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熟悉的布置告诉她,这是她在麦迪臣街的家,临街小三层的房子,楼下就是祖父和祖母开的面包店,隐约间可以听见客人挑选商品的动静。
她摸了摸自己胸口,没有任何伤口。击中她的那道魔咒应该不是索命咒,但也足以致死。魔杖还在手里,这让蒂娜松了一口气。毕竟魔杖很贵,她可不想再花七个金加隆,而且巫师的第二根魔杖往往不如第一根匹配率高。
房间里充满了麦芽和枫糖的甜香,阳光穿过街边的悬铃木树叶照射进屋子,她的小皮箱靠墙放着,中国火球龙盘在那儿打哈欠。
活着真好。
蒂娜爬起来,并不意外地看到一只绿色的小青蛙蹲在她的床上,它霸占了枕头,用枕巾给自己做了个小窝,端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蒂娜好奇地凑过去,青蛙迅速把书收了起来,蒂娜竟然能从它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不满。
“好吧,好吧,这是你的**。”她摊摊手。“不管怎样,多谢你救了我。”
落入帷幔的那个瞬间,她曾经无限接近死亡,口袋里的那支手机忽然发出耀眼的白光。蒂娜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拉回身体里,又有了坚实沉重的幸福感。“Hey, Siri!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但她分明没有开口说过任何话,也不知道Siri是谁。她看到自己养的那只四处旅行的小青蛙从手机屏幕里跳出来,跳进她的怀里。之后的记忆就很混乱了,帷幔后面洪流一样的碎片化力量从她身边冲刷而过,却没有伤到她一丝一毫。她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最后才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出来。
现在要怎么办?蒂娜对着小青蛙做了个鬼脸,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她闭上眼,脑海里出现旅行青蛙游戏画面,一切都跟游戏中别无二致。蒂娜熟门熟路地给小呱打包好行李,现实中那只小青蛙身边也出现了个背包,它扛起比它身体还大不少的包裹,从门缝里跳出去。
“……”蒂娜扒着门缝往走廊里望,什么也没有。
他们不会都以为我死了吧?蒂娜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家人以及中年丧女的老父亲西里斯·布莱克,她跑下楼,出现在面包店后厨,成功引发一声尖叫。“天哪!蒂娜!你还活着!”
十五分钟后,蒂娜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和被吻得通红的脸蛋坐在桌边,手里捧着热乎乎刚出炉的苹果派,听玛丽姑妈讲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表情有些恍惚。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
“西里斯·布莱克来过。”玛丽是雅各布和奎妮的长女,今年也已经有七十多岁,她是个哑炮,因此继承了这家面包店。“我们没有允许他进来,那时候我们都太……”玛丽用大手帕擤了擤鼻涕,“太伤心了。”
蒂娜心里升起一阵愧疚,她的莽撞给家人带来长达一年的痛苦,但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逃避战斗的。她抱住玛丽,吸了吸鼻子。“我很抱歉,玛丽姑妈。”
因为蒂娜的归来,面包店暂停营业,幻影移形的声音在大厅里不断响起。奎妮和雅各布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只有大女儿玛丽留下来继承面包店。蒂娜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现在必须得为她的轻率冒险付出一定代价,要么先被亲肿,要么先被揉秃。
蒂娜在接受了三次身体检查后,终于让大家相信自己一切都好。对于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蒂娜选择了隐瞒。好在家里人也没有追究,他们对此兴趣不大,只是不断感谢梅林保佑,让“可怜的小蒂妮”回到了他们身边。
“我想……”蒂娜现在靠在玛丽姑妈的怀里,谨慎的发表自己的意见。“既然我还活着,是不是应该告诉邓布利多教授这个消息?”
餐厅里沉默了一瞬。“邓布利多已经去世了。”
“英国的情况现在非常复杂,你可以通知西里斯·布莱克你还活着,但我们绝不允许你再跑到那里去。除非那个人倒台。”威尔叔叔,奎妮和雅各布最小的儿子严肃地说。通常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就相当于一个“最后通牒”了。
蒂娜还能说什么呢,听到邓布利多教授去世的消息,她惊讶得差点掰断了自己的魔杖。上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就这么死了?她点点头,召唤守护神代替自己去给西里斯传讯。等等……
“你们给我举行过葬礼吗?”
还真有……“那我现在是不是需要一个复活晚宴?”
复活晚宴过于夸张,但他们在面包店里开了一个家庭宴会,蒂娜在第一时间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每一个朋友,麦迪臣街213号的窗户差点被猫头鹰啄穿。蒂娜花时间给每个朋友回信,又在各种社交软件上宣布自己一切都好。
做完这些事,已经是晚上,她成大字型躺在床上,累得像刚刚干掉了一打伏地魔。
“我能活下来,这确实是个奇迹。”她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背说。
“现在——”蒂娜身体放松倒回床上,招招手,糖果罐子里的棒棒糖排着队飘到她面前,蒂娜思考三秒钟,挑了一个葡萄味的。“休息时间。”
然而还没等她闭上眼睛享受一下久违的糖果味道,窗外街道上小小的爆鸣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发现自己的感知变得敏锐了,甚至能轻松的判断出幻影显形者的位置。又有谁来了?蒂娜起身趴在窗台向下看,发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西里斯·布莱克。这是个麻鸡街区,大约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穿了身麻鸡衣服:西装配蓝白条纹睡裤。就这样来敲已经挂了“打烊”字样的店门。
但愿他不会吃个闭门羹,好吧,他果然被挡在门外了。不会任何魔法的玛丽姑妈实际上拦不住这位凤凰社骨干布莱克先生,但西里斯显然只能吃了这个亏,蒂娜趴在窗台,看着他在街头转了几圈,最后干脆坐在面包店门口的马路边玩起了蹲守。很熟练的样子。
唉。蒂娜捏起魔杖轻轻点了点桌子上的钢笔,魔法钢笔以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姿态拔下了自己的笔帽,自动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字:抬头看三楼窗口。蒂娜又敲了敲写好字的便条,它把自己折成一只千纸鹤,从窗口扑棱棱飞下去,落到西里斯的肩膀上,啄了啄他散落在肩头的卷发。
得到消息的西里斯惊喜交加抬头看向三楼,蒂娜在窗口笑着冲他招招手,又比了个“嘘”的手势。西里斯赞赏地看着他的女儿以一个非常格兰芬多的姿态从三楼窗户翻下来,几次借力便轻巧地滑到地面。敏捷,而且熟练。
蒂娜一出来就被抱住了,西里斯把她按在怀里,大狗一样蹭了蹭她的头顶。“我每天晚上都在后悔,为什么会同意你跟着我们。”
“邓布利多教授,还有伏地魔……”蒂娜想打听一下目前的局面,之前叔叔们都语焉不详,大概是害怕她一个激动跑回去加入战斗。
“邓布利多死了,伏地魔回来了,但我们还在战斗。”西里斯忽然把蒂娜推开一点,握着她肩膀。“答应我,除非伏地魔彻底倒台,否则不要再来英国。”
蒂娜答应了他。
“我们会赢的。”西里斯在女儿的额头印下一个吻。他这时候感到很庆幸,蒂娜除了格里莫广场12号,还有一个可以回去也会无条件庇护她的地方,她不需要再次为英国魔法界以身犯险。美国很安全,这很好。
西里斯真的只是来见她一面,确认她还活着。除此之外他塞给她一把古灵阁金库钥匙。蒂娜站在街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生父在一面之后匆匆离去奔赴他的战场,那张便条落在她脚边,蒂娜把它折成一只青蛙,让它自行跳到街头的垃圾箱里。
“梅林保佑你平安,父亲。”她回到房间里,用魔杖在半空画了个六芒星。
“呱——”屋里响起一声回应般的蛙鸣。
蒂娜低下头,看到小呱把几张明信片丢在她脚下,一起被放下的,还有个圆形的金属物件。蒂娜神奇地感受到,它几何线条构型里充满了麻鸡工业现代化的美感,大约是从哪个实验室带出来的。小呱把这东西放在蒂娜脚边,跳到桌子上和她对视,似乎在等待表扬。蒂娜感觉到一阵眩晕。
“你从哪拿的?”
说完这句话,蒂娜心念一动。她闭上眼睛,调出脑海中解锁了一部分的世界地图。地图上用一个较亮的颜色标明了小呱最新解锁的位置。从地图上看,那个点离得不远。她似乎直觉性地知道要怎么使用这张地图。
那感觉就像是变成了一颗人造卫星。她盯着那个点,不断拉近、拉近,美利坚的国土在她视野里放大,景物渐渐显出形态来。视线的中心是一片蔚蓝的海,前方海浪拍打着嶙峋的悬崖,悬崖上嵌着一栋主体是白色的别墅,显然属于哪个大人物。
这里是洛杉矶马里布,著名的富人区,难道还会藏着一个实验室?越接近小呱那张照片的拍摄点她就越觉得惊讶,想象中的实验室可不是这样的,她本以为是小呱闯进了哪所大学或者科学研究院。
直到她看到了托尼·斯塔克。
美国的巫师界并不像英国那么封闭,或者说,哪怕美国巫师界和英国一样封闭,托尼·斯塔克也有本事让他的名字人尽皆知。他是当代美国名片之一,蒂娜不会不认识他,也就不再觉得奇怪,这个人在自己家里搞个实验室完全符合人设。
等等,他看起来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