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自古就是云罗诸国.军马的主要来源,凭借这点,一度成为最为繁华的城市。X只是到了法盛时期,寻常战马在沙场之上已难有作用,其地位才日渐衰落,最终被世人所遗忘。
最近这些年来,凉州两字又开始在众人口中流转了。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传闻白骨生肉的神医常熙幽,一是因为姑苏家那对绝色。
常熙幽踪迹缥缈,中年时期周游天下以求精进,等到这些年终于觉得岁月不饶人之后,才折返故土颐养天年,也给凉州人治些疑难杂症。
凉州姑苏是当地大族,手握军政大权,更操控了当地大小宗门事务,所以客商们经过凉州城,都会直接将银钱奉给姑苏家的人,就能省却掉路途之上可能出现的凶险。久而久之,这些人对外说话,都称凉州晴雨看姑苏。
此刻凉州城里暗流涌动,神火宗归于唐家的消息早已经传到,更为惊人的则是烈焰谷都改了个名叫唐谷。品剑大会之上,姑苏家派去了十一名好手,本想伺机啃块肉,不曾想肉没有吃到,这十一人在返程路上,被莫名势力杀了个干净,连尸骨都只剩下半捧灰。
消息传回之后,城里流言蜚语,各种千奇百怪的腔调都有。有说是神火宗裴怡君带人下了杀手,也有说是姑苏家拒绝了宫里传来的旨意,所以圣上出动了禁卫,杀掉这十一名好手,算是种告诫。
因为坐镇凉州的老家主闭关多年,负责城中事务的姑苏寻又前往草原深处查看今岁的牛羊马匹生养情况去了,所以城中楚雨群龙无首状态。
大凡豪门望族,外看固若金汤,可内里必然派系林立。加上姑苏家的好遗传,每次最少都是三胞胎,其利益争斗更是令人震惊。家主姑苏叶尘有九个儿子,分成三个派系,由老大姑苏泽、老五姑苏风,老八姑苏雨各自统领。
姑苏双姝则生于最末的第九房,还是侧室所出。而他们的父亲姑苏云,年少时候聪慧无比,十分讨老家主的喜欢。可惜不管如何族中刻意栽培,最终却成了个只知吹拉弹唱的伶人。
先皇虽有圣意说万般皆同,可这下九流的伶人毕竟还是太丢人了些。所以姑苏泽与姑苏风、姑苏雨这三人,几乎不把老九当成自家兄弟。特别是入天命十年的姑苏泽,传闻更上层楼只是差机缘,更是不把不修仙途,只知诸国曲谱的姑苏云放在眼中。
若不是老家主还活着,这丢尽家族脸面的老九,怕是早被赶出了家门。
姑苏家孙子辈的两名绝色,雄的名为容,雌的也是单名颜。他二人本就是对龙凤胎,出生之时,家奴去请正在弹古琴的姑苏云取名。
正在苦想楚悲歌第九节如何三连叠的姑苏云被扰到之后,随手写下了容颜两字。楚悲歌第九节说的正是前楚绝代佳人焚楼自绝性命,以追已故夫君魂灵的事情。
他这般写下,不过就是当时的心境,悲红颜薄命而已。却不曾想到,那对龙凤长到十二三岁之后,竟然生得如此绝色,让他暗自担心不已。
凉州说是草原,可四周却是高耸环绕的青山,坚硬粟白石筑造的城市更是立于山巅之上。
此刻朝阳初升,第一拨客商已经赶着马车离开草原上的宿营地,准备乘着城门刚开城里商品不多,将带的货物卖个好价钱。
商队走到半山,两丈宽盘旋而下的白色山道上,有几个年轻男女骑着凉州特有的红蹄白鬃马走了下来。最中央的两个男女,商队向导是认得的,正是姑苏家的那对龙凤。当即让商队拉住马头,让到了道边上,更是将头使劲低下,丝毫不敢动弹。
他们来过凉州多次,知道这对龙凤最不喜欢有人盯着他们的脸看,可偏生这两人又生得绝色,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忍不住盯着看。而这些放肆之人,最终都成了城中那些坐在街角以乞讨为生的瞎子。
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年龄,心肠却狠毒到了这般地步,加上身后有姑苏这个天大的招牌,让客商们如何不怕?
姑苏颜身材修长,今日为了骑行,专门穿了身窄袖的北服,腰间更缀了条玉带,腰身纤细得难堪一握。可她这身衣服偏偏又是改过的,寻常北服都是紧领口,她却将领口剪破,风一吹,露出了胸前大片雪白,加上马走得颇急,更是波涛汹涌。
这就是她的狠毒了,这份形象出现在首次出现在凉州的客商面前,那些正值热血的青年如何能忍住。
“把那对破球儿摘了。”眼看这几名男女已经快从身边走过了,向导却突然听到了令他浑身一抖的声音。
姑苏颜回转马头,用马鞭指着正盯着她的年轻马夫说道。
她身边的两名凶恶侍从立即扑了上去,将那马夫拿住之后,从腰上抽出带钩薄刃。一声惨叫过后,两颗青白带着鲜血碎肉的眼珠被抛到了山道中央。
“小火,踩了。”姑苏颜娇笑着说道。她所骑的白马,四蹄如火焰,往前迈了一步,恰好踩在了那对眼珠上。
啵!声音响起之后,客商马队里有人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那几名男女却笑着往山下而去。
等到了山下草原之后,跟着姐姐身后的姑苏容拍马上前,小声说道:“姐,今日我们不要走得太远了吧。”
“为甚?这几日大伯不在城里,正是咱们好好放肆的时间,难道你要回去听老家伙在耳边念叨什么礼义廉耻?”姑苏颜嘟着嘴回答道。一颦一笑,令人动心不已。
姑苏容看着草原远处,目光所及,尽是凉州人所搭的帐篷与翠绿草色,可担心依然是在眉宇之间流露。“姐,我听说神火宗那个少宗主往咱们凉州城来了。若是路上遇到了,咱们可就完了。”
他们二人的身后马匹上,骑着四名青年男子,当先一人身穿草原百衲衣,用条红色布带扎着长长头发,相貌俊逸,在马背上闭眼歇息,似乎已经睡着了。可他的呼吸却悠长绵软,引得周遭游离灵气往这边汇聚而来,让其余五人随时觉得神清气爽,爽朗无比。
这份实力得来殊为不易,苦修了二十一年才得来。可惜,与姑苏泽一般,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始终是少了些机缘。饶是如此,他也一脚迈进天命境多年,而身后三名持剑青年,也在他的教习之下,登不惑境有段时间了。
听了弟弟的问话之后,那当姐姐的扭头,微笑着问他道:“赵晓龙,若真遇到裴家胖子了,你会不会让我们落到他手上。”
“不会。”赵晓龙缓缓睁开眼睛,要死不活的回答道。
姑苏颜对他的答案显然十分满意,却又故意为难道:“若是你斗不过他带着的那些鹰犬呢?”
“若败,死前定然给公子小姐一个痛快。”他说得淡然,却让那对龙凤遍体生寒。
姑苏颜嘟囔了句话,然后哼一声回过头来,拍马往前疾跑而去。
近来确实有传闻说神火宗那胖子往凉州来,而且裴怡君离开荒城之前那几天,唐谷周遭大小宗门皆发生了令人胆寒的血案,模样生得好的小姐们就不说了,就是那些个俊俏公子,也被人爆了旱路菊花,死时满眼不甘。
这令世人唾弃的恶行,一路从荒城往凉州而来,官府却并不吭声,甚至连平素以诛恶为首任的三宗四门都未曾有任何动静。他们这般贸然往草原边际去,确实有些冒险。
要知道,那些遭难的宗门多是掺合进了唐谷事端,而偏生她姑苏家也掺合了一把,还折损了十一名好手。
可姑苏颜却抱着另外的期望。
裴怡君虽然可能朝着凉州来了,可那七公子不是也往凉州来了么?
数年之前,她听从秦城来的客商说起七公子传奇后,就专门托人从秦城带来了份不知真假的画像。纯白绢纸上的唐七,有着俊秀的面容,带着丝丝阴冷,却令少女怀了春心。
若唐七真到凉州来了,一定要求大伯将他留下。再说了,现在他已经是新秦王了,若是凉州搭上线了,未来姑苏家也就能再次飞黄腾达了。
可姑苏颜也有气恼之处,五伯姑苏风乘着管事的不在,派人去参加品剑大会,并要求他们务必得手,以期望在未来争夺家主的时候,给自己多算份功劳。却不曾想到了,功劳没有得手,却得罪了唐七与神火宗两尊大神。
现在,这两人一前一后正在往凉州而来。
“姐,我知道你的想法。”姑苏容拍马追了两个时辰才追上,刚近身就大声说道。“那唐七与裴怡君可是一丘之貉,落到他们任何一人手中,结果都是一样,何必自找灾祸呢。”
姑苏颜拉住了缰绳,小火前蹄高高跃起。“那你可是想进宫?”
姑苏容脸色瞬间少了些血色,正要回答,却看到一团圆滚滚的白色影子掀开了十数丈外的一个帐篷,然后走了出来,笑着盯着这边。
“姐,快跑!”他面无血色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