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子闭关时可没想到无名会这么快就到达叩门期。再天才的孩子,在这一步也得老老实实的一点点打熬个数年。
自然也就没有多讲具体的修习方法,怕无名听的多了会好高骛远。
幸好大学府中有术法基础这一科,算是对叩门期有些介绍,无名好歹没有两眼一抹黑的抓瞎。
“我这是……叩开仙门了?不是说这道门槛拦住了无数修行之人吗?没觉得哪难啊?”无名有些难以置信。
正疑惑间,耳边响起了一声酸溜溜的冷哼。随即一本轻薄的册子从远处掠空而至“啪嗒”一下拍在他的腿上。盖在那本《本源经》之上。
无名嘴角一抽,老偷窥狂果然在盯着他呢。
不过下一刻目光移到册子上的时候就再也挪不开了:《筑基参同契》
这本仅有万余字的参同契可是藏经阁借不到的好东西呀,正好解了无名的燃眉之急。
“侄儿拜谢灵伯伯的关怀之情,灵伯伯无量寿福”无名小脸瞬间转阴为晴。忙不迭地将书册放下,起身遥遥向主峰一拜。
星云子收回神识,没好气的骂了句“小马屁精”
不怪他心情不爽。
常修一直是他的骄傲。自三岁开始打基础,从小就崭露出过人的修行天赋。一步一个脚印的修至现在,根基算是颇为夯实了。怕是只要再有个三五年就可以试着叩开仙门。
那可是十三四岁的叩门期呀,放到哪个时代都要归于天才的那一小撮行列里了。结果不知清云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挖了这么个怪胎出来。
星云子越想心里越不平衡,索性把常修喊来劈头盖脸的训诫了一顿。
常修被教训的一头雾水,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下。
最后星云子才叮嘱道“以后跟那个叫无名的小子好好相处,多向人家学习,他还比你小两岁呢。别整天想着给人家送银子,败家玩意儿”
常修红着脸道“原来父亲已经知道了。”
星云子没好气的道“也就你这个笨蛋才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以后别去找人家麻烦了,听到了吗?”
常修嘴上应下心里却有些不服气,虽然每次都输给无名,可都是惜败,若再加把劲,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他哪里知道无名是生怕打跑了陪练的肉靶子,故意放水的。
一晃十数日过去
无名到丹阁取过两次药草之外,便没有离开过抵流峰。潜心研习星云子扔给他的那本《筑基参同契》。
至于那本《本源经》,他除了揣摩封面的三个字外,始终不曾翻开一页。
无名这些天始终被一股浓郁的灵气包裹着,全身上下暖洋洋的。每次练功之后,都会从汗水中带出一些淡黄色的油脂污垢。身体也越发轻灵起来。
逍遥步也好,偷学来的鬼影步也好。都使的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逍遥步的动作已经变的越来越写意,其中透出了一股慵懒的潇洒气息。这表示腿法上已经有了小成。不但如此,还融入了鬼影步在其中。而每踏出几步,身旁就会突兀的闪出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这种把慵懒至极的逍遥步和快到极致的鬼影步结合在一起练的行为。若是被清云子或星云子看到,恐怕要惊掉下巴,骂无名一句“不知天高地厚”了。
且不说做到这步是何等困难,光是截然相反的力量所产生的拉扯力便不是人体所能承受的。大概整个修真界也只有不知者无畏的无名敢这么玩吧?
无名体表包裹的那层灵气最终不知是散去了还是被身体吸收了,持续十多天之后便再也找不到半点踪影。书上没有相关的描述,清云子也不在身边。无名担心体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没有贸然去请教别人。由着它去了。
依《筑基参同契》上的描述,叩开仙门后便可以把灵气聚在指尖,引出一道火苗。潜力越大,火苗就越长,温度也越高。以此来评测修真之人的潜力。据说九鼎山其中一位羽化飞升的前辈当年引出的是一条映红半边彩霞的通天火蟒。至今都为山门中人津津乐道。
无名觉得他可能不会如那位前辈一般牛到不行。但至少别控制不住火势,把草庐给烧了,所以专门跑到崖边的巨石平台上去做尝试。
在平台上静立了许久,感受到体内的气机趋于平稳后才缓缓运功,仍顺序从脚底自下而上封闭窍穴。
每封闭一处窍穴,体内的气机便强大一分。待得周身气机运行一周后,窍穴尽皆封死。仅留一条经脉以一个特定运行路线引向食指,做为唯一的气机宣泄通道。
奔涌的灵力势头渐盛,如洪流般在经脉中迅猛而行。
然而在即将冲出手臂时却被身体猛吸回去。如同一杯泼在干沙子上的清水,飞快的渗回体内无影无踪。最终虽说是无比艰难的冲出食指指尖,却不是意料中火蛇火蟒,而是形成了一朵颤巍巍的小火苗。
一朵绿豆大小,深黄色的娇嫩火苗。
轻柔的微风拂过“噗”的化作一缕轻烟。
无名小脸抽了抽,不甘心的再次试了一把。结果这次连火苗都没有,仅蹦出了两颗火星。
“青爷不是说天残体在叩门期和一般体质差不多吗?”无名嘟着嘴,抱着膀子盘坐在石台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却没想过,青云子也不是无所不知的圣人。天残体仅在一些偏门书籍中才有只言片语记载,能分辨出这种体质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
实在想不通,只好就此作罢。
结果刚站起身来便晃了晃,险些一屁股又坐回去。一股前所未有过的饥饿感侵袭而来。
躲在不远处看热闹的驴子,或许是和无名相处的久了,多少通着些人性。见无名站立不稳的样子,跑过来打了个响鼻,用脸蹭了蹭无名。
无名颤巍巍地扶住驴子,费了好大力气才趴到驴背上。顾不上驴子听不听得懂,有气无力道“快,去膳堂”
待到驴子小颠着跑到位于山腰的膳堂时,无名感觉已经有些飘飘然,在饿死的边缘了。
眼中出现了幻觉,狠狠咽了口口水,无意识的在驴子的脖子上舔了舔。把驴子惊的打了个激灵,脚下又快了几分。
到了膳堂门口,无名强打着精神的从驴子背上滚了下来。爬了两步,依坐在门前便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了。
仁阿牛被派去酿酒,顶替他的是个精瘦的中年道人。跟无名虽算不上熟络,偶而也能聊上几句。
听到动静后,出来看个究竟。结果就见到了面色煞白的无名。吓了一跳,忙上前问道“小兄弟,你这是咋滴了?”
无名意识模糊,见到一头冒着热气的金黄烤全猪在跟他说话,不由目泛绿光的舔了舔嘴唇。
道人直觉得瘆得慌,下意识得往后退了两步。
无名见烤全猪竟然往后挪了两步,是出了幻觉。用仅存的意志力晃了晃头,虚弱道“饿……”
道人返身进屋取出两个玉米面窝头,疑惑道“不是才刚吃完没一会吗?怎么又饿成这样?”
无名顾不上答话?见到递过来的窝头。眼珠泛红,无力用手接,抻脖子就一口咬了下去。
道人吓了一跳,要不是缩手够快,说不准几根指头就保不住了。
无名两口就把拳头大小的窝头消灭掉,又接过道人抛来的窝头,两三口解决下肚。
肚里有东西垫底,终于缓过一口气的无名扶着门框站起,蹒跚着走进屋里。
没去取餐盘碗筷,站在装窝头的木盆前便左右开弓大吃起来。
这种不合规矩的做法若是换了平时,必然会引来一通斥责。但现在那名道人已经完全看傻眼了。
大半笼窝头见底,无名又呼噜噜喝了小半锅菜粥。
膳堂的笼屉和锅不同于寻常居家使用的那般大小,是供整个抵流峰吃食用的大号器具。一会功夫,无名吃下去的东西都抵得过七八个大汉的饭量了。
道人抹了把冷汗,凑上前去。小心的与无名保持了两步距离,问道“你……没事吧?”
无名肚子凸起,面露求助之色。可怜兮兮的看着道人,道“吃不下了,可还是饿……”
道人只是名外门弟子,对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估计是练什么功法岔了气,灵力损耗过度所致。犹豫再三,似做了出了极为艰难的决定。从袖中恋恋不舍的取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粒花生米大小的褐色小药丸递给无名,道“这是行军丹,一粒就可以提供十二个时辰的能量所需。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平时可舍不得用。”
无名接过行军丹后想也没想,直接扔到嘴里咽了。
片刻后只觉一股暧意缓缓升起,向四肢百骸扩散而去。只是尚未散开,便被内腑吸收殆尽。不过饥饿感竟真的减轻了几分。
道人犹自念叨个不停“行军丹虽然价格不菲,要一两银子一粒。但外门弟子咬咬牙,勒紧腰带也还是能存上几颗的。我也不屑做那挟恩图报的事。小兄弟日后若是方便,劳烦在长老面前美言几句……”
话没说完,手中一轻。整瓶行军丹便到了无名手里。
见无名又倒出五粒行军丹,一仰头都丢进了嘴里。道人心疼道“唉呀呀,一日一粒,不可多服。否则吸收不了,都浪费了,浪费了呀!”
无名只觉得之前消失那股暧流再次升起,慢慢游走至全身。
终于有种吃饱的感觉了,砸巴了一下嘴。没舍得一下全吃了,把余下四粒行军丹的瓷瓶收了起来。
摸索一番,发现没带银子。便把别在腰上的象牙折扇往道人手里一塞“出来的匆忙,没带银钱。这扇子折价给你吧”
道人本想拒绝,可拿到手中后就再也不舍得送还回去了。
无需打开折扇,仅扇骨的精细雕工,少说也值个十几两金子。鬼使神差的就收下了。
人情债最难还,无名算是变相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道人驻足望着骑驴远去的背影,神色变换不定。最终露出释然之色,叹道“没想到,竟被个娃娃看轻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