁边,抓过一个透明玉质的花瓶递到她嘴边。“吐吧!”
拿,拿这个吐?纳兰芮雪心疼的看着做工精良,玉质通透的精品之物,有些于心不忍。
北宫晟哭笑不得,一个花瓶都心疼成这样,就不能心疼下她男人?她到底能不能搞清楚重点?
天知道,弄到一半的退出来,得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那一刻,北宫晟又相信自己神一般坚强的意志力回来了!
可她最后也没吐出什么来,喉头一股淡淡的酸水,吐完就没了,看着他郁闷的神色,她讪讪而笑。“我也不是故意的。”
见她吐完,他放下花瓶,二话不说又俯身上去,带着郁闷的火,这一次用力更大。
一刻钟后,就在快要释放的时候,她急忙一把推开他的身子,凑头到榻边,举起花瓶又开始嗷嗷吐起来,北宫晟这下真是想死不能。
一边心疼她的模样,一边有种你还是先掐死我再去吐好了的悲壮!
结果又只是一口淡淡的酸水,再也没别的东西。
吐完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法面对某人阴郁的脸,讪讪笑了笑。“我……,吐完了……。”
“吐干净了?”他沉声道,闷闷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沮丧。
“嗯!”她坚定点头。
“唉……。”他若有似无的低叹一句,拉过被子给她盖好。“你休息会儿吧,我出去陪宴,你要不舒服就让迎春过来陪你。”
纳兰芮雪瞟了眼他傲然挺立的某物,小声道:“你……,没事吗?”
“没事!”他闷头起身,想去换衣服,却被她从后抱住了腰。
软软的胸脯紧贴着他后背的肌肤,那种折磨想死的心又更胜了一层。
“再来一次吧,保证这次不会再有了!”
小声低喃将他紧绷强忍的心拉断,北宫晟还在犹豫,她不安分的手再一次将他的理智瓦解。
一刻钟后……。
北宫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抱着花瓶简直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眸光如小白兔一样无辜忐忑。
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进去后,没多久就会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彻底放弃,盘腿坐在她对面,任由渴望竖立,心此刻坚定如磐石,巍然不动。
良久后,他凝视向她的小腹,问道:“苏子安有没有说过是男是女?”
她心头一颤,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可他深邃的眸光,平淡的面容,完全让她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能小声颤声道:“问,问这个干嘛?”
“你知道?”
他敏锐捕捉到她的话,锐利抬眸,洞彻人心湖的眼眸让她差点就说出来女儿,想了想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
北宫晟闻言默不作声,幽深的眸光打量回小腹,让她感觉慎得慌。最后止不住问道:“如果是女儿呢?”
他平淡着脸:“那就是吧。”
看着他不甚高兴的模样,她皱紧了眉头。“如果是儿子呢?”
似乎这句话触到了他的某根神经,只刹那间,他周身就迸发出一股寒烈的锐气。
眸光更似火般在她小腹像要烧出千万个洞,攥紧拳头后,他厉声回答。
“弄死他!”
***
北宫晟最后是郁闷走的,他去衣橱里换了套墨蓝色水泽暗纹衣袍,临走前还刻意将挺立顺了个位置,可似乎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
他闷头走开的刹那,她心安定的心突然像是缺失了一块。
转头凝望着浅青色的素纱帐幔,手缓缓抚摸向自己的小腹,唇角勾起一抹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无奈的笑容。
孩子,你父王不太喜欢你……,这可怎么办呢?
而你临出生的剩下半年内,我跟他该如何相处?
乏力闭上眼帘,想起那一院子娇花美妾,又想起他那泄不下去的欲[火],她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充斥着一股担忧与一股无能为力。
想起王府门前他微顿的手,最终因为害怕伤着宁羽然的孩子,转而搂扶。心底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似乎她的孩子从有了的那一刻,他就经常在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不喜欢他们的孩子,或者说……不那么喜欢。
小躺了半个时辰后,她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对着门外守卫的人吩咐道:“给我将纳兰迎春请进来。”
北宫晟临走前给人吩咐过,但凡她的吩咐,照做即可。
所以守院的人也没说什么,颔首后就风行离开。
不一会儿,纳兰迎春被带了过来,看着她蔫蔫的靠在长廊的过道里发呆,迎春皱紧眉头。“姑奶奶,你还是进去吧,北昌的风可不比南通,等会儿吹风着了风寒,王爷又要骂我!”
这姐夫也太凶了!对姐姐跟肚子里的孩子简直上心的让人无话可说,可遭殃的都是姐姐身边的人。
青萝跟青芙那两疯丫头都没回来,迎春感觉自己就是如假包换的炮灰!什么时候被这个烦人的姐姐坑死了都还不知道为什么!
“哦。”她缓缓点头,起了身子。
迎春率先进去开门,刚进门,她就一记手刀,看着迎春缓缓倒地,她眸光渐渐暗淡。
***
北宫晟走到月灵水榭的时候,北宫楚已经喝到头大了,见他过来简直好气又好笑。
到底是谁在娶媳妇?
要知道每一个臣子过来给他恭贺大婚得子的时候,他笑的快要抽筋的脸上真想说一句,关朕屁事!
北宫晟刚行完礼,北宫楚就一把将他拽到龙椅上,举着金樽递给他。“你小子就这么坑你哥我!”
居然跑了半个时辰才过来!安顿媳妇安顿到榻上去了吧?
正想调戏,一扫胯间那若隐若现的弧度,北宫楚笑了。“看来某人此刻难受的紧呐!”
北宫晟正在郁闷,闻言更是郁闷,抬起金樽仰头一饮而尽,黑眸幽幽一扫场中随着宁太师聘婷举杯欠礼的宁羽然,冷哼一声,唇角勾起冷嘲的冰笑。
北宫楚随着他的眸光扫过,小声道:“朕一直闹不懂,你从小都挺讨厌她,也不稀罕宁家,为什么当初还要点名娶她?”
“被骗了行吗?”他端过酒盏给自己又满上一杯,清淡而语。
毫不介意的模样让北宫楚来了兴致,懒懒往龙椅一靠。“哦?你也有被骗的时候?”
“有什么不可能?我又不是神!再说了!女人跟你耍心眼的时候,有十个都耍不过。”北宫晟又饮了一口,眸光淬寒了几分。
对于晟说的这一点,楚深感赞同,抬手揉了揉眉心,颔首道:“是啊!女人看似无脑的多,实则善良的少,一个比一个阴毒!”
身在皇室,楚这太子之位,皇帝身份是怎么来的,楚太清楚。见惯了母后手上沾的血,自然对他的后宫也就不抱什么希望,这便是他们兄弟俩从不交付真心的原因。
晟这小子居然一个猛子扎在了纳兰芮雪那个女人身上,着实令他好奇。
但更令他好奇的是,纳兰芮雪这女人居然一己之力坑了南通大半疆土,还给晟将军队扩充到这种程度!最主要,居然不伤一兵一卒!
这次头等功别人都以为是北宫晟的,但晟上次回来跟他透露过,全是那个女人的一手操办。这种震撼,让他几宿都没有睡着。
可即便这样……,有些事情他还是不会允许发生。暗沉了眼眸,他锐冷道:“晟,即便你不喜欢宁羽然,但将来袭成帝位,也得有三宫六院平衡前朝,宁太师的确是前朝一棵无法撼动的大树,婉嫔跟李婕妤的父亲也都是一力派系,有些事你可别任着她性子胡来!”
北宫晟手一顿,意识到皇兄已经知晓了先前王府门口的事情,淡笑一瞬,既没有认可也没有否认,而是端着金樽又小饮了口。
楚看着他那模样,知道他是有分寸的人,便拍着肩膀嘱咐道:“等宁羽然孩子出来了,抬个平妃位置吧。”
不等他做出反应,北宫楚率先道:“帮你打江山是纳兰芮雪,可帮你守江山可是宁羽然!这是我们北宫氏欠宁家的,当初若没宁家,北宫氏早亡了!”
知道晟这小子是一根心思只在那个女人身上,北宫楚也承认那个女人的确给晟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可跟利益比起来,有的时候恩情更重要一些。
虽然这份恩情带着强烈的政[治]目的性。
北宫楚不介意晟怎么宠那个女人,所以哪怕是皇后之礼娶她,楚也允了,只是给宁羽然抬个身份而已,楚也知道,能允许宁羽然生下这个孩子,已经是晟最大的让步,不可能再有什么发展。
干脆一个身份圆了宁家的梦,断了宁羽然多余的心思也好。
平妃吗?北宫晟黑眸幽幽朝远方忙碌的身影,眼眸前不由想起萧氏篡权的夜,那个时候,楚刚登基,地位不稳。而远在边防他完全赶不回来,最后是宁太师带着禁卫军出面跟萧氏决裂,一力保住了楚及皇宫北宫氏上下一千多号人。
否则以当时萧钰的手腕跟萧赫的军力,血洗皇宫没什么不可能。
就算他最后回来将整个萧氏都抄斩,也换不回北宫氏数千条人命。尤其换不回他唯一血亲——北宫楚的命。
他不稀罕宁家的势力,可有的时候恩情是就是压在心头的一座沉甸甸的山,搬不走,移不开。
所以这些年,即便他对宁羽然没一丝感情,甚至厌恶,但总体来说,对她还算不错。
可是……脑海里却想起另外一张越靠近北昌越郁郁寡欢的脸,他终究眉头越来越紧蹙。
楚看着他的表情,薄唇抿成一刀锋刃。“晟!”
一声勒令的警告让他紧握金樽的关节又白了几分。
见他还不开口,北宫楚有些火大。“宫中的手段你没少见!就算不让那个女人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降生,你也该先顺着宁家,将来你登基了,江山稳固了想怎么弄是你的事,现在你宠着她胡来,不是将她往火坑推吗!”
最后一番话终于让北宫晟神色有些松动,将樽中酒喝完,他神色悠远的朝清苑小筑的方向瞟了眼,末了,淡淡道:“容我再想想。”
北宫楚是彻底被他气的没了脾气,不过想到宁羽然孩子还得两个月降生,也便不再说什么。
宁羽然回头间,瞟到龙椅上跟皇上交谈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自得的淡笑。
他不爱她又怎样?她爱他就够了。自古能陪君王走到最后的人又有哪个是真爱?
在权利的争斗里,真爱只是牺牲品而已。
反正六年她都等了,还害怕以后漫长的时光?
百年后,能跟他合棺而葬的只有她宁羽然而已!
***
酒宴进行的很晚,北宫晟几番想回去,都被北宫楚拽了下来。不过听到下人汇报说王妃有纳兰三小姐陪着,吃过饭两人在屋子对弈,精神尚可,没有严重害喜反应后,便安心下来。
楚看着他那模样,不由摇了摇头。“为个女人至于吗!”
北宫晟笑笑不作答。
最后散宴的时候,他喝的也有点多。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沉闷的缘故,竟觉得有些上头,晕眩的难受。
走回清苑小筑,他推开阁门,看着屋子黑灯瞎火的倒也没管。
脱了外衫一步步朝榻边走去,看着榻里已经背对着她安稳沉睡的女人后,他唇角浮起一抹宠溺的淡笑,翻身上榻,将她搂进了怀中。
下一瞬间,他因醉酒懒懒半眯的眼眸赫然睁开,闪出冰冷的锐利。
猛然坐起身子,将榻内的女人一把掰过,接着月光,五分相似的面容将他周身的酒意驱除了大半。
一股寒心的冷气从脚心窜到头顶,再流窜到指尖。
再次不置信的扫了屋子,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房间,这的确是他独自睡了几年的地方!
从来没有女人踏足过的地方!他只想跟一个女人厮守的地方!
可如今!
愤怒的火焰瞬间将他所有的理智吞没,黑眸幽暗的犹如地狱的鬼魅,泛起猩红的锐杀,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强忍住杀人的冲动,抬手探到她鼻息前顿了顿,又号过脉搏后,“咯嘣”捏脆了拳头。
下一瞬间,他起身朝阁门走去,呼啦拉开阁门,一股凉风灌入,他濒临爆炸的神智微微清醒些许。
扫了眼灰墙琉璃瓦的墙头迅速埋下去的人影,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淡笑,本打算离开的身影顿了顿,退回阁内。
“啪!”他毫不客气的关上阁门。
木头碰撞的空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异常清脆,颤的人心跃动不止。守卫的人疑惑的朝苑内看了眼,面面相觑,摇头重新站好。
院墙外的人影四下看了看,窜了回去。
隔房内,北宫晟看着榻,再一次捏紧了拳头,紧闭双眸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榻前,缓缓俯身,将手伸向了纳兰迎春的腰带。
★==不要问我为什么第三章会虐,因为一个以前只跟男人斗的女人要为了心爱的男人斗起来,心境变化需要时间。至于怎么斗,反正不会让大家失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