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瑞从瑞王府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在京城的街道上闲逛。
年关已近,街上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富贵人家早早的挂出了红灯笼,仆人也喜气洋洋的进进出出,不是抬这个就是搬那个。贫穷人家倒也乐呵呵的,贴个福字跟对联,扫一扫院子,置办点年货。
富也罢,穷也罢,都离不了一个安稳、健康和平安。
再想及如今的大周,自高祖皇帝开始打江山,历经太祖、太宗,江山算是稳固长久。可惜,到了周云山手里,只知及时行乐、春宵苦短,结果导致内忧外患日渐明显。如果再不力挽狂澜,下一年,天下百姓的年就会在战乱中渡过了。
天下皆喜庆,唯有皇上内心忧。
走着,走着,周云瑞竟莫名其妙的走到了离翠云阁不远的那条街。当他抬头看到翠云阁时,淡淡的笑了笑,几个月前他还在这里逍遥快活,几个月后,他就得刻意规避这些地方。
那些文人雅士是否还在写写画画?
酒足饭饱之后的客人们是否又在大吹大擂?
笑逐颜开的姚三娘脸上是否又填了几条皱纹?
对了,诗诗姑娘的琴艺一定是又有进步了,真想再听上几段……
“皇上,天冷了,回宫吧……”林若成紧跟在身后,轻声的说了句。
“天冷,心不冷。”
“可毕竟还是天冷。”林若成哪能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可是,身份变了,一切都要强制改变。
周云瑞回头看了看林若成,觉得那家伙刚才的话特别有深意,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觉得冷吗?”
林若成点头,认真的回道:“末将觉得……很冷。”
“好。我们回宫。”周云瑞一句话,众人护便卫着回宫。
直到这一队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尽头时,远处那棵大榕树下才缓缓的走出一个身影,她抿了抿嘴,似是有话要说,但是却不知道说给谁听。
“诗诗啊,这外面冷,回去吧。”姚三娘皱眉说着。
“三娘,你先回去吧,别冻着。”依诗诗矗立着,没有动。
姚三娘摇了摇头,没想到这还是个多情的孩子。她本想诗诗攀上瑞王这个贵人,也算是找了个一辈子幸福的好人家。却没想,瑞王竟然成了当今皇上。
皇上乃真龙天子,身份何其尊贵?而依诗诗,不过是出自平民百姓之家,哪敢奢求?
如今,皇上又在全国选妃,入选的那些美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姚三娘懂得依诗诗的心思,但依诗诗却知道姚三娘并不懂。
牵挂一个人,又何必朝朝暮暮的在一起?只要能隔三差五的远远看上一眼,便是知足了。她所奢求的又哪是要得到皇上的垂青?她只想在皇上疲惫的时候能为他解解乏,让他好好睡一觉,如此而已。
姚三娘为依诗诗紧了紧雪白的披风,便转身回了翠云阁。
依诗诗仍旧没有动,出身的看着眼前那条长长的街道,满眼都是忙碌的人,她此时却不知道该看谁。
这边在出神的看着,旁边却有一尖嘴猴腮者慢慢靠近,双眼直盯着依诗诗腰间那个锦袋。趁依诗诗不注意,那人猛的扯了一把,然后撒腿就跑。
依诗诗还在发呆,被突然的一扯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跑出了几十步。
“抓……”
依诗诗想喊抓贼,却最终没有喊出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会突然差了起来,不就一个钱袋吗,丢了就丢了。
她也正欲转身回翠云阁,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啊呀声,不由抬头,却见偷钱那小贼已被人抓住。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不敢了……”小贼的脑袋被人踩在地上,半张脸紧贴在地上,疼的不行。
“京师重地,竟然也有盗贼,看来这治安也好不了哪里去。”
“大爷,大爷,小的错了,您快饶了我吧……钱,钱都在这里……”小贼赶紧把刚偷的钱袋乖乖的放在地上。
“饶你?肯定饶你,杀人可是要偿命的。钱呢,当然得拿回来!”
抓住小贼的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灰色长袍,左脚踩在小贼的头上,右手在玩弄着一把竹笛。他用竹笛轻轻一挑,那锦袋便到了手里。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饶命……”
小贼觉得今天算是碰上好说话的了,却不料又听对方说道:“饶命当然可以,但是,不惩戒有违天道。”
话音落下,那把竹笛猛的刺了下去,直刺向小贼的右手手掌,只听一声惨叫,小贼疼的差点晕过去,他的右手掌已经被那根竹笛硬生生的捅破,鲜血淌满了手掌。只是,那根竹笛刺的快收的也飞快,竟丝毫没沾上半点血迹。
“你可以滚了!”
一脚踢在那小贼的脸上,直将他踢的在地上滚的远远的,满脑袋嗡嗡作响。
“好!好!好……”
周围围观的群众声声叫好,那人眉清目秀的,朝众人微微一笑,便拿着钱袋向依诗诗走去。
“臭小子,你给小爷等着,绝对让你出不了京城!”滚远的小贼远远的吼了一句,然后便撒腿就跑。
“还真希望你们组团来送死,也好替天行道。”那人不屑的说着,走向依诗诗。
“姑娘,你的钱袋。”那人用竹笛挑给了依诗诗。
依诗诗看了看,还是伸手取了过来,“谢谢。”
“在下姓燕,单名一个云字。冒昧问一下姑娘的芳名?”年轻人自报家门,说话倒是挺有礼貌。
“你我萍水相逢,不知名字也罢。”
燕云笑笑,“好好,不说无妨。我只是想问姑娘一句,你的钱袋明明被抢了,为什么不喊抓贼呢?这不是纵容他们吗?他们这些小毛贼就喜欢抢你们这种人,抢了第一次,还会抢第二次……”
“谢谢,我知道了。”依诗诗打断了燕云的话,转身救走。
燕云倒也不拦,只说了句:“姑娘,后会有期。”
依诗诗微微停步,又继续前行,回了句:“后会无期。”
燕云看着走远的背影,非常灿烂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京城里的姑娘就属你好看。”
说完后,燕云似是想起一件事来,嘴角立刻泛起一阵坏笑,便立刻转身离开。
再说回那倒霉的小贼,被燕云捅破了手掌,捂着伤口东拐西拐的进了一家大院,里面吆喝声不断,有喝酒的,还有赌博的,还有在掰手腕赢钱的,旁边屋子里还偶尔传来女子的嬉笑声。
见这小贼这幅模样进来,有人突然喊道:“牛二,你这是左脚踩了右手吧?怎么还把手掌踩了个大窟窿……”
周围人一听,接着哈哈哈的哄堂大笑。
“闭上你的狗嘴,老子是为大哥办事,碰上了个硬茬……”
“哟?还有这事?哪来的硬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听有人找茬,旁边的人也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而此时,屋内也走出了一个中年汉子,一脸的横肉,额头上还有两道长疤,大冬天就只穿了一件轻薄长衫。
“牛二,事情可办的不利落啊!”
“大哥!”牛二噗通跪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大哥,小的按您的吩咐去抢翠云阁那个美人的钱袋,本想让她追的时候,把他引到没人的地方将她拿下,结果她不但不追,结果连喊都没喊。”
“那你这手是怎么弄的?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脚踩上去的!”
“哈哈哈……”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
牛二赶紧解释说:“那个美人不在乎,但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将小的打赏不说,还……还拿着夺回的钱袋去讨好那个美人了……”
“哼!哪来的后生,这么大胆,敢跟我范阳抢美人!”
这话音刚落,却只听有个声音从屋顶传来,“是你家大爷燕云。”
“什么人?”
一听这话,周围人赶紧纷纷拿出大刀,四下抬头看,却见房梁上正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大哥,大哥……就是那个臭小子,就是他打伤我的,也是他跟大哥您抢美人……”牛二见了仇人分外眼红。
燕云哼笑了一声,拿起手里的竹笛指了指牛二,只说了一句:“你这条命算是我的了。”
牛二一听,吓得往旁边躲了躲,气的范阳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同时,只见范阳手中长刀一挥,喊道:“小小后生,打伤我大刀门的人不说,还敢送上门来,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送死?哼!小爷是来替天行道的!”
范阳一听这话,脸色突变,似是记起什么来,不由问道:“替天行道?你可是栾山悍匪?”
“悍匪?”燕云双眼一瞪,轻咬牙齿,“你这条命算是我的了,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栾山义军燕云!”
“哈哈哈……好好好……这下子可是发财了,一颗栾山山匪的人头可值百两,看你这个架势,怎么也是个小首领吧,价格可又上去了……”
“大哥,栾山悍匪的脑袋这么值钱?”
范阳瞪了一样,训道:“让你们平时多长点见识就是不听,六扇门跟衙门口都贴着告示呢,这回咱们可是发大财了。”
“哈哈……是吗大哥?那太好,兄弟们操起家伙来……”
“都给老子听好了,一定要抓活的,老子用他再钓几只大鱼,给我上!”范阳一声令下,周围盗匪功夫厉害便要借力飞上房梁。
燕云冷笑了一声,也不多说话,拿起背在身后的强弩,连搭三箭,嗖嗖三声过后,便见地上刚要起身的三人倒地而亡。
“强弩?!”
范阳吓得叫出了声。
他虽然是强盗,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在整个大周,只有军队才能用弩,江湖人武器千百种,却没人敢用强弩,那可是灭族的罪过。
可此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家伙用强弩射杀了三人,栾山悍匪果然胆大包天啊!
“皇上昏庸,我们连皇上都敢拉下马,区区一只弩又能如何?”
燕云话音落下,丝毫不手软,左手搭箭,右手放弩,底下人多数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全部一箭毙命。范阳知道了对方的厉害,转身便逃,同时手中的大刀还不时的来回挥舞想挡开射向他的强弩。
可惜,燕云有百步穿杨之能,只随意搭箭放弩,弩箭刺破空气射向范阳,直将他挥舞的大刀刺破,并刺穿那具肉体。
燕云看了看地上那十几具尸体,冷冷的笑了一声,这就算是给皇帝的见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