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城一片肃穆,白幡高高悬挂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一夜大雪,似乎映衬了这伤离别的场景。
城外连绵数十里的硝烟战火,血流成河,一片狼藉,都被这大雪悄无声息的覆盖,大音希声,大雪无痕,宽广的大地如今白茫茫一片,甚至连北风都消匿了身影,入目之处只是无穷无尽的白色,看起来格外的宁静祥和。
唐风率五万大军增援,杀了突厥一个措手不及,直后退了十余里……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梦境一般,无论输赢,那个人终究还是走了。
弹指一挥间便已经是物是人非,前日还在营中谈笑风生,此刻却已经是阴阳两隔。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与她谈天说地,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为了让她一笑而做出各种惹人发笑的样子,只是以后,便就只剩下回忆。
不知道是谁将她带了出来,无尽的痛苦一层一层的涌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疼痛将她彻底淹没,她只想静静的一个人,不想见到任何人的身影。
眼前的景象全然模糊,她低着头不愿去看那触目惊心的白色,却隐约听见了蓝北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明日全力进攻突厥,活捉阿木达,我要用他的血祭奠二弟。”
听到声响,正在商讨军情的蓝北墨与苏楚轩两人同时抬头,见安长溪泪眼朦胧的走了进来,不再说话。
见她这样,蓝北墨心中异常疼惜,却还是点了点头道:“不错,溪儿,明日你留在营中,前线那里我们都在,呼也焘然会帮助我们,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冒险。”
“想必今日已经到了。”蓝北墨眸中闪过一抹痛楚,虽然他此时看起来与平日无二,但是失去亲弟弟的那种痛苦却让他彻夜难眠,可他是三十万大军的主帅,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能够有任何的意外。
见她是在硬撑着,蓝北墨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道:“放心就是。”
外面的空气似乎没有灵堂之中那般压抑,安长溪不再忍着,任泪水肆意的在脸上流淌,心头是无法言说的痛楚。
两人隔了不远的距离,彼此凝视着,安长溪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对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长溪。”苏楚轩走到她身前低声叫道。
苏楚轩摇了摇头,看着她哑声道:“长溪,你恨我吗?”
苏楚轩凄然一笑道:“长溪,本来先上来的人该是七王爷,若不是他让我的话,他此刻……本来应该死的人是我。”
苏楚轩说的不错,原本应该死的人是他,可是难道他死了她安长溪就不会难过了吗?他死了难道她安长溪就会安心了吗?
苏楚轩没有想到安长溪最后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让他的心头一震,不由得说道:“是啊,不管怎样,王爷他都无法回来了,所有的一切也都无法回到最初了。”
“好。”良久,苏楚轩才点了点头,转身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见安长溪的眸中有一滴泪水滑落。
两只小麻雀在枝头乱跳,将枝头的雪花纷纷震落,安长溪转身,恰好看见身后有一人正盯着她看,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呼也焘然。
“无妨。”安长溪淡淡一笑,笑容之中带着无尽的悲哀。
抬头看向他,安长溪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对她这样说,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
“突厥的味道?”安长溪有些诧异,看着眼前的人倒不像是在说谎话,只是这个理由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然而话音未落,呼也焘然随身的鹰隼突然冲天而起,将一只洁白的鸽子抓在了脚中,又飞快的俯冲到了他的怀中。
“果然。”呼也焘然道:“有人在向突厥通风报信,当日能够在翎山山谷截获你也是因为有人报信。”
“不知,事情重要,我要先去找王爷商量一下,我就先回去了,你……你不要哭了,逝者已逝,未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帮他完成。”呼也焘然想了想又加了几句。
是啊,逝者已逝,生者即便再难过也无法改变事实,未来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很多蓝靳念的心愿没有完成,这些,她都要与蓝北墨一一去完成,想到这里,安长溪不再悲伤,抬脚向着大营走去。
安长溪进来的时候,就见蓝北墨正冷着脸看着手中被截获的城中防御图,心道不好,快步走到他身边,还未靠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