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银票带来的未来可能会有的绝对纸币化效应,还是引发的种种世家之争和将来的国家储备信用之类的说法,那都是后来的事情。
任何人都是由天生的风险厌恶心理的。如果让他们意识到这样的改变未来将会带来种种效应,他们是不会接受的,不管是这些效应是好还是坏。——不可预见的坏,在人心当中,重要性远远超过了可预见的好。
华盈琅决意将这种银票带进这个时代也是有原因的,她在这个时代待了将近两个月,这个时代毕竟还是像唐宋一样商品经济有所发展,但是世家世袭制、举荐孝廉制之类流行于魏晋南北朝的官员政治制度也是比较常见的,而且三国各有各的政治特色。
这样的环境下她带入银票这种产物,并不会引发严重的问题。部分超出时代发展状态的行为必然会造成一定的混乱,但是也不至于导致超出目前社会的经济发展程度过大,以至于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至于造成西蜀的社会经济一定程度上的混乱——哦,还是那句话,她并不是西蜀的人呢,也并非什么忠君之臣。只要百姓过得好就行了。要说混乱,以现在三国的实力发展之不平衡——北方东魏一家独大、独占传统上的中原,整个的北方地区全拥在怀,——还指望能过多久三足鼎立彼此“相爱相杀”的日子呢?
西蜀的混乱与否那要交给西蜀的君臣去讨论嘛,他们自己意识不到隐藏的问题,华盈琅难道会主动站出来告诉他们吗?[微笑jpg]
新事物的革新必定是会带来代价的。而华家在此当中百利无一害。这没毛病。
所以现在华盈琅的工作,就是站在种种不同的立场上,表彰这种“合作”的有效性,体现它的优越,并且努力将带来的风险说明到最小的程度。
单纯和人论理,就和与人面对面争利不同。华盈琅可以不考虑什么说话口才得罪人的风险,专注于“是什么”,“会带来什么”和“需要什么”的论证。这也是她准备了几天的勇气,最终敢于踏进这座御书房的原因。
历史上从来没有臣先说话君跟上来的道理。于是华盈琅以南越的君臣礼节和西蜀的皇帝见了礼,随后在平身的回答中默然垂手肃立一旁。
她一点都不想出风头!
但这并不是一个沉默能够解决问题的时候。华盈琅在令人无言的寂静当中,终于还是决定开口先问了。
“琅琊华氏盈琅此番谒见圣上,圣上可有忧当解?”
华盈琅的面上不显丝毫波动,双目沉沉湛湛似有流光,但是手心汗湿却是真的。
此刻她无比庆幸,古代的长袍宽袖可以大到袖能藏物的程度。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