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雪急,一道绳索在飞雪的掩盖之下轻轻的晃动了几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西凉城头之上。
呼也焘然手中用力一拉,试了试绳索是否牢固,在大雪的映衬之下,他黑亮的眼眸仿佛一块墨玉一般异常的明净,微微躬下的身子此时看去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一样气势汹汹,在黑夜之中蛰伏。
“好了,绳子很结实。”呼也焘然试了几次之后低声道,转身却见安长溪正怔怔的望着城头,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么着急回去吗?”
呼也焘然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方要说话,却突然一愣,扭头向西凉城中看去,神情之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蓝北墨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主动引诱大军攻城?”呼也焘然紧皱着眉头,眼下禁卫军不过十五万的兵力,想要与突厥抗衡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真是想不到,蓝北墨竟然会为了你铤而走险,一旦有什么差池的话,禁卫军就没有任何的优势了。”呼也焘然一手拉着绳索,另一只手则是递给了安长溪。
听到这话,呼也焘然不由得哈哈的笑了起来:“眼下我还有的选择吗?人已经到了西凉城外,若是不进去的话,岂不是浪费了我的一番部署?”
呼也焘然看着安长溪脸上坚定的神情,眉目夹带着一丝的笑意道:“你还真是一个好妻子,如果我现在回头,难不成带着你一起回到突厥?”
然而话音才落下,呼也焘然有力的手臂便已经将她揽在了怀中,那带着野性的笑容近在耳畔:“我将一个如此优秀的王妃给他送了回来,无论如何蓝北墨都要心存感激吧。”
“何人在那里?”虽然这里十分偏僻,但总还是有人巡守,呼也焘然也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两人才一落脚便就已经被发现。
被人这样袭击,那两名侍卫又怎么可能放他走,起身拿着刀便又扑了上来,然而呼也焘然又是一招,直接震的两人急急后退,半晌才站住了脚。
此时城头的守将已经带着几名侍卫匆匆赶了过来,借着白雪散发的幽静光芒看清了眼前的人竟然是安长溪,不由得十分欣喜,急忙拜道:“参见王妃。”
“王爷现在在前方城头。”
夜空之中不时的穿过冷箭破空的声音,在大雪的掩盖下几乎看不到箭矢的踪影,簌簌的雪花一层又一层的不断的冲刷着硝烟与血腥,深夜里浓重的杀气,正在不断的吞噬着早已经残破的城墙。
断壁残垣,横尸遍野,突厥的士兵向来彪悍而凶残,禁卫军这边也未曾有过任何的畏惧,守城的将士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睛,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脚下土地的每一次震动都代表着一波激烈的交锋,因为禁卫军这一次是主动出击,所以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几乎全部都掌握在蓝北墨的手中,丝毫不乱的按着某种早已经计划好的痕迹进行交锋。
站在城头向远处看去,入目之处近在黑夜的笼罩之下,蓝北墨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大军的后方,不过一刻钟,透过大雪的幕帘,可以看到突厥的后方突然燃起了阵阵的烟雾,在黑夜中格外的引人注目,他的唇角不可察觉的向上一扬,除了右翼军的地雷,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在这个时候引起这么浓郁的烟雾?
刹那之间,蓝北墨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片刻惊愕之后才发现眼前的人真的是安长溪,不由得快步走了过去。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蓝北墨的眸子骤然缩紧,猛然伸手将安长溪揽入了怀中,那种真实的柔软让他异常的安心,淡淡的香气如此的熟悉,人就在他的怀里,他能够感觉到她的呼吸,她的颤抖,低头看去,安长溪也正抬眸对上他的目光,这一看,便像是经历了生死无数,隔了千年万年。
“我回来了,王爷,让你担心了。”安长溪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
闻言,安长溪不由得诧异,心底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王爷,你说什么?我一直都没有看见七弟,他去做什么了?”
“不,王爷,我一直都没有在突厥的大营之中!”安长溪只觉得周身泛起了一阵层层的冷意,摇头说道。
他立刻调兵遣将,命欧阳牧为先锋带兵过去,而他则握住了安长溪的手道:“我需要亲自去救七弟。”
深深的看了安长溪一眼,蓝北墨的眸中带过一抹眷恋,转身走了过去。
蓝北墨方才见到他与安长溪一路而来就已经觉得奇怪,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问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今听到他说话不禁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脸上闪过了淡淡的诧异,这人分明是当初与他在山谷上交手的那人。
“王爷,便是他帮我逃出来的。”安长溪看了蓝北墨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