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务确实不大。”李小牧喝了一口冷掉的红茶,拎着公文包站起来,“但她的来头不小,许嘉文是张姐的女儿。”
蒋云惊讶地瞪大眼睛,连眼角的皱纹都撑开几条:“张姐不是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吗,她在我们家做保姆时全年无休,一天都没离开过老太太身边,从哪儿冒出来个女儿?
夫妻二人边走边聊,走到地下停车场时,李小牧已经讲清楚了张姐与许嘉文的**型母女关系,以及许嘉文接下来要面对的官非。
“这个姑娘倒是很有做公关的潜质。”蒋云发动汽车,“可惜她怀孕了,不然我就挖个墙角。”
“你不过是跟她打了个照面而已,从哪儿看出来人家有没有潜质,说白了就是看外貌嘛。”李小牧摇摇头,把泰方律师发来的收费标准传给霍仁义。
泰方律师狮子大开口,要六十万美金,这不是个小数目,他必须征求大霍总的意见。
“切,把你老婆说得这么肤浅。”蒋云反驳道:“她啊,背着坐牢的压力还有心情摆笑脸应酬,心理素质一流。无论状态好坏,无论客户如何刁难,都能笑意盈盈稳如泰山,大心脏才能吃好公关这碗饭嘛。
刚才那个方总,是最难搞的那类甲方,整天又要威又要戴头盔,算计到骨子里。她会对一个小记者印象深刻还赞不绝口,这就是对许嘉文能力的肯定。让人如沐春风的本事,不是谁都有的。”
李小牧收到霍仁义的语音回复,今天打了太多电话,耳朵似乎都在冒油,他直接点了扬声。
“钱不是问题,最重要是能把麻烦处理得干净利索。小牧你去泰国之后要勤走动,不必替我省钱,该拜的庙头一定要拜足。这次秦友的事我出一千万,除去泰国人那份,剩下全部都是你的。还是那句话,律师我只信你,别让我失望。”
“秦友,大霍总的妻弟?”蒋云皱眉道。
李小牧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话题无意多谈。
蒋云眉头皱得更紧,需要付八位数巨款摆平的麻烦事儿,难度可想而知。
“那个秦友,他不会是又杀老婆了吧?”
在外向来说话留三分的蒋云,只有在自家老公面前才会如此直白。
“什么叫又杀老婆了,你好歹是律师的家属,讲话要严谨些,小心被控告诽谤。”李小牧拿出香烟,并不点燃,只是放在鼻子下边来回闻着。
他这会儿喉咙很疼,抽烟只会雪上加霜。
“秦友只是两起凶杀案的嫌疑人,上一个案子,他已经被陪审团判了无罪,这一次,还会是同样的结果。”李小牧淡淡地说道。
红灯处,蒋云转过身子面对李小牧,表情甚是严肃。
“老公,这种烫手钱还是不要挣了,我们家又不等米下锅。官司如果打输,你得罪了大霍总,如果官司打赢,你会被网友骂到出汁的。”
李小牧被骂到出汁的形象比喻逗笑了,笑了几声之后,他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律师费之所以贵,是因为里边已经包含了挨骂甚至挨打的费用。平时在家我被你骂来骂去,一分钱都没得收,办案子能收好几百万,挨几句算什么,被扔臭鸡蛋也得受着。”
蒋云仍是眉头紧锁:“现在网络暴力多厉害啊,你以为他们只是不痛不痒的随口骂几句?这次假如你又帮秦友打赢官司,恐怕连儿子儿媳的信息都会被人肉出来一起挨骂。”
“吃得咸鱼抵得渴,他俩住的大房子,开的大陆虎,可都是我这个黑心律师付的钱,就算连坐挨骂也只能认了。”李小牧苦笑道,“头发梢儿都是精神头的老婆大人,你不会真以为我有选择的权利吧?
刚才你笑那个方总算计过头,现在却劝我爱惜羽毛拒接大霍总的委托,还不是一样‘又要威又要戴头盔’。初入行的那几年,我费尽心思去结识粗大腿,靠着金主们扔的难啃骨头,才赚到了名气,然后又变现成金钱。
律所能有今天的局面,大霍总帮了很多忙,做人得饮水思源,难道要我一脸正气地对他说,我李小牧已经吃饱了,以后不啃骨头只吃肉?”
………
峦山一品小区,于旦把车停好,坚持要陪霍海怡一起上楼,理由很充分。
“我要讨杯水喝,还想借个厕所,再帮你整理整理行李,万一落了东西没拿,还得多跑一趟。
“谢谢。”霍海怡挤出一丝笑容,带着“挑夫”一起乘电梯上楼。
进门,过了玄关,是一个宽敞到显得有些空落落的超大客厅,和小霍那台黑色沃尔沃一样,是没有零碎装饰物的简洁风格。
“你随便坐,家里有点儿乱,喝维他柠檬茶可以吗?”霍海怡走到餐厅问道。
“好。”于旦站在大书柜前边,脸上现出笑意,原来你是这样的小霍啊。
书柜填的满满当当,大量法学书籍和牛津辞典之类的工具书占据了其中两层,剩下的几层,全是按照序号整齐排列的漫画书。
单单是《jojo的奇妙冒险》就有好几十册,还有《全职猎人》,《飙速宅男》……
这些漫画里于旦只对《jojo的奇妙冒险》有粗浅了解,他在b站上看过介绍,知道它是名气很大的热血猛男番。
“斯斯文文的小霍,内里有着很狂野的部分啊。”于旦默默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