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乐子将小道童递到刘瑶瑶跟前,放下,这才轻叹一声,说道:“万道友,说来事情皆因贫道而起,我这二位道友不过适逢其会罢了,小徒更是个什么也全然不懂的孩子,冤有头,债有主,万道友也是堂堂一方名修,可否先将他们放走,到时,贫道自然任由道友处置。”
刘瑶瑶正一手抓着张青手臂,眼珠乱转,苦苦思寻脱身之策,听了这话,心想:“若是能如此,那是最好了,现在逃也逃不了,打也是一定打不过的,这老道反正是死定了,最好这混账万剑生不清楚万飞是我打伤的,将所有事一股脑儿全赶在这老道身上,那便没我们什么事了。”
一念及此,便不说话,一手将小道童也拉住。
小道童听了枕乐子的话,正要大哭,却让刘瑶瑶一拉,骤然身不由己,只能站在那里,却动也动不了一下,想哭也哭不出来。
万剑生居高临下,只乜着眼,嘿嘿冷笑,却不说话。高处,山风猛烈,吹得他胡髯耸刮,如古之恶来,望之生惧。
枕乐子看他这副十分不善,却又不屑一顾的模样,心下发冷,却只当看不懂,故意作他默许了,遂轻拍了拍小道童的头,见她两眼眶里蓄的已满是眼泪,滑落下来,浸的脸颊全是湿痕,和蔼道:“莫哭,莫哭,不怕,不怕!你这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也不想想这位万道友是何等人物,怎会和你这小娃子一般计较?你看,他这不是许你走了么?以后为师不在身边,凡事记得要听二位道友吩咐,切切不可任性胡为。”时机不当,也不敢多说,连忙对刘瑶瑶使了个眼色。
刘瑶瑶笑嘻嘻道;“啊,既然你们二位有事,那咱们就不多……”
话且未说完,万剑生忽地发出了一阵大笑,响声轰鸣,震动四野,经久不绝。
“哈哈……”
这笑声疯狂张扬,引的地上的沙石震动,颤抖个不停,两侧树丛簌簌摇曳,抖落树叶纷飞,吱吱声连枝干也催断,渐渐,平地呼啸,斗然,刮起了一阵阵飓风,飞沙起风盘旋,石块滚地走陆,咔咔声不绝,大树呼呼连根拔起。
天地之间,一片飞沙走石,惶乱已极,风刮到半空之中,连朝阳初起下的漫漫青云似乎都卷飞,大好的天也斗然乌沉了几分,遮天蔽日,似有雷霆酝酿,一派雷虐风饕之相。
枕乐子见机,撑起气绝,罩住方圆,将四人团团护主,肃容道;“不知万道友还有什么指教,不会立即就出尔反尔吧?”
万剑生更是哈哈大笑,笑的一阵,又转为嘿嘿怪笑,道:“你个老杂毛!你是挤兑我?少想和我耍弄这些小把戏,玩这有的没的,今日你们四个是死定了!”
枕乐子一听,心下沉重极了。
万剑生把手点指四人,勃然叫道:“我管他是孩子还是大人什么的,我管他无辜还是有辜的,在我眼里,全是蚱蜢一般的东西!敢惹到我们万家堡的头上,就得死!敢伤我侄儿,那更是罪上加罪,定要让你们想死也难,剥皮抽筋,生死不能!”这话愈说,语气便愈发森然,脸上已满是狰狞。
枕乐子喧了声道号,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知道再说也是无用,便就住口不言,只暗暗调息,打起十二分精神,凝神以待。
万剑生狞笑几声,把手一招,飞剑从脚下飞出,盘旋头顶,人却还大模大样,站在空中,气绝凌空,已是一幅要动手的架势,喝道:“好你个老杂毛!好大的胆子!今日……”
这时,刘瑶瑶却忽然嘻嘻笑了起来,她笑声清脆,如铃铛叮叮作响,虽然不大,但却也掩盖不住,清澈如溪流一般淌开。
万剑生听了,既是暴怒,也是不知所谓,不由想道;“爷爷在这发狠,有什么好笑的?”
话便让刘瑶瑶笑声打断,说不下去,因喝道:“你这丫头片子笑什么笑?活得不耐烦了,现在就想死不成!”
其实刘瑶瑶听他一番话,已断定他根本不知万飞是谁打伤的,因而有恃无恐,笑嘻嘻道:“我笑你未免也太过狂妄自大,你万家堡在三缅算得上一方势力,但若是在整个泱泱天下看来,其实也不过尔尔。”
万剑生怒目圆睁,喝道:“小丫头你说什么!我万家堡居然不过尔尔,有胆你再说一遍!”
说话之间,心意相通的飞剑随着胸中怒气,如玄蜂振翅一般,嗡嗡响个不停,显然怒极,只怕不是刻意压制下,立刻便要取刘瑶瑶性命了。
刘瑶瑶这时,却上前一步,见了一礼,笑道;“其实这话是听我爹说的,我一直信以为真,不过今日一见这位道兄风姿,才知原来那些不过是他自吹自擂之言,生怕在我面前露了怯,叫我这女儿看的轻了,难怪我临出门前,他一再叮嘱,若遇到飞剑修真,万万不可冲撞哩。”
万剑生虽人莽撞点,却也不蠢,哪里这么容易让她糊弄住,只当她是叫自己吓住,这才转了话风,因此,并不领情,嘿嘿冷笑道:“你爹是谁?”心想;“不管你这丫头片子说的真假,等我以后去将你爹也灭了,灭你满门!”
刘瑶瑶道;“我爹名号报出来也是丢人,根本不能与万家堡声势如日中天相比,不过既然道兄问了,我也不敢不答,我祖居苏止,我爹人称飞鹰爪刘达。”
万剑生心中一凛,问道:“苏止刘家?”
刘瑶瑶作一脸奇状,道:“难道万道友听过?”
万剑生感觉受了戏弄,嘿嘿怪笑一阵,喝道:“苏止刘家,号令一方的修真世家,我自然听过!”
说到此处,已是森然,勃怒之下,对刘瑶瑶杀机涌动,还想说:“可惜,你这小丫头片子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了么?我万家堡飞剑之术从来不惧任何人!”然后便以飞剑斩她。
只这话还没说出来,刘瑶瑶已然“哇”地一声叫了起来,状极大喜,万剑生让她叫的一愣,不知她又搞什么鬼,刘瑶瑶已笑靥如花,道;“想不到,你还真听过我苏止刘家的名头啊!”
万剑生看她脸上笑容完全不似作假,不由狐疑,不知道她喜从何来,本也不甚精明。一时便让刘瑶瑶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按下杀意,怪声道;“嘿嘿,你便这般想?当我万家堡中人,全是孤陋寡闻之辈么?我万家堡虽闭堡清修十数年,但毕竟身处修真,哪能真的一点外事不知?”
刘瑶瑶这喜却是十成十的,一点不带掺假,别说万剑生,便是换个再精明十倍之人来,也绝瞧不出半分牵强。
她一直就担心,万家堡全是一群坐井观天之辈,夜郎自大,只在三缅作威作福,对天下修真不甚了了,不曾听过苏止刘家的名头,如今得了证实,放下半颗心来,胡能不喜?因笑道:“哪能啊?我只是欣喜我苏止刘家这等区区薄名居然能传的万家堡中去了,入得道友法眼。”
万剑生拿不准她到底想说什么,只觉头上有些晕乎,不耐烦喝道:“苏止刘家也是区区薄名么?我看不见得吧!少和我来这些虚套,老子听着烦死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