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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易逝,很快又是新的一年。

萧清淮是个很奇葩的爹——给已过四岁的长子萧明昭请个西席,给他启蒙学业自然正常,可是,你叫还不到两岁的次子萧明轩也跟着一块……是闹哪样呀。

自觉脑子还挺正常的南姗麻麻,推开已清算完毕的账册,然后抽着秀巧的下巴,看向旁边还在奋笔疾书的同桌,阴阳怪气道:“王爷,要不要叫小乐乐也一块跟着去进学呀……”

烛光冉冉,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案后,分别坐了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办公务的萧清淮,另一个是打理家务的南姗,两人许久许久之前,就处成了这种模式,倘若萧清淮夜里要加班,南姗便在一旁作陪,有时候会看账册,时而也看看古籍或者话本,加班完毕后,俩人再由同桌模式,升级为同床模式。

让萧明轩跟着哥哥一块去读书,就是两位同桌工作中的夫妻,在边工作边瞎侃的过程中,闲聊出来的一个小意外。

萧清淮还伏在自己的半壁领土上写文折,在听到南姗哼哼唧唧的语调调后,便从笔下游走的折子中扭过头来,一脸似笑非笑道:“姗姗,你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呐,乐乐才几个月大,你叫他去读书?”

“我傻?”南姗不悦地瞪了瞪眼睛,然后从鼻尖哼出一团气:“你现在就叫豆豆去进学,也没比我精多少,我说小五哥,你到底记不记得豆豆才多大一点啊。”

萧清淮再度埋下头,沙沙沙的写字声继续响起,却口吻悠悠的笑言道:“豆豆是我亲儿子,他有多大,我怎么会不记得……”提笔蘸了蘸墨汁后,继续垂眉悬腕写字:“你不是说儿子太多,已照管不过来了么,石头和豆豆都跟着先生去念书,你不是就轻松多了,我这么替你着想,你还横鼻子竖眼瞪我……我这吕洞宾当的哟……”

关于吕洞宾,有个家喻户晓的歇后语,那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南姗曾用此歇后语捉弄过萧清淮,结果嘛,咳咳,自然是被当成肉骨头啃了又啃,如今……

南姗觉得牙根直痒痒,正琢磨着要不要扑到萧清淮后背咬他几口时,将笔毫搁回砚台的萧清淮,悠然自得地合上文折,然后撩开半幅衣袖,将一截修长健美的手臂放到南姗嘴巴前,神情很是愉悦道:“是不是很想吃两口呀?”

南姗颇嫌弃地扭开脸,抬头望着雕栏画栋的屋顶:“那么多毛,长得跟野草一样,谁要吃呀,王爷见过咬吕洞宾的那啥,什么时候会吃草啦……”

萧清淮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他身上的汗毛虽不像妻子那般细细绒绒的,不近距离细瞧,压根就是光洁如玉的错觉,可也没浓密到像野草的地步吧,当他没见过野草堆长什么样呐……

倾身将背对自己的老婆,从隔壁的大宽椅中拎出来,搁到自己怀里搂抱好,脸庞凑在妻子的颈边,甜馨好闻的幽香沁入鼻中,萧清淮不由自主称赞道:“姗姗,你可真香。”

南姗顿时面色古怪,然后伏在萧清淮肩头狂笑不止,一颤一颤的抖个不停,搞得萧清淮很是莫名其妙:“我不过夸你一句,你有必要笑得比太阳花还灿烂么。”

好容易止了笑,南姗趴到萧清淮耳边,悄悄嘀咕道:“王爷可知咬吕洞宾的那啥,它哪个地方对味道感觉最灵敏?”

萧清淮拧了一把南姗肉肉最多的地方,瞪眼笑骂道:“你个坏丫头,怎么这么会绕弯子骂人呢你……你见过谁家婆娘,这么骂自己的男人?!又找揍呀你。”

南姗坐在萧清淮腿上,双臂揽着他的脖子,眼睛眨呀眨呀眨,眸中波光盈盈地明透:“那小五哥哥,你真的会打我么?”

萧清淮轻轻一晒:“我心里对你生不出一点气,怎么可能打你……”温香软玉在怀,萧清淮拥抱得身心踏实:“不过,姗姗,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爱撒娇。”

南姗鼓着脸颊长长‘噢’了一声,纤长的睫毛弯弯地翘着,在轻轻眨眼之际,飞舞起来格外好看:“原来王爷不喜欢我撒娇啊,那我以后改了便是。”

萧清淮盯了南姗片刻,最后低叹着笑道:“别,你还是别改,你改了,我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趣儿……唔,你的账本看完了,我的折子也写完了,回房安置去吧。”说着,抱着南姗就要起身。

南姗却道:“等等,我话还没说呢。”

“我边抱你回屋,你边和我说话,两不耽误的,还等什么等……”萧清淮很惬意地说道。

也有道理……南姗圈着萧清淮的脖子,问道:“王爷,你方才说让豆豆也一块去念书,到底是真的要这样,还是你闲着逗我玩呐。”

“自然是真的,我没事拿你这个逗你玩什么……”萧清淮随口答道。

南姗愣了一愣,略无语道:“谁家不到两岁的孩子,就去跟先生念书啊……”

“咱们家啊。”萧清淮回答得依旧很任性。

南姗满头黑线地捶了萧清淮一拳:“给我个理由先。”

萧清淮目光略哀怨地瞅着南姗:“姗姗,你以前不都乖得像只小绵羊嘛,怎么这两年来愈发像只母老虎了,对我拳打脚踢怎么还成家常便饭了,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你爹娘一声……”

南姗讪讪地收回拳头,怎么约束自己十多年的闺训,快要失效了似的,总感觉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快要全部蹦出来了,当下只能瞎诌道:“常常打情骂俏什么的,不是可以增进夫妻感情嘛,你看,咱们俩处得多好,好多人都纳闷儿,咱俩怎么老好的跟蜜里调油一样,还有人私下向我打听绝招呢,嗯,当然,我一个人都没说……”南姗很厚脸皮地东拉西扯,萧清淮若是当真生气,恐怕会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她狠狠扔到地上,叫她摔得屁股开花,而不是还啰哩啰嗦同她说话。

已回到卧房,萧清淮并未将老婆搁到床榻,而是抱着她直接在床沿坐下,搂着萧清淮颈子的南姗,口若悬河扯了一车皮的好话后,才小声道:“……我以后改还不成么,就别告诉我爹娘了,好不好?”

萧清淮听得嘴角微抽,幽黑的眸光一阵流波溢彩,轻轻失笑道:“小笨蛋,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像我这么夫纲不振的男人,怎么好意思向老丈人告状,说我管不住你女儿,我的脸也不是这么往外丢的……”

南姗忙殷勤道:“王爷怎么会夫纲不振?我在外头,一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做派,对王爷是三从四德,从无……”正准备再滔滔不绝一番,萧清淮已又微黑了脸,使劲揉捏了一把南姗的后腰,闷声道:“你今天怎么就跟狗杠上劲儿了……”

南姗嘿嘿一笑,再不多说,也不从萧清淮身上爬下来,只就势将他搂得紧了,偏脸凑到萧清淮耳朵边,吐气如兰:“不是说安置么?安吧。”

萧清淮身子瞬时僵硬起来,温软馨香的味道融融入鼻,萧清淮倾刻间就想把身上的人压住,头脑发热的忍了一忍,才低声道:“姗姗,别闹,你生产完才三个月,再将养一阵子吧……”

主动献身,竟遭拒绝……南姗略受打击,语气幽幽:“……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萧清淮额头升起一排黑线,双十年华,正是馥郁芳龄,哪里会有半丝老态,还没来得及答话,已听怀里的人又幽幽道:“要不就是你瞧上别的漂亮姑娘了?”

萧清淮额筋一蹦:“……都没有!”话音落下不久,耳朵就被咬住了。

一个翻天覆地,萧清淮俯视着火上浇油的南姗,在她大腿外侧不轻不重拍了一记,低声骂道:“你还给我捣乱……”

被揍了一下的南姗,勾着萧清淮的脖子:“御医都说我身子恢复得很好,我看你也忍得怪难受的,只要不是过于频繁,又没有大碍的……”顿了一顿,又很无辜道:“你要真不乐意,那……我睡了。”

“煽完风,点完火,你就撂挑子,能负点责任么?”萧清淮几乎是磨牙切齿道。

南姗对萧清淮负完责任后,枕在他的手臂上追问道:“你为何要让豆豆去进学,到现在还没给我说理由呢。”

饿了许久的狼,终于挣扎出饥饿线之外,萧清淮眉梢眼角有了点餍足之意,牢牢箍着美味的餐食,声音温柔的不得了:“豆豆的性子又乖又静,你叫他坐凳子上不许动,他有到处乱跑过么?”

南姗捏玩着萧清淮的耳垂,沉吟道:“就算豆豆乖巧懂事,不会胡闹捣乱,可……可……这也忒不靠谱了吧……”

萧清淮将在耳朵上作祟的手,捉回被子下面,揉摸着纤细的指骨:“没有试,你怎么知道不靠谱,也算叫他提前熏陶一下读书的氛围嘛,若石头读书坐不住,还可拿豆豆给他当榜样,你也可稍微轻松一些嘛……”

小石头盆友的性子是蛮精灵的,如何叫他老老实实读书,估计还有得磨恁……想了一想,南姗又问道:“若是石头读书不听话,王爷要怎么管教他呢。”

萧清淮摸摸老婆娇嫩的脸蛋:“这个我已想过了,我会对石头说,倘若你不好好念书,你娘就不喜欢你了。”

南姗默了良久,又怒捶萧清淮一记柔软的拳头:“……你竟叫我当坏人!我是后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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