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初为何不听侯爷的话与我见一面呢?嗯?”
这话低吼出声,齐逸还觉得自己委屈有理了,亏他问得出口。
宁空不知是被他的低吼所慑还是怎么的,一时间愣着没动,铮亮灵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透亮的眸子一片迷茫的空洞,随即,一抹朦胧的雾霭悄然浮现。
两双眸子凝视得越来越深,双方都在审视着彼此,既后悔愧疚又稍稍埋怨起对方来,但更多的是对当初自我的责怨与不满。
宁空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齐逸,一道防不胜防的落寞情绪瞬间将她笼罩,黯然幽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委屈,“当初,公子曾斩钉截铁地说……已经有意中人了……”
宁空本以为,她可以忍住哭腔,但话一出口,她的音调就跑偏了。
那饱含委屈又略带无奈自嘲的低诉,冷不丁地直戳齐逸的心脏,姑娘水汪汪的瞳眸里,充斥着各种的复杂情愫。
原来,当天他深情的剖白,早已穿过一扇不通气的木门传入她耳内,只是,对她的深情恰巧又被她给误解了……
看着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姑娘,齐逸那坚固的城墙瞬间土崩瓦解,再也不忍心去责怨她,无比自责的他将全部责任揽上身,同时也将姑娘轻柔地揽入怀内,耳鬓厮磨。
“对不起……”
轻柔而铿锵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泪眼汪汪的宁空眼眶更热了,泪水止不住喷涌而出,他的道歉有几种含义呢?
最终,他们之间,还是绕不过关于第三者的问题,而宁空至今还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她是谁?”沉重低幽的嗓音缓缓而起,她极力收起哭腔,似乎带有某种的觉悟,或者说,是决绝。
齐逸的心又被狠狠地戳了一下,揽着她的手臂更用力,慌怕她下一秒就抽身离去,该如何向她解释,由始至终他所爱的人,只有她一个呢?
略显慌乱的齐逸揪心地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磨人的小妖精那盈满眶的泪水,他怎又舍得苛责她的调皮,竟用多重身份去扰乱他的视线呢?
将姑娘裹得更紧,齐逸轻柔的嗓音自带深情,沉缓道:“自年少一别后,这些年我曾无数次南下寻找你的下落,盘踞在我心头的只有你一人,又岂会料到你是宁候府千金呢?为了年少的你而回绝的亲事,可以得到原谅吗?”
他的话轻柔而绵软,像一阵温热的气息逐渐融化宁空内心冷冰冰的栅栏,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饱含泪水的双眸既惊又喜,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曾今午夜梦回,她多番肆意妄想,他仍将她记在心间,可她却不敢心存妄念,他仍在孜孜不倦地寻找她的下落……
对宁空而言,这极具梦幻色彩的深情告白,承载着浓厚的时间沉积,那漫长的等待,似乎只为一朝能向她告白。
她的泪水挥洒得更有恃无恐,无法不为漫漫岁月中,他一如既往的深情所打动,心跳变得狂乱,满腔的热血因感动而更加狂热。
一颗心被融化了。
一眶的热泪簌簌落下,此等深情的等候,她又怎舍得不原谅呢?
宁空猛地扑向那宽广的胸怀,如小鸡啄米般猛点头,使劲全力捆住结实的腰身。
感受到身上加重的力道,齐逸甚是窝心,就算是男人也希望被心爱的女子用力一抱,尽管……她不可能比他更用力。
齐逸手臂又收紧了些,得到原谅后的他仍要请求第二次的原谅。
“至于后来被你察觉到的那位姑娘……”齐逸才刚起了个头,施加在腰身的力道如同一只死命不肯下水的猫的爪子,十指僵硬而有力的紧抓着他不放,她的恐惧又在瞬间被提升至极点,齐逸同样用力回应她的紧抓,他不愿被她误解,同样也不愿她伤心难过。
“别慌……”柔和且急切的安抚。
与此同时,齐逸嘴角又不禁掠过一抹浅笑,姑娘对他的在意甚是令他窝心享受。
这点试探已经足够了,他可不愿他的姑娘长时间处于无安全感的提心吊胆当中,将脑袋搁在她的颈窝旁,在她耳边轻柔又略带着恶作剧的的笑意道:“是你的另一个分身……”
本因惊恐慌乱而全身紧绷的宁空,在听到沉柔的嗓音又一次倾吐出深情的告白后,恍若瞬间进入了无人之境,像是练武之人穷其一生都在追求的虚空境界,巨大的喜悦难以言表,宁空怔愕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才止住的泪水又扑簌而落。
动容,无限的动容。
若漫长等待的告白足以融化她的心,那分身之后仍得到的蚀骨钟情,便是连她的骨肉,也都一一消融。
她就那么怔怔地望着他,眼泪潸然而下,人世间最大的幸运莫过于此,即便身份百变,钟爱你的人仍痴痴的爱着你。
齐逸用食指轻轻挑落姑娘的滚滚的泪珠,柔声安抚道:“别哭了。”
“很……很难看……吗?”宁空吸啜着鼻子,哽咽道。
幼年时,她曾因玫瑰的枯萎而哭得梨花带雨,那时的他一副嫌弃的模样,说她哭得很难看。
闻言,齐逸不禁动容,有那么一刻怔愣不动,随即失笑,原来,她也都记得。
手掌宠溺地轻揉着姑娘的脑袋,脸凑向姑娘,柔情万种道:“不,哭得很漂亮,不过,我的心会痛……”
“……”
带着热浪的风吹拂而过,树叶刷刷作响,宁空愣愕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他的话像是有一股魔力,有那么一刻遏制住了她的泪水,但……
也只不过是那么一刻而已……
“哇!”的一声,本无声哭泣的宁空瞬间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用小锤锤他胸口,欢喜异常地喊叫着:“公,公子讨……讨厌……好讨厌!……呜哇……”
一而再的持续惊喜刺激让宁空飘飘然,此刻的她已迷失在伊甸园当中,波浪式的喜悦如海啸般层层交叠而来。
极度兴奋的姑娘身体开始疯狂的扭动,脑袋不停地在齐逸的怀中乱蹭,又哭又闹又笑,还真颇有一丝疯癫的迹象,齐逸不禁失笑,手臂尽量去稳住她的身子又不至于弄疼她,但怀内的姑娘早已脱了缰,快要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