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半炷香的功夫里,楚楚实时见识了一场师兄弟“相亲相爱”的武打戏。
纪灵开始还嘴硬,指责自家师兄不讲道理的同时,也谴责小师侄不讲道义……于是很快华美的朝服被片成了碎布条,紫金王冠也在闪躲中掉落在地,长发披散下来。
整个人除了那张脸,真是哪儿都不能看了……额,身上也很有看头。
褚河真君要给小师弟吃点教训,但也不会真伤了他,片了后者衣服后就换了剑鞘打人,每每落下皆有目标,令人疼痛而不留遗患。
老实说纪灵并非吃不得这点苦的人,当初为了走剧情他还往自己大腿上插刀子呢。
更何况从小被迫和师兄师姐们“切磋”,这点儿疼算什么?
二十年分别,对于楚楚这样的小姑娘来说觉得久远,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闭个关的时间罢了,都谈不上生疏陌生。
自家师兄什么德行他能不清楚?
还是熟悉的护短,还是熟悉的蛮不讲理,这好打人的毛病也不曾改变……所以梗着脖子发泄了心头的不满后,他很快就嚎着嗓子低头认错。
“疼疼疼!我错了!”
“三师兄,真的错了,下次不敢了嗷!别打屁股啊!”
“衣服你给我留点儿,三师兄你快住手、再打真的会死人的!”
……
楚楚目瞪口呆。
她以为会见到一场精彩的战斗,看小师叔奋力反抗最后被师父摁着锤,没想到……
说好的风流俊逸的小师叔、一代宗师的阵法阁阁主、老谋深算的摄政王呢?
人设崩得满地都是碎片,这吸星大法都捡不起来了吧。
小师叔你不行啊。
楚楚心想。
然后对上了纪灵幽怨的眼神。
“小楚儿,既然是小师叔对不起你,那下次我再好好向你认错。”小师叔笑容温柔。
楚楚凭空打了个哆嗦。
褚河冷脸:“你休要有威胁楚儿,想分就分,想来就来,本君倒不知是谁惯的你脾气!”
谁惯的?
他年少时多荒唐多猖狂不都是师父师兄们纵容着的?而今有了楚楚这个宝贝疙瘩,他就被嫌弃成这样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楚楚也是他心头的宝贝疙瘩,今夜若是继续争执下去,最后为难的不过是她罢了。
“三师兄你可就误会了,小楚儿去丹阳派住了好几年,我也不清楚她现状如何,心中担忧她受欺负,这才放下手头事情连夜赶来护着。”几百年养成的乖觉,纪灵太知道怎么样才能从师兄手里逃脱,“虽说我自然也有私心,但总归没有恶意,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打了我倒是小事,让小楚儿觉得您……”
褚河下意识的朝楚楚看去,果然瞧见小徒弟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是针对他的还是针对小师弟的。
但想来想去,小师弟从来就不着调,楚儿应当不会觉得惊讶才对……
褚河真君默默的将长剑归鞘:“而今有我在,小师弟不用担心了,倒是朝中政务要紧,皇叔身为摄政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走当然是要走的。
就这么毫无收获的走又不甘心。
十年了还记仇,这点毫不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早做好了任打任骂将她哄好的准备,哪知道会被三师兄截胡。
双修没机会了不说,还白白挨了顿毒打。
倒霉催的。
纪灵真君觉得自己现在的心里简直千疮百孔,怎么也得有点儿安慰才能走人。
“小楚儿,怎么也是十年未见,真就连抱一下也不成吗?”他朝她看过去,神色正经起来。
当初他说分手,她明白他的苦心。
但她也着实伤心了许久,心底多少憋着几丝儿气性,所以才会向师父告黑状。
可现在他也被师父教训了,看他披头散发颇有些凄惨的样子,楚楚心里的气儿也就消散了。
“师父……”楚楚下意识去看褚河。
褚河凝视了楚楚片刻,语气淡淡的道:“气也出了,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楚楚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纪灵,说了声“对不起”。
纪灵抬手将她拥进怀里,并无多余的动作,像是当真只想要个安慰的拥抱。
直到眼角的余光憋见褚河真君转开眼,他迅速勾起楚楚的下巴,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毫不停滞的攻破了城门,迅速席卷城中甘泉。
楚楚只片刻就反应过来,想到师父还在旁边,心中又惊又怒,用力想要挣脱。
“……呜呜呜……”
她的气力太小在纪灵怀中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动静却足以引起褚河的注意。
就在褚河转过头来的瞬间,纪灵轻咬了下楚楚的柔软,然后快速的退开,嘿然笑着扯了扯破碎的衣裳遮住胸口,在褚河真君有所动作前,手中的传送符已然生效。
“小楚儿,小师叔可是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赔罪的礼物呢,今日就放过你了,咱们日后慢慢玩儿啊!”纪灵的传音入耳,让楚楚更是气得跺脚。
然而当褚河真君要追出去时,她又忙上前拉住了他。
“师父……”
褚河低头看向她:“楚儿,你不忍心了?”
“才没有不忍心!”楚楚气呼呼的,“师父你不知道,这森罗位面空间之力活跃,小师叔他敢这么放肆,身上指不定还有多少传送符呢,您要抓到他很难的!”
“再难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褚河道,“你若不高兴,师父自然让他回来给你赔罪。”
就算有传送符,他想抓到老四也不会太难。
楚楚十分心动,然而还是拒绝了师父的提议。
“师父,算了吧……我其实……其实小师叔也没真欺负我,只是我……”
褚河凝视了楚楚片刻,收起了长剑,把手递过去。
“为师不知道你们间发生了什么,但楚儿你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总归是做了什么让你难过了,这顿教训他挨得不冤。但你既然为他求情,就说明他做得还不算太过分,那就不追究了。”
楚楚低下头去,轻轻将手放到褚河手心里。
“师父,你不问吗?”她轻声道。
褚河牵着楚楚的手朝着床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后,他才目光平静的看向她:“你愿意说,师父就听,你不想说,那就罢了。”
“其实,也没什不好说的。”楚楚抬起头去,撞进师父的眼中,然后愣了愣。
他的眼神是清澈的,也是深邃的,坦诚一目了然,包容却无边无际。
楚楚总觉得,师父身上定有许多故事,若不是亲自经历了诸多世事,怎会有这般平静、包容又通透的眼神。
令她心疼,也令她安心。
于是她的心绪也平静下来,轻轻将头靠在褚河肩上,说起当初的事情。
“……我知道他也难过,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没有怨他,也没有想不开……可是……这分明是两个人的事,我不喜欢他单独就做了决定。”
“所以,你不是怨他的决定,而是怨他丝毫不曾询问你的意见。”褚河道。
楚楚嗯了声,点头。
纪灵这次的决定是对的,当然没有关系,她也不会怨他。
可下次呢?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若是以后他对她的判断是错的,继而做出错误的决定呢?
这回她不怨他,也不怪他,但倘若小师叔不明白这个问题,她日后不会再与他有感情上的牵连。
【不想有感情上的牵连,身体上的呢?】
系统从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揶揄自家宿主的机会。
楚楚心中干咳了两声。
“……只是双修的话当然是可以的,本圣女堂堂合欢宗亲传弟子,岂能连这点儿食量都没有。”
像是能够读心般,褚河适时的开口道:“时间不早,该歇息了。”
“师父不督促我修炼吗?”楚楚抬头。
褚河瞧着她疑惑的模样,到底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心中缠绕的些许不快也没了。
“何时做何事,当视情形而定,在宗门时为师约束你,是因修行乃你立身根本。然现在这身躯你无法带走,修炼是为了以身体为桥梁淬炼元神,论起成效苦修十日也不如双修一回的,师父又何必非要让你吃苦头?”
“哦,那咱们……”楚楚咬了咬唇。
有小师叔这番闹腾,气氛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僵硬了,师父若是想要双修的,倒也……
“先睡吧,双修之事,日后楚儿觉得可以了再说。”褚河站起身来,褪下了身上的常服。
看着她诧异的神情,他安抚的朝她笑了笑,又道:“左右……咱们日子还长。”
大师兄炼丹、炼器、仙厨、阵法皆能上手,又懂女儿心会哄人,楚儿对他心生欢喜实属正常,一时间放不下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纵然不快,但也不至于因此对她不满。
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当然,有他在,小师弟想都不要想。
楚楚哦了声,站起来看着褚河和衣躺在了床的内侧。
默了片刻,她也褪了穿在最外头的褙子,拆掉了头上的金钗步摇等,只留了最简单的发髻。
爬上-床去平躺在师父身边,学着他的模样将双手交握在胸前,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这本该是凌楚楚初次侍寝的日子。
虽然不是高品级的妃位,但因着小皇帝此前表现出的喜爱,底下的人闻弦音而知雅意,殿中却也是燃了对大红花烛的。
——这对楚楚来说本没有什么在意的。
可此刻身边的人换成了师父,莫名的就有了些不同的氛围。
屋中烛火通明,就算她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烛火跳动而带来的光影变幻,未能做到安然入睡,反而渐渐生了奇怪的感觉。
师父的呼吸平稳而轻缓,传入耳后似乎与她的心跳搅在一齐,逐渐的理不清辨不明……
动作非常微小的动了动腿,楚楚觉得心尖儿似乎有些发痒。
她可太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偷偷的睁开左眼,瞧见褚河英俊的侧颜后,越发忍不住心思浮动。
在宗门的时候她和师父亲近过许多次,当然谈不上陌生,但隔靴搔痒总归缺点儿什么,今夜要是就这么纯睡觉的话,岂不是有点浪费……
若是……
……倒也不错的样子。
毕竟师父的脸和身子是她最喜欢的款呀。
她现在单身呢!
“师父……”楚楚轻轻唤了声。
褚河没有回应。
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楚楚有些不甘心,慢慢的挪了手去摸师父的手,然后被后者反手抓住了手腕。
“楚儿有何事?”褚河睁开眼,转过头来问道。
“师父你没睡着啊,那刚才我叫你怎么不应我?”楚楚道。
褚河奇怪的看着她:“自然是等你说后文呢。”
楚楚有些无语,但色心到底占了上层,她干脆支起上半身来看着褚河:“师父,就算以您的时间来算,咱们也分开四十二日了,您就不想我吗?”
虽不明白徒弟又怎么了,褚河还是将手从身前放下,绕到楚楚背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师父若不想你,怎会冒着穿梭空间裂缝的风险来找你?安心睡吧,不用为了以后的事情担心,有师父在,什么都能解决的。”
楚楚:“……”
她明了了,自家师父到底不适合用暗撩。
这么想着,她干脆就翻身趴在了褚河的身上。
“楚儿?”褚河疑惑。
楚楚不说话,捧着褚河的脸,低下头去轻轻吻了他的脸颊,挪到他耳边轻声道:“师父,你不会是嫌弃我刚才被小师叔亲了,所以才不愿意与我靠近吧?”
“楚儿你又胡说什么?方才又不是你愿意的。”褚河皱眉。
说起这事,算小师弟跑得快,暂且饶了他。
下次见面还得打小师弟才行。
“你没有嫌弃我,干嘛不和我双修?”楚楚轻哼质问。
褚河正要再次解释,对上楚楚明亮且带笑的眼神,忽然就回味过来。
原来是这样。
他左手搂住了她的腰,右手握住了她的下颌,看着她目光烨烨的样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没说,只是将手插-进她的头发里,压着她低头靠近,吻住了她的唇。
初时温柔缱绻,缓慢而用心的品尝,是要驱走分离多年的生疏,要她渐渐习惯他的气息。
然后渐渐加快了节奏,用力地纠缠……
齐胸的襦裙仍旧完好,却也只剩下齐胸的襦裙完好。
层叠的彩云下,雨水逐渐淹没了高塔。
夜色中虫鸣鸟叫从远处传来,守门的宫女太监打着呵欠。
屋中以神识缠绕的禁制不知何时撤了,夜莺低鸣的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听到这声音的宫人们相互对视,露出了彼此都懂的笑容。
……刚才还奇怪殿内怎么没声音呢。
看来这林美人当真是深得陛下欢喜,竟让陛下耐心陪着说话那么久才直入正题,都不像是平常急躁的模样了。
。
压抑而高昂的声音过后,屋中渐渐安静下来。
“……师父,我是不是比从前大了些?感觉怎么样?”楚楚滚在褚河怀中,嬉笑着问。
这问的,当然不是年龄。
也不能怪她想揶揄师父,实在是……师父他太喜欢咬着不放了。
褚河可不在乎她的揶揄,更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眉眼带笑的将她搂紧了些:“……滋味甚好。”
确实大了不少。
“从前都是您二十五六的样子,我是十六岁……现在我是二十五六,您倒是长成了十-八-九岁的少年……”楚楚盘算着,“哎呀,这样算下来,我岂不是也吃了回嫩草了。”
褚河笑问:“好吃吗?”
楚楚故作思索,继而故作严肃的评价:“虽然稚嫩了些,但是鲜嫩可口……”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笑了,摸着手里的触感的,忍不住又生了馋意。
“师父,你说双修是不是越多越好?”楚楚舔了舔唇角,眼中媚意横生。
“拐弯抹角。”他翻身居高临下,“何必这样隐晦,楚儿觉得嫩草鲜嫩可口的话,那不如再吃两回?”
那,那就再吃两回呗。
师父虽然经验比大师伯差些,但是他腰好啊。
。
次日醒来,已然是天色大亮。
若是在宫中,这时就该起床洗漱了。
但南巡路上,没了摄政王辖制的小皇帝就如脱缰的野马,随驾的那位辅政大臣在历经此前两月的“磨难”后,早已认清了现实,只求陛下不干坏事不瞎折腾就烧了高香了。
睡懒觉什么的……陛下爱睡睡吧。
最好成天睡在屋里不出门,不知道多省事儿呢!
没人来提醒要起床,褚河说了声继续睡,楚楚瞄了眼燃尽的烛火,翻身窝在师父怀里又闭上了眼。
待得师徒俩真正醒来起床时,屋外的太监宫女们早已急了许久——在“叫了陛下,陛下生气会骂人;不叫陛下,陛下饿了会骂人”间反复纠结。
这时见皇帝起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热水、新衣、早膳、水果、糕点都是早就备好的。
因在宫外没有专门赐予居住的宫室,按理说楚楚该回自己的院子暂住,洗漱用膳等也都是如此。
但楚楚理所当然的留下,褚河不仅没说半个字的不好,还半步不离的将人牵着……都说了是在宫外,谁又敢说什么?
鸳鸯浴?洗洗洗!
陛下亲自给林美人穿衣服?穿穿穿!
陛下给林美人夹菜?亲自喂林美人糕点?喂喂喂!
还担心她吃不习惯这边的口味?
——等等,陛下您是不是忘了,这里的饮食都是林美人家里做的!她自家的口味还有吃不惯的?您南巡离京几千里了,担心担心自己不习惯这边口味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叔是虐恋情深剧本,师父拿的是甜宠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