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丘哲第一次和武林中人较量,他有意想要试一试自己的斤两,才发现跟真正的武道高手相比,自己在技击之道上的造诣还是有些不够看。
炼形卷中记载的武学,名为太上炼形诀,是上古道门对中土武学进行总结分析后提炼出的总纲。与传统武术秘笈相较,其中剔除了涉及招式与格斗技巧的内容,只保留了与强身健体有关的知识,在经过道门高人的删改之后,更是直指生命奥秘,务求以最高的效率将人类身体素质提升到极限。简而言之,这是一部专为练气士淬炼体魄而设计的教程。
正因如此,所以丘哲并没有受过任何系统的格斗技巧训练,只不过太上炼形诀大成以后,他无论是力量、速度和精准,都远远超越了普通人类的上限,所以在平常的格斗中,只靠着本能的反应就可以轻松应对,像是夜总会里的这些服务生和打手,揍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是对手换成了在武学上已经登堂入室、即便是放到整个中土武林也堪称高手的飞熊,丘哲缺少搏斗技巧和实战经验的弱点就暴露无遗。如果单论体能,飞熊可能还稍逊一筹,但是动起手来,却是丘哲输了。
他跪坐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被飞熊击中的前胸,传来一阵阵生硬的疼痛。丘哲知道这是肺叶受了伤,飞熊刚才那一拳隐含着暗劲,隔着肋骨传递到他的内脏。
“不愧是真正的高手,”丘哲咳嗽两声,嘴里吐出的口水中夹杂着血丝:“我也是犯蠢,居然妄想用半吊子的武功和真正的练家子过招。”
飞熊刚刚调节好内息,正要再一次出手,忽然感觉到对手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如果说之前的丘哲给人感觉像是一片平静的湖泊,那么眼下这片湖泊已经变成海洋,无边无际、深不可测。
他心头一阵狂跳,想要抢先出手,却看见丘哲从地上站起,双手在空中结印,口中吐出一段玄奥的咒文,随即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指。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道从四面八方涌来,飞熊再也立足不住,身体如同置身怒海汪洋的小舟,摇摇晃晃中步履维艰。他深吸口气,想要施展千斤坠的功夫,胸口处却突然跟触电一般,紧跟着一阵麻木的感觉从自上而下,瞬间将他包围。
飞熊的身形渐渐委顿,意识却还是无比清晰,他并非井底之蛙,也曾和一些非人生物打过交道。以他的武功修为,一身血气旺盛至极,不要说普通的鬼怪无法近身,就算是修行中人的法术,用在他身上也会失效。
“难道是——”在彻底躺下之前,飞熊忽然想到了曾经听过的一些传说,一时间眼睛睁得老大,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丘哲却也坐在了地上,默默运转黄帝大魔神功。五行相生相克,黄帝大魔神功专修中央黄气,对应五行之土,而西方白帝在人体中主肺脏,对应五行之金,所谓土能生金,中央黄气一发,受伤的肺叶就渐渐愈合。
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丘哲调息已定,他捡起狄飞鹏失落的匕首,站起身走向飞熊。后者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意识却保持着清醒,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靠近。
方才丘哲所施展的神通,已经超越了普通法术的范畴,是洞极天书中记载的一门仙道武学,名为冰血法印,能调动天地元气、将自身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借助地力镇压对手的血气,是专门为对付武道高手所创制。身中此术之人,全身血气被封住,至少要两天才能恢复,其间自然是任人宰割,毫无反抗的能力。
“许三刀在哪?”丘哲问道。
飞熊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丘哲一刀扎进飞熊右腿:“许三刀在哪?”
飞熊哼都不哼一声,保持着沉默。
丘哲将匕首拔出,架在飞熊脖子上:“许三刀在哪?”
飞熊闭上双眼,仍然是一言不发。
丘哲一时倒有些犯难,他并没有杀人的打算,在当今世界,杀人太过随性只会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对方如此硬挺,却又出乎他意料之外。连死都不怕的家伙,用什么能撬开对方的嘴巴?
先前的狄鹏飞显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眼前这个家伙,一看就知道必然是许三刀心腹,要找出许三刀,就着落在对方身上了。
他拿匕首在对方脸上拍打了几下,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再划个几刀,忽然从后场传来一声略显阴沉的男中音:
“住手!”
丘哲循声望去,第一眼就看见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十分儒雅,面相之间却充满阴狠之气,尤其是那一只鹰钩鼻,让人一见就留下深刻印象。
“小子,把熊哥放开,不然老子这一枪下去,你脑袋上就多个窟窿。”
中年人身前,一个左脸上有块伤疤的壮汉举着手枪,声色俱厉地威胁,然而话音未落,手腕处忽然传来剧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枪就被人夺了过去。
丘哲如同鬼魅一般绕到壮汉身后,正要往中年人身前逼近,突然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却是围绕在中年人身边、如众星拱月般的一群打手反应过来,纷纷拔枪射击。
“可惜。”丘哲心中微微一叹,已经猜到中年人就是许三刀,只是这时候已经顾不得抓人,身形电射而出,一刹那间让所有的子弹落空。
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惊骇,没有想到丘哲的动作如此迅速。枪手们的射击还在继续,虽然纷纷落空,但密集的弹雨也让极大地限制了丘哲的行动,让他再也不能靠近中年人身边。
以丘哲现在的肉身强度,还不足以抵挡真正的兵刃,更不用说面对枪支。唯一的应对,就是靠着耳聪目明和过人的反应速度,在枪支开火的瞬间避让开来。
一直退到主舞台的废墟上,丘哲抬起一块酒柜,双手奋力抛出,上千斤重的酒柜在空中带起一阵疾风,以泰山压顶般的势头砸向众人头顶。
在对面枪手纷纷避让的时候,抓住这一刹那的机会,丘哲身形暴起,在电光火石之间落在中年人身后,举起刚刚夺过来的手枪,顶在对方脑门上。
“放开三哥!”
“把枪放下!”
众枪手一阵怒骂,却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所有枪支全部平举在空中,对准丘哲所在的位置,然而有人质在手,这些已然失去了威慑。
“不想他死,就把枪都放下!”丘哲沉声道,轻轻扣动扳机。中年人顿时吓了一跳:“把枪放下,都退后。”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从命。
“许三刀?”丘哲这才顾得上问话。
“我就是,”中年人道:“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谁让你讹诈邹家房子的?”
“什么?”许三刀愣了一下:“邹家?”
“别装蒜,”丘哲有点不耐烦,手枪在对方脑袋上敲了一下:“就最近的事情,你找人碰瓷,跟邹家要五百万,让他们拿新安路的祖宅抵三百万,有没有这回事。”
“兄弟,”许三刀无奈地道:“我现在命就在你手上,没必要死撑,你且容我问一问,好吧。”
“那你问吧。”丘哲也想看他玩什么花样。
许三刀冲着手下喊道:“怎么回事?你们谁惹了什么邹家?”
众人谁也没有接话,半晌之后,那个脸上有伤疤的壮汉摸了摸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新安路?是不是地铁八号线征地的事情?三哥,那块不是归大强负责吗?”
“那还等什么?”许三刀怒道:“把大强给我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