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将范阳一伙盗贼悉数射杀后,将所用强弩留在了原地,然后才离开了京城。之前与几个盗贼在房间内卿卿我我的青楼女子并未遭殃,这是燕云故意留的活口,好让她们报官。
直到燕云离开半个时辰后,那几个噤声半天的青楼女子才敢推门出来,然后便是惊声尖叫。吓破胆子的她们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院子,赶紧去京畿衙门报了官。
京畿衙门一听此事更是吓得不行,立刻派官兵前往,看到的自然是满屋子的死人。当然,更让他们棘手的是现场遗留下来的那把强弩。
强弩乃是军用武器,京畿衙门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处理范围,便立刻通知了巡城禁军。巡城禁军首领不敢怠慢,一方面派军队将现场封锁,并全城搜捕可疑人员,另一方面则立刻将此事禀报给禁军暂代首领林若成。
林若成听闻此事后,立刻加派人手全城搜查,同时,又派出几个小分队到城外交通要道进行拦截和检查。如果放在平时,这个案子直接交待京畿衙门或六扇门来处理就行,但由于现场多了一把强弩,事情就非常严重了。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全城百姓都沉浸在节日气氛之中,又偏偏发生此事,这简直是天大的挑衅。林若成担心皇上的安危,便立刻入宫加强了各种防卫,同时,让孙无极跟叶青阳也入宫护卫。
周云瑞虽然精力放在了郎国公身上,但周围发生的细微变化他还是能觉察出来的,便将林若成叫到了暖阳阁。
“又有事发生了?”周云瑞问了一句。
林若成不想让皇上分心,便回道:“一切正常,并无事发生。”
“那就让孙无极跟叶青阳回瑞王府吧,青摇也需要帮手,宫里有禁军及隐衣卫就行。”周云瑞在批阅一份非常重要的奏折,没有抬头。
林若成面露难色,回道:“皇上不可,近来事情较多,末将担心……”
“你不是已经加强了宫中防卫工作吗?还担心什么?”
“末将还是觉得……”
周云瑞抬头看了看,将奏折放旁边放了放,说道:“你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不会撒谎,你脸上写着‘有事’二字,给朕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说,朕就问别人。”
林若成知道瞒不过皇上,只能如实说道:“回禀皇上,京城一户院子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几个盗贼被人杀了。”
“盗贼被人杀了?凶手是要替天行道吗?”周云瑞打趣了一句。
林若成又补充道:“皇上,死了几个盗贼倒也没什么,只是,在现场发现了一把强弩,而且末将分析,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林若成的话还没说完,周云瑞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并用力的拍了下桌子,脸色突变。
“好大的胆子!凶手这是在挑衅吗?”周云瑞一脸怒气,他不气庙堂上的尔虞我诈,也不气江湖上的血雨腥风,他唯独气的是对皇权的亵渎和对律法的无视。
大周臣民,皆知强弩只能为军队所用。而偏偏有人用强弩在京城杀人,还把行凶工具留在现场,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皇上息怒,末将已经加派人手去查了……”
“结果呢?”周云瑞怒气未消。
林若成很惭愧的摇了摇头,回禀皇上,“末将无能,暂时没有任何消息。”
周云瑞脸色阴沉,说道:“京城盗贼也有不少,凶手偏偏拿他们动手,显然他们之间有过交集,恰好被凶手选为目标。立刻将盗贼画像贴出,重金悬赏提供线索者。此事不像是江湖人士所为,他们没那么大的胆量。敢将强弩留在现场,说明有恃无恐,也不像是朝廷军队所为,朕猜测可能是叛军所为,想要向朕传递某种信号。”
林若成其实也往这方面想过,但他权限有限,只能等皇上的吩咐才行。
“立刻着手调查几股叛军最近的动向,如果确实是他们所为,哼!朕亲自率兵剿灭了他们!”周云瑞万万没想到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他觉得必须对有些事情做个了断才行,不然越积越多。
说完后,他立刻拿起刚才的那本奏折,又在上面批复了几句。与此同时,他又立刻拿出《西北布防图》,仔细的审视着。
“若成,郎国公既然要交出几个州郡的管辖权,你觉得拿哪几个州合适?”
林若成上前几步,也仔细的看着那张地图,半天后才在地上上面指了几个地方。
周瑞云哼笑了一声,说道:“这样做太明显了,明摆着要逼郎国公造反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五个州郡最合适。”
林若成一脸不解,说道:“皇上,除了云州之外,其余四个州郡可都是贫瘠之地,如此挑选是不是有些……”
“有些不妥?”
“是。末将觉得不妥。这几个州郡既无充足粮草,也少居民,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什么意义。”
周云瑞看了看整张地图,说道:“这几个州郡的确不适合生活,但适合打仗。”
“打仗?”林若成有些惊讶了。
周云瑞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但他心里很清楚,要想彻底拿下郞蒙,不是靠君臣之道的,只有通过战争才行。他现在就在为日后可能发生的战争布局。
又仔细斟酌了几遍,周云瑞才拟了旨让人到驿站给郎国公宣旨去了。
听到旨意之后的郞蒙半天无话,他是行军打仗的高手,哪能看不出来皇上的意图?皇上虽然年轻,看来每一步都已经计算好了,这对郞蒙来说是个很大的触动。
“义父,皇上怎么会选这么几个地方?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啊。”张猛有些不理解的皇上的做法。
旁边的白文俊一脸深思,说了一句恭维的话,“看来皇上还是个行军打仗的行家。”
郞蒙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小白,有应对之策吗?”
白文俊赶紧回道:“还需要实地勘查之后再做决定,文俊当下不敢多言。”
“好,等回了燕州之后,给你充足的时间去勘查那五个州郡。不过,话说回来,进宫行刺的刺客有没有进展?虎贲军封城,我们一时半会还走不了。”郞蒙很清楚一点,既然皇上已经取了那个五个州郡,那便说明傅婉莎已经没有问题了,只需要等个时机而已。他现在半刻都不想在京城多待,赶紧回燕州才行。
白文俊摇了摇头,说道:“至今还没有半点消息。西戎部落的刺客突然入宫去刺杀皇上,他们岂不是引火烧身吗?明明已经臣服于我大周朝廷了,再办这种傻事,实在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天大的隐情。”
这样以来,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一个难题上,那就是回燕州,只要回了西北燕州,郞蒙找西戎的人调查一下就真相大白了。可现在,他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有威风但没有了利爪。
“小白最近多留意宫内的动向,张猛多留意留意虎贲军的动向,一旦军队撤走,我们立刻离京。”
郞蒙吩咐完后又看向了元野望,说道:“元老可否替老夫出一趟城?”
郞蒙他们出城困难,但对于武功高强的元野望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请国公吩咐。”元野望早已经知道自己舒坦的时间不多。
郞蒙想了想,说道:“跟婉莎同行的护卫队还一直在城外驻扎,老夫想让元老给他们带个话,立刻让他们撤回燕州。”
元野望不问原由,只是点了点头,便立刻动身。
“义父,你是担心……”白文俊只说了一半,便打住。
郞蒙负手而立,面无表情,“最好的棋子要放到最后才能用,这可是我们翻盘的唯一机会,一定不能出任何差池。皇上虽然年轻,但却非常聪明,他不会不派人去查另一顶轿子的下落,我们要提前做好防备才行。”
白文俊知道另一顶轿子的存在,但是即便如他这般的心腹却也不知道那顶轿子里面的内容,而且,他也不知道那顶轿子去了哪。
郞蒙安排完事情之后,又立刻提笔写了封信,是给燕州行大营的,意思是告诉他们全力配合朝廷收回那五个州郡的行使权的工作。既然已经拱手送了出去,那就表现的积极和大方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禁军、隐衣卫、六扇门、京畿衙门等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既要搜捕入宫行刺的刺客,还要抓捕用强弩行凶的凶手,除此之外,还要解决国公之女闹市伤人的事情。
好在,有皇上过问,有些事情推进的比较快。
傅婉莎伤人一事很快得到了解决,据死者的两个儿子交待,老母亲原来就有心疾,加上遭受外力,很可能是心疾突发而亡。傅婉莎最终赔付了死者家属一百两黄金才算是获得了自由身。
至于入宫行刺一事,由于其他的凶手一直没有抓到,虎贲军围成的时间已到,便又撤回了西野大营。此时,郞蒙总算是有机会回大西北了,但是,云太后却突然下了一道旨意,要求郎国公留在京城一起过春节。
云太后的旨意大如天,郞蒙只能继续留在京城。
就在除夕当天,京城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当朝首相朱纯的二儿子朱肖山因为贪污腐败、买-官卖-官被抓了起来,关进了天牢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