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证人的崩溃
\t霍心琪望着诸葛千诺，全神戒备，脸上尽显不安神色。
\t检察官也轻轻握拳，注视着诸葛千诺的一举一动。
\t不仅是证人和检察官，还有审判长、审判员、书记员、被告，以及庭内的旁听人员，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辩护律师诸葛千诺身上。
\t只听千诺清了清嗓子，慢慢地问道：“证人，请你细心回忆当天的情况，然后再回答我的问题。你说，你在律师事务所外，隔着玻璃大门，看到了事务所里的案发过程——被告勒毙了死者。那么，请问当时被告和死者，是面向着大门，还是背向着大门？”
\t“是……是……”霍心琪秀眉紧皱，苦苦思索，想了好一会，才说道，“是面向大门的。”
\t“面向大门？被告当时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吗？”
\t“没有，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死者身上。”
\t“嗯。”千诺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对审判长说道，“审判长，我要出示一件证据……”
\t她话没说完，检察官提出异议：“反对！举证阶段已经完毕，律师不能在现在出示证据。”
\t审判长点了点头：“律师，刚才在举证阶段，我叫你出示证据，你说辩护方没有证据，现在又……”
\t“很抱歉，审判长，”千诺说道，“我的这件证据有点特殊，必须等证人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后，才能出示，否则它将失去功效。现在，证人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了，所以我请求现在出示证据。”
\t审判长想了想，说道：“检察官反对无效。辩护律师可以出示证据。”
\t“谢谢。”千诺微微鞠躬，随后拿起一份资料，说道，“这是鉴证科送来的鉴证报告，报告显示，在凶案现场，即死者的律师事务所的接待区，左侧的墙壁上，留有指甲刮痕，根据检验，那刮痕是死者左手的手指上的指甲所造成的，推断是死者在凶手行凶的时候挣扎所留下的。各位，死者左手的指甲在左侧的墙壁上留下刮痕，这说明什么？说明当时死者是背对着大门的！由此可以推断，当时凶手也是背对着大门的！可是为什么我们的证人会看到凶手和死者面对着大门？”
\t她话音刚落，全场轰动。审判长大力地敲打法槌，连续说了三次“肃静”，众人才逐渐安静下来。
\t千诺乘胜追击：“另外，鉴证报告还显示，死者的脚印，是从接待区向大门倒退的，这进一步证明，死者被勒毙的时候，是背向大门的。证人，对于你的证词跟事实不符这一情况，你作何解释？”
\t“我……我……”霍心琪已近乎崩溃了，哭丧着脸，垂死挣扎，“我想是我记错了，当时被告和死者的确是背对大门的。”
\t“你肯定？”
\t“我……”
\t“请你细心回想当时的情况，然后再回答我的问题。你肯定当时被告和死者都是背对律师事务所的大门的？”
\t霍心琪想了几十秒，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用力点了点头：“我肯定！”
\t千诺嘴角一扬，朗声问道：“既然是背对着大门，那你怎么能看清楚他们的容貌？”
\t“啊？”霍心琪情不自禁的惊叫一声，眼眶一红，几乎要哭出来了。
\t千诺吁了口气，略带歉意地说道：“审判长，审判员，十分抱歉，刚才我所说的鉴证报告上的内容，其实是我杜撰的。事实上，鉴证报告上的内容是这样的：在凶案现场，左侧的墙壁上，留有死者右手指甲所造成的刮痕，另外死者的脚印，是从大门向接待区倒退的。也就是说，真实情况的确是凶手和死者面向大面的。可是我们的证人……”
\t千诺话没说完，已被检察官打断：“反对！审判长，律师利用伪证来混淆证人的记忆，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允许的！我要求律师立即停止对证人的任何提问。”
\t“如果证人的证词完全属实，她的记忆怎么会被人轻易扰乱？”千诺一笑，“我杜撰了鉴证报告的内容，的确是不对的，但我反对检察官的说法，我所用的不是伪证，只是一种方法，一种把大家引领到真相面前的方法。”
\t审判长紧锁两眉，摇了摇头，跟两位审判员低声商量了一下。少顷，才听他向霍心琪问道：“证人，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亲眼目睹了被告杀害死者的全过程吗？请你务必据实回答，否则你将承担相关的法律责任。”
\t霍心琪已经完全崩溃了，低声抽泣，好一会后，才稍微止住了哭声，低声说道：“我……我没看到。”
\t旁听人员再一次轰动起来。
\t“肃静！肃静！”审判长敲打法槌，“证人，请再次作证！”
\t“嗯，”霍心琪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来到天海律师楼的三楼，刚走出电梯，看到有一个人从尹律师的事务所跑出来。当时我看得很清楚，那个人就是现在在被告席上的被告！他走出来后，马上向楼梯的方向跑去。我由于好奇，走到尹律师的事务所前一看，看到有一个女人躺在地上，看样子像是死了。于是我马上离开律师楼，并打电话报警。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倒地的女子就是尹律师，她是被人勒死的。”
\t审判长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刚才为什么要作伪证？”
\t“我……我不是故意的……”霍心琪又哭了出来，“我看到被告逃跑，又看到尹律师死亡，我肯定杀害尹律师的凶手就是被告，所以才这样作证，想把凶手绳之于法。”
\t审判长还没回答，千诺说道：“审判长，请让我再次向证人提问，好吗？”
\t“好的，”审判长说道，“不过证人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律师注意不要刺激证人。”
\t“我知道了。”千诺轻轻咳嗽了两下，向霍心琪问道：“证人，不用害怕。只要把你知道的和看到的据实说出来就行了。”
\t霍心琪不再对千诺抱有敌意了，点了点头。
\t“你明明没有看到被告行凶的过程，为什么要编造故事呢？”
\t“我刚才说过了，我看到被告逃跑，所以认为他是凶手。”
\t“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该把自己联想的情景当成是供词呀。”千诺的语气颇为平和。
\t“我……我知道错了。”
\t“还是说，是有人教唆你这样做的？”
\t“反对！”检察官说道，“反对律师作出毫无依据的推论。”
\t“反对无效。”审判长摇了摇头，“证人必须回答辩护律师的问题。”
\t霍心琪向千诺望了一眼，咬了咬下唇：“我……没有……”
\t千诺淡淡一笑，又说：“根据我的调查，你的母亲患了癌症，你急需大量金钱为母亲治病，对吧？”
\t霍心琪还没回答，检察官又提出异议：“反对！反对律师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t审判长向千诺望了一眼，等待她说明。
\t千诺会意，解释道：“这个问题跟本案有重大关系，如果证人真的急需大量金钱，那么她便存在作伪证的动机。我怀疑有人利用金钱引诱证人作伪证。”
\t检察官咬了咬牙，颇为生气地道：“律师，这里是法庭，凡事讲求证据，请你不要再作出毫无依据的推论。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在进行严肃的庭审，而不是在玩推理游戏。”
\t千诺不甘示弱：“好，你要证据，那么我便让你看证据，证明证人霍心琪受人指使而作伪证的证据。”
\t检察官皱眉不语。
\t审判长说道：“律师，你真的有这样的证据？”
\t“是的。”
\t“请出示。”
\t千诺拿起桌上的一份资料，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在中国移动的数据库所调出的数据，数据包含了证人霍心琪近三个月所收到的全部手机短信。通过某些短信我们可以知道，曾经有人联系霍心琪，跟霍心琪作出以下交易：霍心琪要在2009年3月20日晚上九点三十分左右到死者尹依娜的律师事务所，目睹被告逃跑的过程，然后打电话报警，并作伪证，说自己亲眼目睹被告石浩嘉勒毙死者尹依娜的全过程。作为报酬，霍心琪可以得到二十万人民币……”
\t“反对！”检察官打断了千诺的话，“律师所提供的证据，有可能是伪证。相信大家还记得吧？在五分钟前，律师就利用伪证来混淆我们……”
\t“够了！”霍心琪也打断了检察官的话，“我不想再说谎了！律师说得对，是有人指使我作伪证的。我也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但我妈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为了救她，我别无选择了。”
\t审判长叹了口气：“那么，那个指使你作伪证的人是谁？”
\t“我不知道，”霍心琪摇了摇头，“对方一直是匿名跟我联系的，我也没有见过他。”
\t“嗯，”审判长点了点头，“律师，你有查到指使者的身份吗？”
\t“很抱歉，由于指使者所使用的是匿名的手机卡，所以无法查到他（她）的身份。”千诺答道。
\t“嗯，”审判长又问，“律师，你还需要向证人提问吗？”
\t“我已经问完了，谢谢。”
\t“好的，证人退庭。”
\t霍心琪两手掩面，一边低声抽泣，一边慢慢地走出法庭。刚走出法庭，两名刑警迎了上来，把霍心琪带回公安局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