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云初染是在一道尖叫声中醒来,本是睡意朦胧,还未观清形势,就猝不及防的再闻了一道尖叫惊起,宛若平地惊雷,即便她耳朵的忍耐力再好,此番被两道尖叫连续荼毒,也不免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脸上的表情,也趋于目瞪口呆。【大、书、包、小、说、网WWW.dashubao.cc】
她蓦地坐起身来,倒是瞥见屋内闯进了几名不速之客。
一袭青衣的秋宛瞪大眼眸瞧着她,她脚边瓷碗碎了一地,黑墨汤汁洒得倒是极为彻底。而她身后那敞开的大门外,正歪歪扭扭挤着几个往屋内探的脑袋,且个个面带震惊,嘴角大张,那颗颗泛着惊异光芒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见状,云初染不由眼角一跳,后迅速回神,扬起温婉的笑容朝她们点头,算是秉着二十一世纪的礼貌朝她们打招呼了,可刹那间,那几名侍女皆是一愣,回神之际各自撞到了脑袋,急忙后知后觉的缩回头去,挨着屋门努力的将自己掩藏着。
云初染有些无语凝噎,这几个侍女倒是生得痴笨。衣角都未藏好,这技术,也登得上台面?
她们这般偷窥与偷听,与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何区别?即便要偷窥,要盗窃什么机密,首先也得将自己藏好吧?
“瞅哪儿呢?这么个活脱脱的俊美男子坐你身旁,郡主也无心思瞧上一眼?”一道不深不浅的魅惑嗓音响起,不由拉回云初染的眸光。
视线迂回,云初染转眸便见身旁床沿边正坐于一个一袭紫衣,衣领微敞的男子。
他面容俊美,高挺的鼻梁堪称精湛,薄唇微勾,一抹诡异的弧度蔓延开来,瞧得云初染心生几抹诧异。
他怎么在这儿?
迎上他那修长的眸光,云初染也不准备拐弯抹角,仅道:“慕公子怎么在这儿?昨日在皇宫里,算是偶遇,今儿这出,又是因何?莫不是慕公子对本姑娘心生爱慕,追人都追到本姑娘闺房来了?”
她对慕长歌的印象,几乎趋近于复杂。
此人腹黑阴险,修长的狐狸眼像三月桃花般,一眨一眨的,媚眼横生,勾魂摄魄。不得不说,这慕长歌,倒真是天生的风流胚子,后天精心培养出来的地痞流氓。
慕长歌不知自己已然被云初染全全否定。相反,他还勾着媚笑,也不急于辩解,仅是瞥了一眼云初染,道:“自然不是为追人而来!如今本少乃瑞王府贵客,日后几日要在瑞王府小住。不过,本少今早入你这闺房,仅是想看场好戏罢了!”
看你个头的好戏!
云初染未吱声,秋宛倒是冷气横秋的瞪慕长歌一眼,暗自嘀咕。
慕长歌回眸瞧着秋宛,面上阴笑缕缕,皮囊甚为精致,一举一动间也是有那么几抹风华之气,但细看之下,秋宛倒是觉得这人,俨然就是一只笑里藏刀的狐狸。
秋宛对慕长歌的印象也不好了。这厢,那慕长歌倒是极为看不懂脸色,反而朝秋宛笑道:“这位姑娘,您方才的两道尖叫,可谓有三日绕梁之势,堪称奇绝,本少,倒是深感佩服。”
刹那,秋宛的脸黑了,慕长歌在她心里的印象本来是‘不好’,如今仅是眨眼间便光荣彻底的沦为了毫无可取之处的废人。
方才那两道尖叫,仅是她本能惊异罢了。说来,方才她端着药碗进来,先是瞧见自家小姐竟然与绯彦同床共枕,她不由震惊得尖叫一声,可她还未采取行动拉自家小姐下床以保住小姐名声,这慕长歌却突然窜窗而入,令慌乱中的她措手不及,回眸对上他那张笑开了的俊脸时,她再度惊得喘不过气来,吼出了声。
“小秋宛的嗓音,自然特别。如今慕公子也住在瑞王府了,若是慕公子喜欢,本姑娘便忍痛割爱,让小秋宛每日到公子的屋前吼几嗓子,如何?”云初染瞧着慕长歌那嚣张的脸,薄唇一勾,笑道。
慕长歌眼角一僵,不由转眸笑望云初染,缓道:“郡主这番好意,本少倒是无福消受。本少胆小,自小害怕尖声。对了,绯彦公子这是想坐起来吗?”
身旁传来几道簌簌声,云初染这才忆起忽略掉了绯彦。她迅速转眸,倒是瞧见绯彦正苍白着一张脸正欲坐起身来。
云初染微微蹙眉,伸手便将他按下躺好:“你这是做何?伤还未好,谁许你乱动了?”
他当真以为她的金疮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是他这一动牵扯到了伤口,她岂不是又要破费?
云初染心头这般想着,但,她这话入得旁人耳里,却微微变了味。
绯彦眸色一深,眸中那抹极为显眼的微光堪堪带了几分明色,俨然春暖花开般,霎时有了生气。
他也未挣扎,极为配合的躺好,苍白皲裂的唇瓣却勾着一抹浅浅的弧度,似在笑。
“放心,这女人不是在关心你,她是心疼她的金疮药。”正当这时,慕长歌那道魅惑的嗓音,竟全数道破其中的机关。
虽说他对凤家家主了解不多,但这些日子派出去的探子也搜刮回不少关于云初染的消息,足以让他恶补。闻说她九岁便随先机老人云游,身上武功卓绝,但世人却不知她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另外,她身上随身不离两样东西,一样便是先机老人一年才能配出五瓶的上等金疮药,一样便是一把纹着凤凰的金钥匙,听说是凤家大金库的钥匙。
慕长歌这般随意的说着,但绯彦面色却是猝然一僵,睫毛颤了颤,垂眸下来,顿时安静得足以透明。
云初染不以为然,绯彦眸中一闪而逝的情绪,她也瞧清楚了。但,她与绯彦,仅是主仆罢了,她如今照顾他,也许是她常日里挂在嘴角的善心在作怪吧。
绯彦身份太过特别,而她云初染,显然不想惹太多的包袱与麻烦。
如今,她自然不愿她与绯彦之间的感觉与关系变味,若真变味了,她云初染,还能潇洒,还能逍遥?
暗暗叹了口气,云初染朝绯彦微微一笑,决定在他的胡思乱想刚刚涌出时就扼杀了,短痛,也抵过日后的长痛。
“是啊,绯彦,那金疮药的确精贵,用着我也心疼啊。你定要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你主子我,可不养闲人。”云初染朝绯彦温婉笑道,说完,她假装未看见绯彦那略微沉了几分的脸色,仅是掀开被子下床来,朝秋宛道:“别愣了,快去再端碗药来。”
秋宛瞧了一眼云初染的面色,倒是极为顺从的转身出去了。踏至门边还不忘瞪了一眼嚣张至极且懒散无骨的慕长歌。
见状,慕长歌不由嗤笑一声。
这主子带刺,这贴身侍女倒是比主子更带刺!
没看见他慕长歌俊美飘逸,人蓄无害么?为何这两个女人待他皆是不温不火,反而还唾弃上了?
慕长歌暗自思量一番,心生几抹疑虑。
想来,往日里所有女人对他皆是趋之若鹜,怎自打他与这云初染照上面后,他的魅力,却明显下滑了?
一想到这儿,慕长歌先是随意瞥了瞥云初染,而后有将眸光落在她身上细致打量。
不得不说,这女人当真是生得极美,如今她衣衫微微有些褶皱,乌发顺畅,仅是这么一瞧,便觉赏心悦目。她,倒是真比自家老娘成天替他介绍的女人漂亮数倍,至少,先不言容貌,仅是说她这强硬的性子,便与他有几分相像。
他这般瞧着她,可她却完全将他当成了透明物体,仅是弯身替床上那病怏怏的绯彦掖好被子,动作倒是清浅悠然,不慢不急。
见状,慕长歌的面色有些下沉了。
他,被忽略了?虽说他今儿是好兴致来看戏,但如今戏还未开场,他这个客人总该得一杯茶水吧,以待好戏拉开序幕吧?
“喂,我说你这女人怎这么没操守?昨晚元国三皇子殿下全身是伤,手脚不能动,但你也不能耐不住寂寞,霸王硬上弓吧?”暗自斟酌一番,慕长歌极为识相的未提茶水,仅是换了一个话题,打破了屋内的清净。
云初染眉宇一蹙,心生几抹讽笑。
看来,这慕长歌倒是真知晓绯彦身份呢。
“慕兄,不得胡言。”此刻的绯彦不由蹙眉,眸中泛着缕缕清明,淡然出声。
慕长歌一愣,眸中似有微光掠过,但却极为难得的闭上嘴了。
见状,云初染不由浅笑一声,心生兴味。
能让一个嚣张至极的男人如此噤声,看来,这绯彦于这慕长歌而言,倒是有几分皇子架势。
一想到这儿,云初染心头倒是有个大胆的假设,难道,这元国慕家,是绯彦的后盾不成?若真是这样,那这慕长歌为何不护好绯彦,还使他沦落到被她云初染相救的地步?
垂眸神思片刻,云初染心头倒是掠过一道疑虑,抬眸之际,眸中见得慕长歌那修长眸中掠过道道兴味,他正瞅着她,瞅着瞅着,他便拉长脖子,也不知在瞧她什么。
“奇怪,既然是翻云覆雨,脖子上也该留点吻痕啊!”他道,嗓音微含几抹调侃,但却彻底令云初染带着几分威胁的笑出声来。
“你这厮莫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本姑娘是否翻云覆雨,岂容你臆断?”云初染面上虽笑着,但语气却极为不好。
若非秉着二十一世纪中她那一惯温文的姿态,她怕是早就跳上去掐死慕长歌了。
此番,她倒是有些后悔以前将他归为‘腹黑’类,像他这等嚣张的古代财阀二世祖,就该归为风流采花贼一类。
“小姐小姐…。”云初染刚在心头将慕长歌重新审核完毕,瞧着慕长歌那略微僵硬的眸光,她正欲好兴致的出声再讽几句,却不料秋宛那道冷气盈盈的大嗓门呼啸而来。
未见其人,却闻其声。她的小秋宛,何时又这么不端庄了?
片刻功夫,秋宛倒是在屋内几人的意料中冲进了屋子。
云初染抽了抽眼角:“又发生什么了?急什么?”竟然连轻功都忘了使用。
秋宛急急跑至云初染面前,道:“小姐快躲起来,瑞王爷,他,他,他与夫人一同往流夙阁这边来了!”
什么?
云初染眸色一闪,顿觉额头附有黑线。
当真是流年不顺。她那亲爱的娘亲,怎有空来瑞王府了?即便是她云初染回门,也还有几日吧,难道她按捺不住,思女心切的亲自跑来催了?另外,她怎会与楚亦风一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