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垣出使,因司马剑提亲而半途而废,巫王已出兵,再去翠华京都失去意义,聊胜于无的是梅岭表面上保持中立,暗地里站在学兵一方,封锁了山林密道,不用再担心巫兵突然从旁侧击。Ω81『中Δ文网wwΩw.
去时护送莫邪剑,实战训练导致行程缓慢,返回时也快不到哪去,梅家的商队满载粮食和丹药,在莽苍森林中藏不住行迹,山高林密多草莽,督察队大战没有小战不断,回到古寨已是两月后的事。
华自飞率三营精锐骑兵在沙漠边缘边警戒边训练,对于单兵技能,老头没浪费时间,三两个月难以立竿见影取得成效,他主要训练骑兵冲锋队列,却不是帝**校阵而后战的套路。
“东北方三十里外,马匪半天云今晚会在月牙泉宿营,有四百多人,绝不会过五百,随营带着上千匹马,应是抢劫部落后还没来得及脱手。”
星侠麾下六百马匪投靠燕宁,大部留在草原剿匪,他挑出三十名亲信充当骑兵营的向导,同样也经受着严格的正规化军事训练,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汉子,几十天下来人廋了一圈,战马打上了新的铁掌。
“抢劫了哪个部落?”
华自飞手指在地图上滑动,头也不抬沉声喝问,沙哑的嗓音中不满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军团长,我们是在回营路上偶然遇到,怕耽误战机先行回来禀报,已经派了两个小队顺着他的来路追查。”
严苛得不近人情的训练初开始,有人背地里议论说军事训练的成效需要在战场上检验,每天保持队形纵马奔驰,固然好看但实用意义不大,话传到华自飞耳中,骑兵营军官集体见识了老头骂人的阴损。
“战场上只有两种人,已经死了的人和将要死去的人,找不到端着酒杯评断战术得失的大人物,嘿嘿,怪话说了世间的真知灼见,请站起来告诉我,哪位愿意先去实践?”
年轻的军官受不了当面的讽刺,一个个血涌上了脸,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下就有人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表示为国而战死而无憾。
“数千里荒漠,我没能耐摆上美酒佳肴,但成全勇士的英名却不难,荒漠的马匪比狼群还多,明天你们几个就随斥候深入,嘿嘿,战死后我会认真评估哪种训练方式更合适,可惜有人永远也看不到了。”
自来统兵将领喜爱不怕死的勇士,谁能料到华自飞竟真要把慷慨的表态变成血淋淋的厮杀,说他心眼小打击报复,是你自动站起来要杀身报国,不赞成主将的训练方式,人家给了你表现的机会,去战场证明给大家看。
能在学兵中脱颖而出当上巡长,无不是百中挑一的好手,标营训练数年,不会将有勇无谋的莽夫任命为军官,军团长摆明是要让人送死,斥候的任务主要是侦察敌情,没必要现敌人就开打,但慷慨陈词的人总不能空手而回,要不华自飞口中的勇士称号能羞死人。
“坐下吧,你们不怕死,我老了,怕死爱钱没瞌睡。”华自飞缓和下语气,让脸红脖子粗的年轻军官们归座,望向一直不出声的三名校尉,话音又变得生冷:“标营的教官,在战场上能活着回来坐上高位,告诉大家,你们凭的是什么?”
“我活下来了,但许多才华横溢的战友倒在了敌人刀下,战场不是武士决斗,成百上千人厮杀,乱了阵脚很快会现身边全是敌人,大多数人至死都不知道致命的一刀是从何而来!”
三名校尉都有些恨铁不成钢,标营骑兵战术课,保持队形贯穿始终,从华自飞设计的阵型训练中,他们学到了许多实战技巧,冲锋遇到阻拦快收拢队伍,穿透敌人防守重新结队,行军遭遇战反守为攻,凡此种种无不是骁骑营数千年来从血肉纷飞中总结出的战术精华。
“军团长,与部落骑兵三战打得太轻松,下级军官有了轻敌的念头,也怪我们忙着训练疏于管教。”
华自飞对另一名校尉的解释并不满意,但也没当众训斥,冷眼看着右手边的第一营校尉。
“边关数十年无大战,教官大多没参加过大规模战斗,标营的训练逐渐脱离了实战,强度也有所降低,纵然有人看出来弊端,也奈何不得民部官僚们重形不重内的做派。”
校尉说出了实情,华自飞不置可否,依旧是冷漠的面孔。
“落凤大6习武成风,清晨是大好的修炼时间,为何标营和军校要浪费在晨操上,几年如一日坚持跑步走队列,三五套长拳短打做梦都能毫无差错演练出来,理由只有一个,退役的军官是当之无愧的武士,但民间的武士身手再好,不经过训练也当不好军官,区别就在于协同作战能力,记住,是习惯是意识是本能,在战场上,敌人的马刀和弓弩,只会留下死人去思考短兵相接哪种战术最有效。”
华自飞离开前补充了几句话,让三名校尉脸色微红。
“有活人在思考和总结战术,那是因为死在他们刀下的亡魂,比你们看清面孔的敌人还要多,长久的和平是让帝国官僚脱离了实战,但指挥战斗的原则没有谁能改变,不能当做失职的理由。”
两人成排三人成列,军团亲卫巡的纠察无处不在,骑兵营的军人训练闲暇也不敢松懈,除非是休假时脱下了军装,才能有短暂的放纵和轻松。冲锋队形千变万化,但锥形阵从没离开视线,五人哨冲锋如此,三营人集团冲锋也一样,只是规模大小有别,月余训练,三营骑兵演练时混战成一团,站在高台上瞭望,像有无数长蛇扭动,尖锐的三角蛇头卷起漫天的飞沙。
草原的马匪比狼群还多,成为骑兵营实战训练理想的目标,重兵合围,轻骑突进,长途追踪,华自飞的军令飞出帐篷,一股又一股马匪化作了黄沙下的白骨,骑兵营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每巡都有战死的学兵,血腥与死亡伴随年轻军官成长。
等年轻军官们逐渐习惯了厮杀,华自飞将三个营十五个标队散布出去,方圆数千里的荒漠,万余人散开就如同不起眼的沙丘,细看地图却不难现,以华自飞的中军帅帐为中心,学兵的营地大圈套着小圈,在荒漠中东南西北去留不定,但总体上始终在向西移动。
“军团长,三营十一标就在左翼,距离月牙泉最近,趁夜围上去,四百多人跑不了几个。”
三名校尉没有跟随标队行动,让华自飞全留在了帅帐,参与谋划训练方略,负责作战的校尉自斥候进帐双眼就盯着地图,等华自飞问完话后走了过来。
“你看,月牙泉三面都是连绵的沙丘,只有南面地形还算平坦些,半天云是惯匪,宿营前不会没留下退路,夜晚遇到突袭,他顶不住时必然向南逃窜,越靠近森林追踪越难,其它匪帮要想吃掉他确实很难,搞不好还会让他反咬一口。”
“计划?”华自飞看着地图问道,校尉已经习惯了参谋角色,拿起木棍在图上比划:“攻击的兵力少了啃不动,全压上去半天云又会四散而逃,夜晚分兵追踪,地形我们没马匪熟,很容易追丢。我的想法是五标先派出两个标队从东西两面佯攻,主力埋伏在北面,等半天云察觉是学兵攻击,不是草原匪帮黑吃黑,向南逃跑时五标主力紧追不舍,在追击中一小口一小口咬死他。”
“计划不错,但前几日传来情报,森林边缘出现翠华巫兵,如今还不知道有多少兵力,五标追下去极容易和巫兵碰上,别吃不掉半天云,反掉进巫兵的埋伏。”
负责情报的校尉在一旁提醒,巫兵出现在森林边缘不奇怪,常年都有试炼的队伍出没,但眼下局势敏感,斥候不敢过于接近,搞不清对方兵力,学兵孤军遭遇,还真有可能让巫兵捡了便宜。
三名校尉日常分司作训、情报和后勤,但在军事行动上都有言权,也是出于集思广益的考虑,华自飞明言,参谋就是要将各方面因素都考虑进去,尽可能拿出完美无暇的作战方案,就算如此都可能存在遗漏,而主将独自思考弊端更多,要将精力主要集中在战与不战以及战斗的目标和时机的选择上,具体怎样调配兵力是参谋的事。
清辉帝**制,除了皇家禁卫和近卫军团,常备军团屈指可数,军权主要掌握在各营校尉手中,三千余人的编制,用不着设立专门的参谋,战时才编组军团选将领兵出征,参与谋划军机的幕僚自然也是临时组成,但大多也是负责文书与杂务的文职官员,战术筹划和战时指挥全由主将承担。
华自飞一改常态设立军事参谋,还由实战经验丰富的校尉充任,难免有人怀疑是不是要变相统一军权,虽说有郡主手令,三名校尉多少有些抵制,但冷脸在忙碌中很快消融,华自飞哪是在揽权,几乎是将军团长的权利分摊给了参谋,只保留了最基本也无法交出去更没人敢接手的指挥权。
等参谋真正挥作用,指挥效率不知提高了多少,就如同现在,敌情才报上来,华自飞还没说打不打,作战参谋已经拿出来初步方案,另两个参谋自觉参与进来修正,真要开打,华自飞只须稍加改变便能很快出命令,当然他有权换一种打法,比如说调派重兵包围上去,将半天云围起来一口吃掉,但显然那不是最佳的选择。
“为何不将主力埋伏在南面,等半天云逃跑时迎头痛击?”
华自飞设立参谋另有用意,不堪回的往事,限制了他在草原战事后必须重新隐居,否则会对郡主独孤英招来难以承受的压力,但老国王曾经的干将心底明白,王位的争夺固然交织各种阴谋估计,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所有的阴谋都是为了增强自己消弱对手,他不能站在台前参与进去,不妨利用难得的机遇给独孤英多培养几名能征善战的将领。
要说起设立参谋并授予权利,华自飞还是受到高垣启。当初没任何经验可言的孙子,代行凌波标队标长职权,一路行军尽然有序,教官组的出谋划策居功至伟。
老头自然比孙子高明得多,很快意识到这是从根本上变革帝**制,既有利于提高指挥效率,让主将摆脱繁琐的军务,又能制约统兵将校,参谋掌握军队的一举一动,如果帝国建立起自上而下的参谋体制,军部便成了三足鼎立,军事指挥权、战术制定权和军官任用权相互制约,最弱势的参谋群体却掌握着实权,主将若想拥兵自重就要多掂量几番了。
“埋伏在南边,半天云现势头不妙,依旧会选择分散逃跑,只有逼迫向南,让他始终存在逃进森林好藏身的念头,才不会将聚歼打成击溃战,至于翠华巫兵不用过份担心,华岳的标队这几天正好离森林不远,真要有巫兵大队,她会及时驰援五标。”
华自飞琢磨一番觉得可行,方案没有大的遗***点头了话:“赶快书写书面命令,让五标尽快出击!别忘记老规矩,加上敌情变化时授权五标长临机处置。”
这样的一幕不断在帅帐上演,换回来一张又一张作战总结,草原匪帮接连在文书往来中灰飞烟灭,三营十五标万余名精锐骑兵,逐渐将荒漠马匪压向了翠华和落日边境,两国不得不派出更多的队伍去剿匪,荒漠中马匪、学兵、巫兵、佣兵营地狼牙交错,四方彼此是敌非友,战斗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一时间往来商旅绝迹,各方有关草原的情报传递无形中延缓了下来。
“拥精兵十万横行沙漠,方显出男儿本色,哈哈哈,想不到我华自飞隐居十余年,到头来却因孙儿才将梦想变成了现实,虽没有十万大军,却用万余学兵搅动了三国风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