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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和三房向来不喜欢他们二房这一点徐娇娘和卢家富心里都是清楚的,那两房的孩子也一向不喜欢和自家闺女玩,这次大丫头带着乖宝和三丫头去割猪草,谁知道两人是不是合起伙来欺负她闺女了,徐娇娘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有据。
此刻的徐娇娘就是一个护崽的母兽,大有乖宝说是,她就冲出去和江白娥、刘兰花撕撸一场的架势。
“娘,我忘了,大堂姐做的猪杂太好吃,让我把痛痛都忘光光了。”
卢宝宝撅着嘴,委屈巴巴地说道。
徐娇娘脸上的戾气一收,她完全没想到女儿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一旁卢苗氏和卢家富的表情也有些僵化,完全没想到女儿没有哭诉的原因只是因为大脑被好吃的猪杂给占据了,完全忘了向大人诉苦这件事。
怎么听起来蠢蠢的,傻傻的,还有些憨。
“娘,竹篓好重啊,它有那么大。”
卢宝宝张开双臂笔划了一下,实际上眼前大三人谁不知道家里的竹篓到底有多大呢,只是她的形容太夸张了。
“我才背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肩膀疼,可大堂姐和三堂妹背着那么大的竹篓还能蹦蹦跳跳,我又不好意思说自己背不动,三堂妹比我还小大半岁呢,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能比她还没用。”
卢宝宝撅着小嘴,表情还有些不服气。
“可是又走了一段路,我真的是背不动了,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还是大堂姐最好,她说我个头小,背着竹篓确实很费力,于是大堂姐帮我背了好长一段路,后来经过河滩的时候,大堂姐才把竹篓还给我。”
说到这儿,卢宝宝的表情有些疑惑:“娘,大堂姐为什么要特意在经过河滩的时候让我背一会儿竹篓啊?”
卢宝宝当然明白堂姐的用意,可她不能直接说出来,这得让爹娘和奶奶自己领会。
“其实割猪草一点都不难,大堂姐教的可用心了,她还夸我聪明,割的猪草可好了,回来前,大堂姐还给我们挖了芦苇根,可脆了呢,我舍不得一个人吃完,就吃了一半,剩下的我都留着,给爷奶还有爹娘你们留着,就放在篓里……”
卢宝宝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有些心虚,“好吧,没有一半,路上我忍不住又偷吃了一丢丢,真的只有一丢丢。”
后面的声音又开始响亮起来,卢宝宝用自己小手指的指尖比划着,证明自己只多吃了那么一丢丢。
这幅心虚的小模样看的三个长辈忍俊不禁。
“就是装完猪草的竹篓更重了,基本上都是堂姐替我背回来的,快到家了才还给我,奶,对不起,我撒谎了,那一筐猪草不是我背回来的,宝宝没用,三堂妹都比我厉害。”
小姑娘瘪了瘪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宝宝身上好疼,可我今天还是好开心,大堂姐真好,奶,我好喜欢大堂姐啊。”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卢秀玉根本没有欺负乖宝,相反,她这个当姐姐的还十分体恤妹妹。
河滩是什么地方,那是村里女人们洗衣服的地方,大丫头在经过河滩的时候把竹篓还给乖宝是因为怕外人看见这一幕,以为乖宝和他们爹娘一样是个懒胚子。
“看看,看看,大丫这个堂姐都比你们这对爹娘做的好。”
卢苗氏气的拧了拧二儿子的耳朵,对着俩人一顿咆哮。
卢家富和徐娇娘这会儿也有些小心虚,不过这份心虚仅仅因为他们刚刚误会了大丫头,他们心里还挺腻歪村里人没事编排他们家事的行为的,他们懒怎么了,馋怎么了,又没吃他们家大米,谁让他们投胎投的好,爹娘都是有本事的呢。
现在卢家没分家,家里的大头都是他爹挣得,他能哄的爹娘偏心他,那也是他的本事,凭本事吃懒饭,那也是一种能力。
“奶,大夫请来了。”
卢秀玉听完了屋内的谈话,这才开口打断卢苗氏之后要说的话,带着大夫进来。
白天割完猪草回到家后,三堂妹曾拦下她,质问她为什么对二堂妹那么好,那个时候卢秀玉只是回答她,因为乖宝也是她们的姐妹,是她们的亲人,所以她才对她好。
实际卢秀玉清楚,她疼爱乖宝除了这一世两人的血缘关系,以及乖宝确实年幼需要照顾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乖宝的模样招她喜欢,多呵护一些也不碍事。
可在刚刚听完了乖宝的那一番话后,卢秀玉觉得自己对乖宝的疼惜又多了许多理由,这种付出被人牢记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现代的卢秀玉也曾为所谓的家人付出了很多很多,可他们却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还觉得她付出的不够。
乖宝那样大声的告诉奶奶和二伯二婶大堂姐为她……为她……为她……这一句句的,直接落到了卢秀玉的心里。
明明那些事在卢秀玉看来是并不值得提及的,比如帮忙背竹篓,比如挖芦苇根,可乖宝就是记住了,还在她爹娘有所怀疑的时候大声告诉他们,大堂姐特别好,她特别喜欢大堂姐。
“小笨蛋。”
卢秀玉跟着大夫进屋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笨蛋啊,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喜欢人家了,这又笨又娇的小东西,以后岂不是很容易被人哄走呢。
看来她这一世还是劳碌命,除了想办法改善生活条件外还得多看着点这个小娇娇,别让她轻易被人骗走了。
谁让她都说了喜欢她这个堂姐了,那就得让她一直喜欢下去。
“王大夫,快来给我孙女看看。”
屋内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夫吸引走了,乖宝虽然醒了,可烧却没有退,而且她身上还有一些外伤,总得配一些药膏抹着。
卢宝宝被突然出现的堂姐吓了一跳,这可不单单是姐姐,还一个冒着金光闪闪发亮的金大腿啊。
她疯狂回想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应该没有什么犯忌讳的吧?
卢秀玉见乖宝自她进屋起就盯着她,显然是很喜欢她这个姐姐了(大雾),心里有些小开心。
卢宝宝注意到堂姐的表情没有任何不悦,顿时就放松了,还冲着堂姐笑了笑。
哎,娇气包就是爱粘人,看到喜欢的姐姐原来这么开心吗(大大雾),卢秀玉觉得心情回到了自己买下第一个属于她的铺面的时候。
“没什么大碍,等会儿我抓两包药,喝完那两剂药就差不多了。”
王大夫摸了摸卢宝宝的脉相松了口气,刚刚卢家大丫头那么焦急的找人,他还担心卢家这个小孙女和唐秀才的情况一样糟糕呢。
“伤药也得抹,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热就是身上的伤口引起的,要是这外伤治不好,可能还会烧起来。”
王大夫收回把脉的手,认真叮嘱道。
“我看这孩子的脉象很细弱,显然是个娇气的主儿,如果可以,以后别让她干重活累活了,不然再病个几场,恐怕药钱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王大夫心里替卢宝宝惋惜,这个丫头模样确实出落的好,可身子骨不行啊,倒不是什么短寿的命相,只是注定一辈子干不了重活累活,也不能优思多虑,乡下找儿媳妇都要找身板结实能干活的,卢家这孙女长的再好干不了活,那也不会招婆家喜欢啊。
王大夫在心里摇了摇头,屠夫杀孽大,世人多忌讳这些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十里八乡就那么一个屠夫,富贵人家更讲究这些东西,显然也不会娶这样人家生养的姑娘,纳妾倒是不讲究这些,可卢家舍得让女孩儿做妾吗?
他瞧着卢苗氏那紧张劲儿,显然是十分喜爱这个孙女的。
“王大夫,只要不干重活累活,我妹妹的身子骨就没有大碍是吗?”
卢秀玉抓住了重点。
“对头,我就这么说吧,她这也算不上病,但就是得养着,硬要说是病的话,那就是富贵病。”
可不就是富贵病吗,不能干活,不能受累,不能生气,要是投身在富贵人家,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偏偏投身在了农家。
卢苗氏闻言皱眉,她虽然疼爱乖宝,可也不能保证乖宝在嫁人后还能享受在娘家时的那些待遇,而且不让乖宝干活,大房和三房的人会不会有意见呢?
卢家富和徐娇娘闻言互看一眼,俱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羡慕,这样好的病,怎么不一家三口一块得了呢,以后爹娘都不能逼他们干活了呢。
他们闺女可真有福气,可以光明正大偷懒了。
至于提问的卢秀玉更是放松了,不就是富贵病吗,以后这个妹妹归她养了。
卢家富和媳妇在炕上赖了一个多时辰,房门已经被敲了好几次,地里、家里还有一些活儿等着他们去做,显然不能再赖下去了。
夫妻俩满不情愿地下炕,看到女儿在小床上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心里不免有些嫉妒,使坏地想要让孩子一块起床。
“乖宝,乖宝。”
徐娇娘喊了好几声,床上的小姑娘也只是皱了皱眉,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别装了,娘知道你醒了。”
徐娇娘觉得自己看透了女儿的诡计,伸手凑向她的鼻子,想要逼着乖宝醒过来。
“怎么这么烫啊!”
刚捏住闺女的鼻子,徐娇娘就被指尖感受到的炙热温度下了一跳,“二哥,乖宝发烧了,她的身子好烫!”
徐娇娘急了,别看她平时和女儿抢好吃的,看到丈夫和公婆疼爱闺女还会有点小吃醋,这个家里最疼卢宝宝的绝对是她这个亲娘。
“你赶紧和娘说一声,去把王大夫请过来。”
徐娇娘一边指挥丈夫,一边开始动手脱去女儿身上的衣服。
卢宝宝显然发烧有一段时间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要是不赶紧换掉,恐怕会加重病情。
卢家富不敢耽搁,也不顾刚起床身上的衣服都没穿周全了,仅着一条亵裤,光着膀子冲向了前院,这个时候家里的女人应该都在前院干活了。
前院的嫂子弟妹看到袒胸赤膊的叔子自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可是这个时候也没人能为这点小事计较。
“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卢苗氏狠狠拍了拍二儿子的后背,卢家富也不多想,火急火燎的准备往外冲。
“等会儿,你给我回来。”
老太太也是急糊涂了,就卢家富现在的模样,怎么能够出门呢,要是吓着那些脸皮薄的小媳妇大姑娘,恐怕要被那些人家家里的汉子揍半死了。
“秀玉,你去,跑着去,路上别耽搁了。”
大孙女这段时间的表现让老太太十分信任她的办事能力。
“诶。”
卢秀玉本来准备进屋瞧瞧乖宝,但显然现在请大夫更重要。
“你们俩,赶紧打一盆井水送过来。”
卢苗氏又给两个媳妇布置了任务,然后拉着衣衫不整的二儿子冲向他们的房间。
此时徐娇娘已经脱了女儿的外衣,只留一件绣工粗糙的红肚兜,当地有个说法,实六岁前的孩子日夜穿着大红肚兜能够保平安,减少夭折的概率,在看到女儿身上除肚兜遮盖部位的伤痕时,徐娇娘瞬间吓懵了。
肩膀两处磨损厉害,表皮已经磨破,渗着血丝,卢宝宝的皮肤娇嫩,在一旁白皙皮肤的对比下,那两处红肿显得格外恐怖,徐娇娘流着泪凑向那一个高高肿起的伤口,又硬又烫,显然皮下充血厉害。
除了这两个最明显的伤口外,她的胳膊,小腿上还有数十道划痕,虽然没有出血,可红肿的痕迹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白天出门前还生龙活虎的姑娘现在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身上的痕迹还像是被凌虐了似的,这叫徐娇娘这个母亲如何接受的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
卢苗氏进来了,也看到了孙女身上的伤痕,顿时吓得瞠目结舌。
“都怪我,是我疏忽了,那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忘了呢。”
徐娇娘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无比自责地说道,“乖宝从小皮肤就比别的孩子更娇嫩,娘还记得吗,乖宝小的时候我得把她的小衣搓揉几百遍,直到彻底揉软了才不会磨到她的皮肤,即便到了现在,我也得把她小时候那些衣裳裁了缝在新衣裳的胳肢窝、衣袖、领子之类容易磨到皮肤的地方。”
徐娇娘的话勾起了卢苗氏的回忆,乖宝刚出生的时候皮肤特别矫嫩,哥哥姐姐们留下的那些粗棉布衣裳她根本就穿不来,即便是他们能买到的最好的细棉布,也得把布料揉搓上百遍,才能勉强穿在孙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