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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在小楼二层窗边,她眼含兴味地观望宴中各人表现。燕帝倒是注意到她不在场,目光逡巡一圈,“韶光呢?不是说今日陪文襄一同选驸马?”
徐功笑意深深,俯首道:“听说在深楼时,郡主就已经和公主商讨过一番了,宴中人多,想来郡主不大喜欢。”
燕帝如何猜不出其中缘由,赞许道:“韶光一向聪慧,今日着实辛苦她了。徐功,朕记得……朕去年得了本竹林道人的手卷?”
“是啊,皇上,如今正收在库房呢。”
“去令人取来,赐给韶阳郡主。朕素日繁忙,将它放在朕这儿,也是辱没了。”
领命内侍略有诧异,他还记得圣上去年得到手卷时如何爱不释手,今日便轻易赐给韶阳郡主了?徐功阴柔面容上笑意不变,催促道:“还不快去?”
“……是。”
燕帝眼眸扫过小案,触及以彩画榼盛放的糖酪浇樱桃时一顿,樱桃莹红,乳酪凝白,看上去极有口腹之欲,“林英,让人送一份酪浇樱桃给郡主。”
林英正要应声,燕帝却一笑,摆手道:“算了,就将朕这份送去。”
不多时,念春接过宫女送来的书卷和彩画榼,回身笑道:“往日在府中,奴婢们只用白瓷小盏来装樱桃,今日这彩画榼一盛,却是别有意境。姑娘,奴婢记得咱们府中还有好几对琉璃盘,明日……”
韶光含笑倚窗,“知道咱们念春姑娘爱折腾,府中的这些物件,不是早任你处置了么?”
念春面上一燥,知主子爱调侃自己,当即噤声不再言语。
韶光缓缓回眸,刚巧众人赋诗完毕,正由内侍收集宣纸呈交圣上。她方要掠过,眼皮却一跳,一道灼热视线已如影随形。
目光迎上,不出所料正是穆王。今日琼林宴,穆王着装与那日拜访平威侯府相差不大,墨色蟒袍,蟠龙环佩,衣襟微敞,俊美中或带几点野性,偶有几点琼液滴落喉间,引得不少侍女暗中偷觑,芳心大动。
见她没有回避,穆王对着她悠然举杯,口中无声唤出二字,“韶光”。
韶光挑眉,亦口语二字后转身回座,令人合上小窗。
穆王起初疑惑,琢磨一番后才意识到那二字为“自重”。他忽而逸出一丝笑意,觉得这位郡主的幼爪在他面前,着实有几分可爱。
“姑娘怎么突然关窗了?楼内可有点儿闷呢。”
“外面有些蚊虫,很是扰人。”韶光不紧不慢拿起银匙舀上一口樱桃,“琼林宴过了大半,想来表姐心中也有了主意,我们去宫内他处走走。”
“也好。”念春近身为韶光系上淡青色竹纹披风,仔细捋顺腰间珠络,“不如去御花园走走?”
韶光摇头,“那儿难说不遇上嫔妃。”
“听说圣上前不久命人在月湖旁新栽了一片桂竹林,如今郁郁葱葱很是清爽,姑娘觉得如何?”
“竹林?”韶光不由意动,梅兰竹菊四君子中,她最是喜竹。因这份喜好,平威侯府院落中亦有一片矮竹,京郊别庄更是依着一片竹林而建。
一刻后,几人已现身月湖,簇簇青竹引人注目。湖边烟波浩渺,竹林若壁般莹绿,随春风轻轻摇曳,此景撞入眸中当即使人神清目爽。
韶光走近一棵青竹,其上竹纹初现,竹叶青翠欲滴,正显春日生机,她抚袖轻笑,“此处比之御花园,更美。”
话落,水榭忽然响起拍掌之声,来人笑道:“不错,看来韶阳郡主与本王心意甚是相合。”
穆王只带了一位随从,缓步而来,“宴上生闷,本王才想来透透气。不料刚巧碰到了郡主,看来你我二人着实有缘。”
念春无言,且不管姑娘信不信,她绝对不信。经过上次府中被强行架走一事,她对这位穆王的警惕之心达到鼎盛,此时只在心中庆幸姑娘身边除了自己和忆秋,还有四位宫女,并不怕传出闲言碎语。
早领教过这位穆王随性和无赖,韶光面色不为所动,“穆王喜竹?”
“不喜。”穆王简单二字叫自身随从都愣住,但立即接道,“但有人爱之,本王自然爱屋及乌。”
韶光微微一笑,不作评论。
林内又传来一语,“二哥这话说的,弟弟真是羞矣。宫中皆知我爱竹,这片竹林也是我央求父皇命人所栽,竟不知二哥让迁就至此,当真是愧对二哥。”
出声者为一位锦袍少年,持扇举步而来,念春等人观其玉佩,认出为宫中三皇子,当即福身行礼。
“哦?”穆王似未听出卫瑜故意捣乱,“原来三弟也在此。三弟,初春余寒,你尚能摇扇,看来前几日的风寒已经大好了。”
二人互相暗讽,卫瑜也不恼,很快收扇,嬉笑道:“不过因佳人在此,想卖弄几分文雅罢了,倒叫二哥看了笑话。”
说罢转向韶光,定神一看,眸中飞快掠过惊艳,抚掌道:“我之前还道传言大多虚假,名不属实。今日一见,那些话语却是难描郡主三分仙姿。”
卫瑜表现得倒似文雅公子,风流蕴藉,只可惜少年的一副公鸭嗓却是不大适合,有些惹人生笑。
旁人因他身份恭敬有礼,穆王就不那么客气了,缓缓道:“三弟,我记得你比郡主尚小几月。平威侯夫人为皇后亲妹,于情于理,你该唤郡主一声‘表姐’。”
虽是对卫瑜所言,穆王眼睛却紧紧盯着韶光,不错过丝毫表情变化。不出所料,在“平威侯夫人”五字出口之时,本一直悠闲旁观的少女瞳孔急剧一缩,细指一紧,突出节间指骨,呼吸微促,眼中有瞬间失神。
但仅仅是一瞬,少女很快恢复自若。不过穆王感知敏锐,如何察觉不出其眼底的漠然。
念春心焦,没料到穆王会突然说到他们夫人。她暗暗看向忆秋,得到会意颔首,顿时松了口气,带了药就好。
卫瑜自然不肯应下这称呼,略带轻佻道:“郡主此等美人,只视为表姐却是可惜了。”
韶光视线移去,其秋水双瞳让卫瑜有瞬间愣怔,随后他听得这位占尽风流的美人温柔道:“殿下玉叶金柯,韶阳自然也不敢胡乱称谓。韶阳府中倒是有一幼弟,只可惜自幼顽劣,时常口出狂言,家父忙于朝事不便管教,我便免不得代父责关在府中调|教,以免他日后出府,对着外人也吠而无物。”
美人娇声细语温柔款款的一番话下来,不失为绝佳的听觉享受。
一众人愣愣听罢,韶光微微一笑,“出来得有些久,我也该回了。穆王、三皇子,韶阳先行告辞。”
穆王沉眸目送美人亭亭远去的背影,片刻后大笑,一拍卫瑜肩膀,不置一词,亦大步离去。
竹林唯余卫瑜和两个随从,他依旧沉浸在方才少女笑颜和清喉娇语中,半晌才猛地一扇敲额,震惊道:“她骂本殿下是狗?!”
皇后边任凝月画眉边漫不经心地听,末了凉凉道:“那太子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自然得先调查一番,总不好妄下论断,以免有冤屈。”太子略犹豫后缓缓道出。
皇后轻声嗤笑,瞥了一眼太子,“太子还记得数月前葛太傅是如何入狱,又如何被问斩的吗?”
太子怔住,葛府上下几十口被赐死的情景历历在目,面上生出痛苦。
“宁错杀不放过,你父皇向来是如此做的,难道还没看透?”皇后对镜端详新换的眉形,“若你把人交给穆王,穆王也不会这么做了。”
“可是……”
“没有可是,穆王完全是为你好,难道这还看不出么?”皇后声音转冷,看向太子,忽然叹了口气,“如果你有穆王一成的心性谋略,本宫也不必每日操劳了。好了,本宫累了,你暂且先退吧。”
太子对皇后向来孝顺,闻言自责道:“是儿臣不对,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先行告退。”
帐内余皇后和凝香凝月二人,见皇后面色不虞,两人也不敢开口,默默为其挽发。
皇后眼中有些许疲惫,亦有失望。她最初将太子抱到膝下,看中的便是他敦厚孝顺的品性和温和性格,将来也好拿捏。如今才发现太子性子太过柔弱,却是难当大任,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将穆王收下。只可惜木已成舟骑虎难下,穆王虽一直帮村太子,却与她不大亲近,即便她想另扶持穆王,恐怕他也不会同意。
“娘娘,飞天髻已好了,您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