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年来,他从未和任何女人接近过。
那些被太后强迫娶进宫里的妃子们,他无一不是在大婚当日亲自解决掉,或者直接扔到冷宫,死生不复相见。
但是,她们从没有像眼前这个女人一样,这样的对他。
在他印象的里,这种性格的女人,也只有曾经那一位...
“娘娘!不可!”
在场的宫女太监噼里啪啦跪了一地,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静妃娘娘。
他们都知道皇上的脾气,素来暴躁易怒,满宫上下,没有任何人敢忤逆他。
而这新来的娘娘,居然敢打掉皇上的手?
尉迟卿挑了挑眉,慢慢的走过去,低下头,温润的气息吹在上官柔的耳畔:“放肆,敢对朕这般说话?你不想活了?”
上官柔耳边微痒,身体打了个颤,俯身跪下:“回皇上,臣妾不敢。皇上若觉得臣妾罪孽深重,臣妾甘愿以死谢罪!”
她的声音清澈刚烈,却带着赴死的决心。
她早已想好后路,若皇上将她置于冷宫,她便甘愿在冷宫守一辈子活寡。
若皇上瞧不惯她,先行赐死,她定会在赐死的酒制成之前,先一步进入黄泉。
当然,她会在临死之前,将害她进宫走上这一步的主谋——薛家人,一起带入监牢,在那阴冷的黄泉路上,彼此做个伴。
从父亲到庶妹,谁也逃不掉。
尉迟卿眼神眯了眯,他竟不知,自己这位新妃竟是个如此刚烈之人,与那多年前的女子,有种不谋而合。
“也罢,既然你这么想死...”
上官柔咬紧牙关,握紧了双拳,只等他一声令下。
话音未落,便听得尉迟卿冷冷一笑,继而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朕偏不成全你。起来,伺候朕更衣。”
上官柔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抬起眼眉,带着些不可置信:“皇上,您此话何意?难道,您...”
更衣?不应当是唤她去死么?
尉迟卿抬起双眸,眸光不带半点起伏,声音雄浑有力:“怎么,伺候朕更衣,堂堂薛家嫡长女,竟这点礼数都不懂?”
尉迟卿看着她躲闪的双眼,心里竟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
他可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往年那些被送进宫的嫔妃,谁不是上赶着来求他恩典,无比渴求他奢侈的恩宠。
而眼前的女人,居然对他半点兴趣也无,眉眼间全是淡然,连慷慨赴死的话亦说得出。
难道,他竟如此不堪?
思及此,他的神色冷了冷:“过来,替朕更衣!”
上官柔两手空空,却固执的未动:“臣妾手脚愚笨,怕不能投九五之尊所好,恐难以实现君之所望。还请皇上三思!”
尉迟卿阴冷的眼神眯了眯,见上官柔站在原地未动,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衣袖,猛然一揪,上官柔腿脚无力,便顺势倒在他的怀里,眉眼低垂,堵住她的唇。
“皇上,万万不可!”
上官柔愣了一瞬,身体微微发颤,下意识攥紧手帕,看着尉迟卿冰冷的双眸,嘴里喃喃的,却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见他越发深沉,她握紧双拳,狠狠咬了一口尉迟卿,猛地推开了他。
“嘶——放肆!”
尉迟卿松开手,俊朗的眉峰微微扬起,嘴角渗着浓黑的血液。
不仅敢打他,还敢咬她?
有意思...
两人的呼吸越发沉重,烛影摇红之下,她头上的流苏发簪叮当作响,赤红的双眸布满血丝,眼神却十分固执。
尉迟卿定定的瞧了几眼上官柔,忽然起身,向着里屋的雕花木床走去。
“皇上!不可以!”
“再叫,朕便遂了你的愿,赐你一死。”
外面的宫女太监无一不是傻了眼,尤其是皇上的贴身太监,惊讶的都快站不住脚。
“公公,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只怕是有生以来,第一位被临幸的嫔妃罢?”
贴身太监康公公也被震住,瞪大着眼睛,看向门帘紧闭的里屋。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瞪了旁边的小太监一眼:“去,别多嘴,小心你的脑袋。去敬事房说一声,在案上记个档,皇上今日...宿于静妃娘娘寝殿,为登基十一年来头次临幸。”
出了宫门,看向远处的高墙绿瓦,心里感叹。
这皇城的天啊,怕是要变了。
翌日清晨,她在一阵鸟鸣声中惊醒。
身上隐隐传来刺痛,仿佛在诉说着甚么。她愣在床上,顺着目光看去,她身上穿着淡粉色的宫装,不知道是谁给她换的。
“啊!”她惊叫出声,脑海一片混乱:“尉迟卿,你!”
既然本对她无意,又何故这般招惹?
沐清听见屋里的响动,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还以为她出了何事。
“娘娘,您醒了?晴明,快去烧水备着,伺候娘娘洗漱。”
上官柔看着她,又瞧了眼地上散乱的衣物:“沐清,我昨夜的衣服,是谁换的?昨晚发生了何事?”
沐清福身道:“回娘娘,是奴婢给您换的。”
上官柔下意识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尉迟卿替她换上的。
也罢,说不定,昨晚的事情只是个幻觉,她如今也还在梦里。
然而,沐清的下一句话,却直接将她的心沉入谷底:“昨晚..娘娘和皇上一夜好眠,奴婢在门口守夜,不敢打扰。今儿一早皇上去了前殿上朝,吩咐奴婢们不得打扰娘娘安眠。”
她抬起眼,看着上官柔,又补充了一句:“奴婢瞧皇上的意思,似是心情极好,娘娘,您...”
上官柔身体微颤,原来昨晚的事,并非是一场梦呓。
传闻中,尉迟卿暴虐蛮横,向来讨厌女人,从没有任何一个妃子能接近他的身。
就连如今得宠的琪妃娘娘,也仅仅因为性格娇蛮,相貌出众,才得他高看一眼。
但是,他也从未去过琪妃的寝殿住上一晚。
正因此,民间才传说皇上在生活上是个废柴,一传十十传百,京城百姓都知道这件宫廷秘闻。
可是,谁来告诉她,这些话,究竟是何人先说的?
她可曾进宫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