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斑马线,来到马路对面的人行道,前方人群的小规模聚集引起了步闻的注意,往前走了一段后,步闻像围观的路人一样,自然而然的融入人群,凑起了热闹。
他看到了一滩长有黑色毛发的圆台状血肉,大小体积约跟洗脸用的那种塑料盆差不多大,其上,过长的杂乱黑发僵硬的弯曲着,披散下来遮盖住了凸显暴露出血管形状大面积血肉,让这团明显某种动物留下来的血肉变得不那么令人作呕,不断吹袭的寒风也帮了忙,要是在空气流动滞涩,闷热无比的夏日午后,这附近肯定已经满是腐烂的恶心味道了。
当然,仅仅只是这么一团造型比较奇怪的血肉团块,不可能引来吃瓜群众们的关注,路边的死狗死猫什么的,一般也不会有人去围观,这团血肉真正值得被关注的地方在于,它是会动的。
是的,它居然会动!
这就很不寻常了。
“长着毛发的新鲜肉块...从什么东西上掉下来的么?”步闻寻思了一会,没想出来可能会掉下这么一团没有撕裂痕迹、也没有伤口的肉块的是什么动物,而且,在他的认知中,像这团明显应该已经失去生机的血肉组织,几乎不可能动起来。
除非有人为因素的介入。
被围观的血肉团块,这会起了变化。
它艰难的翻了个“身”——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那面翻到了上面,之前,它只是在缓慢的蠕动震颤。
这不翻不要紧,一翻,它就吓到了围着它拍照议论的数十名吃瓜群众,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之前被压在下面的,竟然是一张有着与人类极为相似的五官的面庞!
瞧见这一幕的吃瓜群众们,顿时惊慌的散开,低头快步离开的占了绝大多数,少数像步闻一样,还留在附近的人,匆匆的拍了几张照片充当谈资也离开了。
自露出人脸开始,这事就已经脱离了凑热闹的范围,不到三十秒,附近就走的只剩下了步闻一个人,更远处的人们瞧见血肉团块附近人们的行为,又看到步闻身边不远处的那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纷纷警觉的绕路回家,不敢走这边。
步闻对他们的离去和人群的惊慌,并不感兴趣,他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来仔细观察起露出人脸的血肉团块,和那双无神的褐色双眼对视起来。
“老兄你怎么了?感觉还行就眨眨眼。”步闻问了一句,血肉团块转动眼珠,看向步闻,它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没有声音发出。
步闻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身下这张血管几乎裸露在外、难以分辨人种的男性脸庞,正在用它的方式表达着愤怒,
活的、至少还有部分意识;能听到声音,明白汉语的意思,也能表达敌意。
步闻做出简单的判断。他侧了侧头,朝血肉团块一侧看去,没有看到伤口,“老兄,你就一颗脑袋吗?不是的话就眨眨眼。”
血肉脑袋眨了眨眼。
步闻点了下头,“那你需要帮助吗?需要的话眨眨眼。”
它迟疑了一下,眨了眨眼。
“那你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哪吗?不知道的话,眨一眨眼。”
它果断的眨了眨眼。
步闻嗯了一声,起身掏出手机,“我给你打110和120,告辞。”
“希望你不会被冻住。”
“呜呜呜!”血肉脑袋拼命的挤出声音,叫唤了起来,已经转身走了几步的步闻,又马上转过身来对上了它惊恐害怕的眼睛,“你是怕120,还是怕110?”步闻笑着问道。
报警肯定已经有人报警了,留在这的步闻,只是想跟它聊聊天、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毕竟,一颗突然出现在人行道旁边的人头是很少见的,脑袋还活着这种状况就更少见了。
聊天又花不了几分钟,用几分钟换取一天的快乐,简直不要太划算。
对此,步闻并没有任何道德上的负罪感,能以一颗脑袋的状态活下来的“生物”,生命力肯定非常顽强,对人类而言足够引起恐慌的伤势,对它来说,估计也就是轻伤那一级别,要是自己对此显得大惊小怪,反而很蠢。
“莫非,你怕的是110?你做了违法的事,对吧?”步闻装作认真的看向地上的血肉脑袋,“你跑到天涯海角,法律都会制裁你的。”
见这颗脑袋一副我想说点什么但就是说不出来的憋屈样子,步闻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要妄想逃脱法律的制裁,你现在跑不远的!”
“我这就报警。”
“呜呜呜!”血肉脑袋害怕极了,它的智商比步闻想象的要低的多,现在这种尴尬的状况它根本无力应付,它甚至没有发现步闻是在跟它开玩笑。
警车比步闻想象中的来的快多了,距他和血肉脑袋交谈不过五分钟的功夫,警笛的声音就远远的响了起来,为了避免麻烦上身,打算离开的步闻,离开前,朝地上的它耸了耸肩,幸灾乐祸的说了几句诸如“祝你好运”、“你应该不会被捡肥皂,因为你没有下面的洞”、“别担心皮肤问题,监狱伙食不错,你会长出新皮肤的”之类的话,便悠哉游哉的离开了现场。
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取笑了的血肉脑袋,在步闻走后,楞了好几秒,才恶狠狠的嘶吼了起来。
真是凄惨。
警笛声逐渐远去——步闻双手插进兜里,稍微走快了点。
忽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步闻拿出手机一瞧,看到是龙铃兰井打来的电话后,按下接听键。
一接通,电话那头的龙铃兰井马上询问道:“你有没有在路上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比如说,一颗没有皮肤的脑袋?”步闻简单准确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
莫非,那颗血肉脑袋的突然出现,是下一段剧情的开场内容?
随后龙铃兰井的话,证实了步闻的猜测。
“对,就是那玩意。”龙铃兰井有些烦躁,“那是食尸鬼的脑袋,来自西伯利亚平原的某处。”
“西伯利亚?”步闻有些惊讶,“怎么来的?一路爬来的?话说,食尸鬼是什么玩意?你说的该不会是那种游戏和小说里的东西吧?”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差不多就是那种东西,至于怎么来的...你肯定想象不到。”
“怎么?”
“它们是飞过来的,从大气层外。“龙铃兰井心情复杂。
有谁见过从大气层外飞来的食尸鬼吗?反正她没有。
步闻有点无语,这还真是桩奇闻...等会。
“它们?”
“对,是‘它们’,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只。”
步闻想问下食尸鬼的数量,毕竟,要是连放学回家的路上都能随随便便就碰到一只的话,那食尸鬼数量估计非常可观,但龙铃兰井随后说出的话打断了他的提问:“赶紧往家走,魔法部又来人了。”
“寻求合作?”
“不,”龙铃兰井的说话声刻意压低了很多,她不想被已经坐在沙发上的那位“熟人”听到自己和步闻的对话内容,“是来下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