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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9-
近些年,郑承望已经很少做噩梦了。
可是前几天,那个噩梦又回来了。那种恐怖太真实,他醒来时,甚至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哪怕窗外阳光明媚,身边女人睡得正酣,一派明亮祥和,他也仍旧挥不脱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
他去找过舅舅郑新河,郑新河却满不在乎地道,世间哪有什么鬼魂?又叮嘱他,别轻举妄动,自乱阵脚,现在已经够乱的了。
他也试图去看望郑倚菱,可门口的保镖不放人,再说郑倚菱现在也完全不愿见人,连儿子也不愿见。他不能用电话或邮件向她倾诉——电话可能被旁听,邮件容易被截获。他只得无功而返。
接下来的几天,他噩梦连连,夜不成寐,眼下的黑青遮都遮不住。他甚至找了大师驱邪,哪怕舅舅说不要自乱阵脚,他也寝食难安。
郑承望死死地盯着那块平板电脑,指甲深深陷入掌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梅衫衫的目光扫过他的手,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视频开始播放。
装潢豪华的客厅里,茶几凌乱,一个男人俯趴在沙发上,浑身赤|裸,正在熟睡。
卫伯母捂住了眼睛,喃喃着要长针眼了,又叫卫修,“赶紧关掉关掉!”
“伯母别急,也没露什么。”
卫修语气悠然,用身体遮着梅衫衫的视线。
周伯挡住了郑承望意欲抢走平板的手,冲他微微一笑。
“……郑承望……郑承望……”
少女的声音响起,阴冷而缥缈,像是地府中传来的一样,不住地唤,“……郑承望……郑承望……”
只见郑承望眼皮颤动,渐渐睁开一条缝,紧接着,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跃而……没能起来,从沙发上滚落到地上,坐在地上狼狈地连连后退,明明后背已经抵到了沙发,还在死命向后。
“你你你别过来!”他满面惊恐,“你已经死了!不怪我……不是我的错……”
女声凄厉地低笑一声,这时,有婴儿的哭声响起,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水声,有些黏滞,让人联想到血的质感。
“不怪……你……吗……”女声又是阴冷一笑,婴儿的哭声更诡异了,几乎像夹杂着无邪的笑声一样,半哭半笑,令人毛骨悚然。
“孩子……你听……它流出来了……好疼啊……”
郑承望抱着头,“啊啊啊”地乱叫,像是想把这些声音盖过去。
“我没有!我不是!”他神智似乎是错乱的,“是你自己掉下去的!……是你自己!我没推!”
他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无法从恐惧中自拔,喃喃自语着,“我给你做法事……你不要缠着我……是舅舅!是舅舅带我去的!他要带我开开荤……他说是卫修的女人,还是处|女,说很干净……”
“是你自己不好!”他突然凶狠了起来,“你威胁我……对!就是你威胁我……你不是说要跳楼吗?我成全你……成全你……”
那股狠劲骤然一泄,他陷入崩溃,“黄玉颖你不要再缠着我了……逼你的人是舅舅,是舅舅啊……不要缠我……”
如果说前面凌乱的话语,指向还不够明确的话,那么“黄玉颖”这个名字一出来,就再清晰不过了——
“所以,都听明白了吗?”
卫修按下暂停,画面定格在郑承望的脸上。
形容扭曲,涕泪交加,狼狈极了。
他好整以暇地道,“黄玉颖在星韵会所打工,做服务生,以补贴家用。她大概从没想过,自己会被郑新河逼迫,提供那种服务。她怀了孕,不敢告诉家里,又求告无门,约了孩子的父亲,以死相逼。结果……”
“当然,这真相对于有的人来说,大概也没什么可吃惊的。”他看了卫永言一眼。
“这是伪造的!现在技术这么发达——”
“承望他明显神志不清,一定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陡然顿住。
卫修看看郑承望,又看看卫永言,蓦地一笑,摇头道,“你们父子俩……能不能统一一下口径?”
卫伯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永德清了清嗓子,“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实在太震惊了……只是,具体事实如何,单止这个视频,很难定论。还需要再查证,得有实证才行。这不是大伯偏袒谁……”
“大伯您爱偏袒谁,就偏袒谁,”卫修满不在乎,“实证嘛,如果我没有,会贸贸然把这个拿出来?”
他笑得散漫,“不过说起来,当时我被动家法,可没听见过什么实证不实证的?”
卫依卫佑完全被这个展开惊呆了。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以为,事情就是卫修做的——且不提小叔的行为,即便周家,不也是提供了一个不在场证明,迅速把人捞出来,送走了事,没有坚持彻查么?
观小叔的反应,要相信他当初完全不明真相,那他们这些年的盐,都白吃了!
至于父亲……他们不敢深思。
面对着这群神色各异的“家人”,卫修脊背挺得直直的,下巴高昂,仍是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态,握着梅衫衫的手却很紧,很紧。
梅衫衫既心疼他,又深深为他骄傲。
他没有被他们打倒,没有被毁掉。年少的他,猝然由天之骄子跌落泥里,没有丧失希望,变得满身戾气,自哀自毁,而是让自己强大起来,等待时机。
——“唯有经历困难的人才能感受到无上的幸福……人类的全部智慧就涵括在这两个词中:等待和希望。”
这样的他,值得得到这世间所有的幸福。
来自心上人肯定赞许的目光,卫修全然接收到了。他倏然释怀,觉得眼前这些人,实在没意思极了。
他拉着梅衫衫,站起身,对卫伯母道,“伯母,蛋糕我就不吃了。接下来,你们可能要商量一下,该怎么对付我。我想,我就不合适留下了。”
走到门口,像是想起来什么,他回头,粲然一笑,“哦,对了,父亲,还没祝您年年有今日,日日有今朝。”
不是岁岁有今朝,而是日日有今朝。
要每天都想起,这个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儿子,活得有多么幸福。
挺直脊梁,不可一世地出了门,一坐进车里,卫修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把梅衫衫抱到自己腿上,脸埋在她胸前的绵软中,一言不发。
梅衫衫摸摸他的后脑,在他发顶轻吻,柔声道,“你要坚强。”
“去他的坚强,”卫修瓮声瓮气的,“我要抱抱。”
“好,给你抱抱。”
梅衫衫搂着他,手心摩挲着他的后背,用安抚的节奏。他舒服得小声哼哼。
猫一样。
过了会儿,他抬起脸来,“我跟黄玉颖,真的没有关系!”
梅衫衫:“……”
直接把他按了回去。
要抱抱就抱抱,话还挺多。
车辆平稳行驶,车外,警笛声由远而近,擦身而过,向着卫宅的方向驶去。
警笛声渐行渐远,车内重归温馨宁静。梅衫衫在想刚才的事情。
星韵会所人员流动很大,账目记录混乱,充斥着各种代号,很多地方语焉不详。卫修原本打着慢刀子割肉的主意,慢慢梳理,任他们惶惶然,或者像郑倚菱一样主动出手。
可是太慢了。
他可以视名声如粪土,但他不愿梅衫衫受他连累,尤其是有人会阴暗地说她,没了余家,为了傍上卫家,连人渣也愿意委身。
然而八年时间,足以掩盖掉许多线索。这时,梅衫衫忽然想到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那要是做了亏心事呢?”
她只这么一提,卫修秒懂。
一起商议着怎么坑人,这种狼狈为奸……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美妙非常。
郑新河是个混人,良心本来就没有多少,不太容易唬住;而郑承望……
郑倚菱将他保护得很好,他狠劲不足,魄力也欠缺。眼下郑倚菱闭门不出,他难免惶惶然,又无法与她商量,正是个好时机。
郑承望喜欢用酒、大|麻和女人来排遣。安插一个女人,用大|麻助助兴,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他的心理狠狠一击。
心防溃散后,即便不用再安排,郑承望也被自己的恐惧折磨得凄凄惶惶。
这些天,循着他的行动,挖掘到了不少线索,都一一交给了警方。
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然而眼下,让梅衫衫思绪复杂的,另有其事。
刚才她几乎没有开口,却时刻在留意着各人。聚在一起的卫家人,细一打量,郑承望和卫永言长相十分相像,轮廓眉眼硬朗,十足的父子相。而卫修肖母,长相精致,甚至没有遗传到卫家人的鹰钩鼻,只隐隐能看出几分卫家人的特质。
人,尤其是男人,无可避免地会偏爱肖似自己的子辈,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她本就心思细腻,这段时间,又跟周伯讨教了不少研读表情的方法——打着万一以后卫修撒谎,分分钟识破他的旗号,把卫修恼得直磨牙。
而卫永言面对卫修时,神情不仅是厌恶,甚至有一种类似感到羞辱的表现。
这一点发现,令她心惊。
父亲视儿子为耻辱,可能是这儿子太不堪,可能他以与儿子的母亲结合为耻,也可能……
可是,总不能就因为卫修跟他长得不太像,就笃定……?
梅衫衫继而想到——卫永言态度转变的时间,正是卫修车祸住院的时候。
根据卫修的回忆,卫永言一开始,还表现得相当着紧。这被他认为是装模作样。
伤得那么严重,必然需要……
“阿修,”梅衫衫猝然开口,问,“你是什么血型?”
“a。”卫修不假思索。
“那你父母呢?”
“……”
卫修茫然。这个,还真没留意过。
他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梅衫衫张了张口,又止住。
她上回曾提过一种可能,会不会是郑倚菱动了什么手脚,蒙蔽了卫永言,被卫修否决。后来与郑倚菱的接触中,她自己也倾向于郑倚菱没有插手,且也有所怀疑。
然而卫永言如果笃信自己戴了绿帽,必然是验证过的。那么,会不会真的有可能,他真的不是……
可是提出这种怀疑,就等于是怀疑卫修的母亲。
早逝的母亲在孩子心中,应该是最美好的回忆,不容质疑,不容玷污。
“没什么啊,”梅衫衫笑笑,“就是突然想到,那些星座血型配对的分析。”
卫修嗤之以鼻,“那些都是胡扯,我们就是最般配的。”
他轻抚着她的青丝,冷不防问,“你今天老盯着郑承望,他长得很好看吗?”
梅衫衫:“……”
“长得也不能说多难看。”她故意道。
对上他危险地眯起的眼眸,她嫣然一笑,“但比我们玉树临风、俊美无俦、器宇轩昂、面如冠玉、貌赛潘安、气死卫玠……的阿修,差出几个银河系到m33星系的距离了。”
卫修得意洋洋。
他拉起她的手,一根根抚过她玉葱般的手指,按在自己脸颊上,又偏头在她掌心亲了亲。
一脸严肃道,“都有我这么好看的男朋友了,不许再盯着别的男人看!”
梅衫衫笑着应好。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上,大手将她完全包裹住,掌心温暖干燥,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漂亮极了。
……等等,修长?!
梅衫衫腾地坐了起来,惊呼——
“郑承望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修修:手不是手~是我温柔的宇宙~我这颗小星球~就在你手中转动~
33: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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