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蓓红了眼睛:“您说什么呢,我不会再嫁,我这一辈子都是景宸的人”
“傻孩子,你没有孩子,又是家中的长女,怎么能小小年纪就做了寡妇呢。你现下还年轻不觉得,等到了我这般年纪,就知道痛苦了。我虽然喜欢你,但也不能耽误了你的一辈子,你待我如亲生母亲,我又如何能将你自私地留在身边呢。该考虑考虑自己的问题了,不必找达官显贵,不如下嫁到一个简单的书香门第,与夫君长相厮守一辈子就好。”
安蓓急了:“母亲,我说了,我不会再嫁。我这一辈子,就只认段景宸这一个夫君。如果母亲是因为我而去刻意讨好皇后,置自己于危险之中,那么,儿臣将来到地下去见到景宸,也不知该如何向他交代了。我在他的坟前说过,一定尽心侍奉您到老,不会让您受半点委屈,这是我对他的承诺,我又怎么会为自己的事情,而让你沦为旁人的笑柄那景宸也会不开心的啊。”
皇子妃改嫁,不是没有先例,但是,这样一来,身为段景宸的母亲,郦妃便会被人议论,落人谈资。
安蓓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郦妃也感动得鼻子发酸:“你”
“好了母亲,便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儿臣心意已决,绝对没有更改。”
安蓓拍了拍她的手背:“您就当景宸还在,您该如何待儿臣就如何待,好吗”
郦妃点点头。
安蓓知道,郦妃是为了她在考虑。段景宸死后,她很没有安全感,总在想着自己的晚年生活该如何去过。
宫中的女子,若无子嗣,将来是要殉葬的。而像郦妃这样生了子嗣却不能养的,最后也会被放在自己宫中老死,如同进了冷宫一样。
她绝对不会让郦妃如此孤独的死去的。
这也是她对段景宸力排众议,只娶她这一个皇子妃的许诺,一个可靠的回报吧。
“既然母妃懂得,那么,答应儿臣,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少去皇后宫中为妙,即便去了,也不要再参与到她和庞美人之间的斗争中去。我们已无可能,谁做将来的主人,都与我们无关。只要尽心做对的事就好,其他的,交给儿臣吧。”
郦妃想了想,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是最稳妥,也是最安全的办法了。
从郦妃的宫中出来,安蓓特地去了一趟萧御医那处,询问了查毒的情况,萧御医是御医院中公认的公允之人,他的技术也是最好的。
萧御医缕了下胡须,点头说:“此毒只有江南一代有,因为毒蝎成毒需要时间提炼,且过了药性便不能将毒物发挥到极致,故而只能在江南一代生产,然后制成成品才能运到这边。”
“江南”
安蓓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她一时间还参透不了玄机。
乌晓慧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了宫内,唯独最关键的女奴云歌,借口病情过重,只能送去三皇子府,便借此在那处养病了。
段景瑞,怎么会如此积极呢。
乌家为了救乌晓慧动用了许多关系,可即便乌晓明和乌晓天全部出面为他们的妹妹说情,还是不能撼动圣上的决定,直到所有的证据都搜集完毕,所有的证人都证实是乌晓慧前往地牢下毒,一切口供都摆在圣上面前了之后,凤昭帝才松口。
乌晓慧能安然回家,这点并不奇怪。
毕竟云歌只是一个女奴,而乌晓慧是乌太尉的嫡长女,地位尊贵,两相比较,不论从任何角度都没有再拘禁她的道理。
说白了,若是在路上,乌晓慧随便捡了个平民杀了,也不会有责备。
不过,这件事难就难在,云歌的身份特殊,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奴,再加上项元朝归来直面圣上说有人行刺之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比从段景毅这个当事人的嘴里说出来,有力量多了。
凤昭帝将前后事情原委串联起来,便更加恼火了。
隐忍不发,还是看在各国使臣都在,不能丢大楚颜面,且乌晓慧又是乌闵镐的女儿,所以才没大动干戈。
可乌家却屡次逼迫,致使凤昭帝不得不为了掩盖事实,维护声誉而放人。原本不会对乌晓慧怎样,只是住在皇后宫中而已,现下,倒多了一份罪名了。
旁人云歌不知,但那乌晓夏是个十分忠心于她姐姐的人,平时以乌晓慧为尊,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姐姐受苦。
庞美人会按兵不动,她却不会。乌家到底是要出面的。
乌家是武将世家,做起事来从来不考虑太多,整个家里只有乌晓夏一个人精于算计,其他的人不过莽夫尔尔。他们一家子齐心协力,不闹出点大动静是不会罢休的。
云歌不断地搅动着手中的茶粉,茶沫渐渐显现,直接咬在了盏上,看起来奶白而丰富。
拿起茶盏,她轻轻地凑到鼻间细问。
这段景瑞府上的茶果然是上好的,就连在端国专门给段景毅用的,也不见这般细腻新鲜。
两个侍女对云歌的茶道很感兴趣。
她们从前从未见过这么熟稔的烹茶技术,给主子们沏茶,也都用的是茶叶,而不用茶粉。这茶粉明明是茶叶研磨而成的,搅动几番却能做成这般诱人的颜色,着实让人感到新奇。
云歌还不能说话,经过战肖的治疗,整个大好,便用这茶道来打磨时间。
虽然不能出府去一看究竟,不过,府外的一切,却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对京都各大世家的熟悉,让她如鱼得水,她深知每一个人的性格和处事风格,便能利用他们人性的弱点,找到有利于自己的那条路。
不出意外,凤昭帝已经对庞美人一族深恶痛绝。按着她的习惯,本应该与庞美人和她两个儿子联手,首先除去德妃和段景瑞的。只可惜,庞美人太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先对段景毅动起手来。
段景毅是她选中的太子,怎么能让人随意伤害呢。
云歌放下茶盏,茶末微微颤动,一颗茶泡就这样在震动中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