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闯我府邸,也不怕没命回去!”须臾,王昕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绪的传来,白寒烟忍不住轻笑,压低声音,模仿的男人的嗓音道:”王大人不是等我来吗?我若不来岂不是扫了王大人的兴致。”
王昕缓缓抬首低眉,看着掌心里的飞刀,轻抬眼皮沉声道:”说说吧,你将风声放出来,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白寒烟缓缓转身,并未言语,而是走到桌旁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将一豆烛灯点燃,斗笠后的红唇微翘起吹灭了火折子,又放入怀里,屋内燃起的昏黄的灯光,在地上幻出她颀长的影子。
须臾,王昕不由得上前一步,眯着双眼细细打量着她,道:”柳公子,你还没有说出你的目的。“
白寒烟抬轻拂宽袖,浑身散着一种清冷而莹润的气质,斗笠后的双眼偏头看着王昕,射出一抹精光来:”王大人,你我可是旧相识?”
王昕被她问得神情又那么一顿,旋即仰头大笑,对于白寒烟一番意有所指的话,三言两语便拂掉了画中的危机:”我身为大明的按察使,替圣上出巡访案,且一直为己任,你若是不曾犯案,落在了我的手中,你我便不可能相识。”
”王大人果然城府颇深,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白寒烟拢在袖子中的手指握紧又松开,一甩袍尾便弯身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冷声一笑续说道:”不过,我最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王昕也走过去,坐在桌旁眯着眼看着她,似乎想将那斗笠黑纱灼出一个洞来,他轻笑道:”柳公子何必谦虚,你的胆识也不比王某逊色,说说吧,你此番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替我拔出京城之中隐藏的其他势力,我便将白镜悬当年留下的秘密双手奉上。”白寒烟看着王昕,开门见山道。
”我王昕一介文官,没有势力也没有后台,柳公子,何以认为我会有这个实力?”
王昕笑得淡然,白寒烟却绩效的挑唇,戚戚一笑斗笠后的柳眉微挑,斜睨着他道:”无权无势不打紧,好在王大人有野心,这就足够了。”
父亲,看来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你在世时常说王昕是个正直的人,虽然木讷了些又不合群,可终究是个好官,如今看来怕是遇人不淑,他脸上的面具太多了,多到,他自己也分不出那个是真正的王昕。
“野心?”王昕轻笑一声,语气里全是轻蔑:”试问哪个为官的没有野心,连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皇帝尚且不能免俗,更何况我们这些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爬上来的?”
”王大人,你总算将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白寒烟低眉淡淡道。
王昕脸上犹带着笑意,伸手执起茶壶为白寒烟倒了一杯茶水,又为自己倒了满杯,他抬手举杯做了一个请酒的姿势,笑着道:”和你面前倒不用演戏了,你竟然亲自来试探我,定然是对我存了疑心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惺惺作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韩推官,又或者我该叫你一声白姑娘。”
王昕以茶代酒,语尽时,他仰头满饮,白寒烟斗笠后的嘴角勾起对他笑了起来,缓缓将抬手,将头上的蒙面的斗笠摘下,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小脸儿,看着王鑫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意外的眼神,嘴角又带起了戏虐的笑意:”王大人当真是慧眼,竟一眼辨识出我的身份。”
顿了顿,白寒烟伸手执起茶杯,浅浅啜饮,茶香留齿湿润了喉咙,她才微抬眼梢接着道:”我父亲出事后,你就将我白家查了个清楚,当初你与父亲走得如此接近,至始至终你都知道我的存在,所以那日在金銮殿上,当我提出查清林之蕃一案时,你当时就认出我的身份,之所以替我在圣上面前说话,又或者在大理寺里的出手相助,以及大理寺外的你的关于我父亲一案的那一番说辞,不过是你对我的加以试探,而目的,怕是我父亲留下的那笔银子吧。”
王昕神色未变,眼底连一丝变化都没有,自顾自的饮茶,静静等着她未出口的下文。
白寒烟眼眸盯着他,知晓他不语,便是默认。她颤颤一笑,直截了当的问道:”王大人我问你,我父亲一案柳随风背后的主使是你吗?”
王昕饮茶的手指一顿,脸上却再次溢出轻蔑的笑来,抬眼直直看进白寒烟的眼里道,:”白姑娘这个问题绕在心头许久了,今日总算是问出口了。”顿了顿,他落下茶杯神色依旧淡淡,沉声道:”不是。”
白寒烟凝视着他,柳眉紧蹙,似乎揣度着他话中的真假。
王昕轻笑道:”我王昕鲜少与人比试定力,今日白姑娘既然来了,我便也不再兜圈子,我王昕出身贫苦世家,从小便见惯了人心丑恶,欺压不平,如今走上仕途,励志惩恶,却也存了扶摇之上,一人之下的野心。白姑娘既然选择与我合作,定然也知晓,我王昕并非十恶不赦的人,毕竟当年你父亲一案,我虽未插手相助,却也没有落井下石,你父亲在世时便与我说过他有一个女儿,狠戾与聪慧不输男子,五年来,我从未向圣上泄露过只言片语。”
白寒烟眯着眼仿佛是隔着俗世的血腥与寒凉,望着王昕漆黑冰冷的眸子。旋即她敛下所有情绪,嫣红的唇角也作戏一般对他露出温婉的笑意,便听见王昕继续道:”不过你父亲却也言过其实,若说聪慧你的确不输男子,可这一颗心却不够狠,毕竟小女儿家的心态总是温和了些许,不过也好,女儿家太狠厉,可是比两个男人断袖之癖,可还会声名狼藉。”
王昕这一番话属实是话中有话,段长歌这一路相伴,处处维护,京城里人人都看在眼里,而他究竟知不知晓她的身份,与白寒烟是否也是同一阵营?
垂下眉眼,白寒烟的笑靥上嵌着浅淡的笑意,唇角勾起却一抹凉薄:”他不过是我步入京城而不得已的手段罢了,他段长歌是何人,人尽皆知,他的野心可不比你王大人小,又有势力,只怕一旦将我的秘密泄露,我白寒烟会连渣滓都不剩!五年前的芜族,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王昕颇赞同的点头,转了眸子看着她,却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不错,段长歌是个不好惹的人,只不过……白姑娘,你就这样找我做掉脑袋的事,怕是没有诚意吧。”
白寒烟挑眉看他深邃的眸里毫不掩饰的如饿狼猎食一般的野心,她忽而凑近了他,眉心微舒渐渐笑开:”王大人,你既然都说我白寒烟声名狼藉,那配王大人的狼子野心,岂不正好?”
有一句话王昕说错了,若说狠戾,白寒烟对平常人虽做不到,可对仇人,对她自己,她也绝不含糊,这一招她是将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是福是祸,一切听天由命。
段长歌,倘若她若输了,那两个字便不做数了。
王昕闻言身子颤颤的笑了起来,微低头也凑近了白寒烟,那侵略意味的气息瞬间将她困住:”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世上的女子只要狠得下心,就都是绝顶聪明。你这一招算是精明,怎么样都是稳赚不亏,既然如此,我王昕也舍命陪美人,白寒烟咱们就来试试,是不是配的正好?”
”大抵英雄都存了情浓缱绻的梦,白寒烟对王大人躬身以待。”她笑得花枝招展。女儿家的羞涩与嫣然并蒂,倒是别有滋味,说罢,她拾起斗笠戴在头上起身向门外走去。
感觉王昕的视线仍落在她的身上,白寒烟在门口顿下步子,偏头笑道:”京城之中暗流甚多,如何将暗流平稳,端看王大人如何手段了。”
说罢,她推开屋门大摇大摆的走出按察使大门。
王昕的目光渐渐从门口收回,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眸光你渐渐敛成居高临下的睥睨,犹如一尊神灵不可逾越,他嗤笑道:“果然是有趣。”
出了按察使大门,她一路行的畅快,看来王昕将一切都算计好了,从昨日林之蕃的那一把飞刀射来,他便知晓她一定会来寻他,不过,这也在白寒烟的算计当中,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白寒烟摘下手中的斗笠。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来,夜色渐渐深了,细雨也已经歇下,空气里微凉的风让她有些颤抖,这一张网已然撒入湖里,就看最后倒下的会是谁,会捞出那条大鱼?
回到苍离为她寻找的房子,她推开门扉走进院中,还未出门,便感到一股肃杀的气氛,激起她阵阵寒战,几乎是想也不想,她转身就走。
“去哪儿?”
一声冷冽的声音不带感情的从屋子里传来,白寒烟身子一顿,听见他的声音,便恍如在梦中一样,冗长的让她不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