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警官处做完笔录后,星河和林明澈走向警局的大门。
她偷眼看着自己身边这个高大的背影。他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只穿着白色衬衣的肩膀显出干净利落的线条。让她忍不住想起,刚才被他抱在怀里时感受到的结实的胸膛。
她全身贯注地偷偷看着他的侧脸,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警官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的脸,射出了愤怒的火焰!
在他们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那个人猛地扑了过来!星河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扑倒,她惊叫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林明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使她稳住了身形,没有失去平衡而跌倒在地,但“啪啪”两声,脸上一痛,竟是已被打了两巴掌。
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跌落在地,她捂着一侧脸颊望着眼前的人。
林明澈早已一把推开了扑向她的那人,他望了望怀里的星河,见她白皙的脸庞已经肿起了两个鲜红的掌印,顿时心中猛然一惊,比自己挨了巴掌还痛,温和的眼眸破天荒地泻出凛冽的杀气,瞪向甩星河巴掌的那人。
只见那个人一头凌乱的花白银发,两只眼睛正喷出愤怒的火焰,走在她前面的警官及时制住了她,然而她凄厉地嚷着,张开手要向星河扑过来。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他为了我牺牲了那么多!辛辛苦苦熬过了十年,现在全被你给毁了!你一出现,我就有不详的预感!你为什么要来害我们!你这个灾星!”
“与其在这里大呼小叫浪费时间精力,不如配合警察好好调查线索,找出真凶,星河也是受害者,不该被你如此辱骂责怪,请你收敛自己的行为,如果再对她出手,就算你是老年人,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林明澈用手臂护着星河,他高大的身形散发着惊人的气场,仿佛一道保护冰川,横在了她们之间。
那个人喘着气,她脸上的表情如此狰狞,星河一时没认出来,她竟然是那个一脸安详神情的蔡夫人。她的一声声控诉犹如钢针,雨一般密密麻麻扎在她的心上。
她眼圈一红,无意识地拉住了林明澈的衣袖,低下了头:
“蔡婶……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想到,会有人跟踪我……都怪我……才让蔡伯他……”
可蔡婶却没有听,她的头发凌乱着,眼睛一片红肿,嘴唇干涸开裂。一夜之间,她突然苍老了许多,蔡伯走了,她身体里为数不多的生命力也被带走了。
她缓缓蹲了下去,苍老枯瘦的手臂慢慢遮住脸,发出了嚎叫一般的呜咽:
“呵呵,不怪别人,都怪我!都怪我!他都是为了我!……”
同行的警官扶起了她,她语无伦次地呢喃着走过了星河他们身边,空洞洞的眼神没有再向他们瞥一眼。
星河回过头去,蔡婶的肩膀抖动着,像一只被生生折断了翅膀的鸟。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烙铁一样从星河的眼里烫进心里,淬出皮开肉绽的疼痛。
被林明澈扶着躺回医院的病床上,她还在发呆,直到脸上传来一阵凉意,她才抬起头。
眼前是一双满含关切的眸子,像跌进一汪琥珀色的湖水。
林明澈手里的毛巾轻轻敷在她脸上的红肿处,他的手有些笨拙颤抖,似乎担心不小心弄痛了她。
“还痛吗?”他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她摇了摇头,“本来也不痛。”
身体上的疼痛又怎么能及得上内心煎熬的万分之一。
他手中的毛巾停了一停,最终化成一声柔肠百回的轻叹:
“星河,你啊,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撒撒娇示示弱,至少,这样你可以不那么辛苦。”
她呆呆地看着他,他转过头去,把毛巾浸在水里。他的侧脸有清晰好看的线条,她喃喃地开了口:
“我已经麻烦你很多很多事了。”
“根本没有很多很多,如果真的有一天,你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要来麻烦我,我就开心死了。”他浸凉了手中的毛巾,拧去了水分,重新又覆盖在她脸上。
脸上明明凉凉的,但她仍感觉到有热度慢慢从心里流淌,是因为他的温柔吗?
“……谢谢”她轻轻地说。
他浓眉一扬,嘴角展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打趣道:“这么客气,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坦白从宽。”
她骤然被说中心事,差点被口水呛到,刚才蔡婶的话突然又回荡在脑海里,她心里一阵难过,曲起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闷闷地不出声。
“怎么了?在想什么?”
“林明澈,我想……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她的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
他的手一僵,停在了空中,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抽一抽地说不清有多不是滋味。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吧……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把毛巾换了个地方,掩住内心翻江倒海的波涛,轻轻地说:
“我说过,你不需要有压力,你愿意让我陪在身边,就是帮我的忙了。”
“可是,我好像有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的力量。”她把脑袋歪在膝盖上,发出一声长长绵绵的叹息。
“乱说。”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是真的!”她抬起头,黑亮亮的眸子闪着晶莹,认真地望着他,那模样可爱极了,他成功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蔡婶是太过伤心语无伦次了,你别太往心里去。”他别过头去,耳尖泛着一丝粉红。
“不,以前姐姐也说过,杨家之前几十年都平安无事,但我刚到杨家没多久,杨家就被人血洗!而且蔡伯他们躲了十年风平浪静,我一出现,他居然就被人杀死……我……我怕你也被我连累……”
他看着她苦恼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清晰。她抬头看见他的笑脸,不禁有些生气:“喂,我跟你说认真的!你笑什么。”
他的眼中像是暖春柳堤的明亮:“你是在担心我吗?”
她骤然红了脸说不出话。
“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心口处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像是他笃定的心:
“只要能跟够你再次相遇,我愿意花光此生所有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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