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将安摇头：
“那不是放到网上的，是传给上家的。宿宿，他们不会让你在这种地方开工的，他们想把你卖出更高的价格....你这么漂亮....”
旁边的女孩儿不屑一哼：“切！漂亮有什么用？还不都一样！”
小野撇了撇嘴：“当然不一样，漂亮就是比你赚得多！”
“是是是！你漂亮！所以屁股才开了花！”
话音未落，小野已如野猫般窜了过去，小小的巴掌拼命挥落，嘴里不住叫嚷：
“干你娘！干你娘！老子必定有大出息！”
一屋子人见此拍着巴掌看热闹，唯恐天不乱地喊着：“抓花他的脸！咬她！”
孙将安动不了身子，顾渊伸着手臂去拉却拉不住。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院中也传来一阵骚动。咒骂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拳头与肉体激烈的碰撞声，哗啦啦，似是有什么被砸碎了。
“别吵！听外面怎么了？！”
孙将安一声断喝，小野立马停住了手，一屋子人警觉地支起耳朵。
顾渊贴在门板上听，忽然本能觉得情况有异，拧腰后跳三步，几乎与此同时——
砰！
整个门板弹出门框，木屑翻飞着砸向地面。
幸好躲得快，不然随门板一起弹出去的还有顾渊。
刚刚意图对顾渊不轨的那个打手像个面口袋似的被人薅着头发扔在脚边，一条手臂了无生气地耷拉着，看起来是脱臼了。另一条手臂尚且能动，但手指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外翻折。
闯进来的那道身影清瘦、挺拔、玉树临风，是永远会在危急时刻出现的警察叔叔——于也！
于也以寡击众，看起来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脸上挂了彩，唇边鲜血滴滴答答，像无暇美玉上啐了几道胭脂。白T恤当胸印着一只刺眼的黑脚印，随着胸膛起伏呼哧带喘。他向房内瞟了一眼，看到床上大片的肉色本能地转过眼去，瞳孔紧缩，眼中精光凌厉。
“是....你....”
顾渊此刻也认出了于也，不可置信又犹疑地叫道：“警察...叔叔？”
于也顺着声音回望过去，见顾渊崩开的衣领下露出一片肌肤，眼中怒火更加汹涌。不好盯着顾渊看，尴尬地别过脸去错开目光。看起来那小姑娘并未受到其他伤害，于也蹙着眉头一言不发转身出去，重新将整个院子检查了一遍。
不多时警笛大作，一队片儿警闻讯赶来。
于也单枪匹马闯小院，几个看守只抓住了一个，另外几个都翻墙跑了。
顾渊和一屋子男孩儿女孩儿被带回派出所做趣÷阁录，折腾了一宿便被放回了家。
没想到几个月后，那个肮脏卧室中满怀希望立志要有出息的倔强男孩儿小野，成为了一具无名残尸，被野狗无情地拖出了地表。
13
于也看着顾渊手机上的两张照片，重新听她讲述了当天的经历。眸色与黑夜融为一体，晶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子。
纵然回想起当天的情景依旧让他怒不可遏，但刑警的本能让他不会被情绪淹没理智——顾渊的故事中有漏洞。
“为什么会想到孙将安？罗三妹的描述很模糊，仅凭这些根本没有理由与她联系到一起，除非...”
此时正是城中村夜晚反流的高峰，顾渊看看身边往来不绝的人流，拉开车门道：
“上车说吧。”
于也没有立即跟上，在路边倚着车身慢慢点了支烟。
他的侧脸很好看，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子，尖而不利的下巴，凸起的喉结，弯弯曲曲勾勒出一道立体的轮廓，半仰着头缓缓吐出一片白雾，俊而不娘。
顾渊在车里静静欣赏着眼前的画面。她知道此刻于也心中一定充满疑问，但还是留下一支烟的时间让她好好思虑，为她留下一丝余地。这是一种信任，同时也是一种警告，警告她不要一意孤行。
信任和财富一样，得来不易且经不起挥霍，所以顾渊选择将它存在银行里，用多少取多少，直至透支。如果最终崩盘那就再换一家。反正她一向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换掉于也...这个想法让顾渊心中莫名一抽。
一支烟终于燃尽，于也反身坐上驾驶位。
“边走边说吧，我开得慢些。”
这一路的车速对他来说算得上是温柔了。顾渊调整了椅背，半躺下身子闭起眼睛，缓缓开口：
“你猜得没错，我从一开始就不信任孙将安。”
“理由？如你所说，城中村的出租屋里是她李代桃僵才救你逃过一劫，算得上为你以命相搏了。”
顾渊歪歪嘴角道：“是吧，真是感天动地的友情啊。”
随即睁开眼睛侧头看向于也：“可我却在怀疑她。对比之下，是不是觉得我自私冷血虚伪又无情？”
于也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兀自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一直都不信任她。但是怀疑的逻辑到底是什么？”
无论情感还是行为都有前因后果，符合逻辑是判断真伪的基本准则。
“只是怀疑而已。”
顾渊知道于也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但她更习惯于掌握谈话方向，迫使对方遵循自己的思路思考。
“之前城中村和会所案中所涉及的被拐卖受害人数量庞大，海城不是个治安混乱的地方，存在多个犯罪团伙的概率不高。既然如此，他们之间很可能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两起案件中偏偏都有孙将安的身影。虽然罗三妹不能肯定那女人就是孙将安，但她对小野的指认却反向证实了我的猜测。”
“孙将安一直不在警方的抓捕范围内，目前不知所踪。如果你一直怀疑她，为什么那次突袭城中村的趣÷阁录中，你要帮她证明受害人身份？”于也不会轻易改变思路，依旧将话题点引回顾渊对孙将安毫无道理的怀疑理由上。
一个是精于讯问话术的高手，一个是经验丰富的刑警，两人波澜不惊的讨论里暗藏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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