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偶遇(1 / 1)

那日趁太师上朝时,他早早便来拿我。雇了马车便往里面钻。又催我道:“你快些!”

我垂头丧气地叫他的名字:“傅锦木!我爬不上去….”

见他伸出头瞧,我便做了一副委屈样。

他拍手道:“甚好,还嫌弃你碍手碍脚,喏,你回府吧。”

我惊了惊便手脚麻利地爬上了马车。拖延时间让护卫们发现他溜出去无效,只好由我护送他一路了。

我驾车到闹市,估计他被关惨了,便不安分地想出来。

我挺不乐意地大声道:“姑娘啊,你别出来,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莫要出来抛头露面哪。”

他听见我这样说,便也只能无奈待在马车内。前荆并不远,行了半个时辰,我撩开车帘想说到了的时候,傅锦木居然在里面睡着了,马车这样颠,难得他竟睡着了。我推推他,和平常一样半点反应也没有。我靠在车内枯坐了小半日,他竟还未醒。天知道他怎么会这样渴睡。我甚至以为他断气了,侧耳倾听,仍是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就像他弹琴时候,空气中弥漫着除了花香草香,还有他均匀的呼吸声声声入耳,我这样坐着其实也很高兴,除了现下,我有些略有些饿外,我确实都高兴。

我忍不住去拨拨他的手指,他的手指真好看,颀长温润,关节分明,很温暖的感觉。反观我的手,满是厚茧,还有几道未愈的小伤痕,手掌又大,手指又粗,很难看。

蓦然想起我的身世来。我是个私生,娘亲早死,到死也未找到我的爹。我由舅舅舅母抚养。

而傅锦木非足月所生,所以从小体弱多病,相师说要找一个五月十六辰时出生的女子,赏千金。于是我舅母便把我抱去了太师府。那时抱去的孩子有百来十个,而那位相师独独相中了我,遣散了众人。作为傅锦木护身符的责任,我努力习武。很神奇的是,我来了之后,傅锦木身体确实渐好,于是傅家人便待我特别好,夫人待我更如同女儿一般,但我知道,我不能逾越身份。

我原来的小名叫阿夏,因为我生在夏天,而太师认为阿夏这个名字确实得改改,依我进府的月份,便有了七月这个名字,绛字冠在前面有冲喜的意味,令我这个名字颇有天降祥瑞的意思。

我回神时发现傅锦木已经醒了,揉着眼睛看着我。

我瞅瞅他:“你终于醒了。”

他迷茫地睁着大眼睛:“饿了。”

我狠心道:“忍着,等等见到前荆的那位先生,到他那边搓一顿便好。”

他刚醒来,讷讷地点了点头。

我没去过那个做琴先生的地方,只有傅锦木知道。

前荆是个十分清静的地方,各种淡雅小屋隐在树林之间。

傅锦木执扇缓步翩翩走在前面带路。

此时正值秋日,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好时节,他一袭浅色长衫,气度雍容地走在马车前面,真是看着背影变恍若天人一般,我呆了一瞬,未趋马跟上。

他淡淡回身瞥了一眼,执扇轻轻敲了敲马头:“这匹马,真木讷。”

过了许久我才想到,他说的,可能是我,但看见他长衫飘飘,我也就没有半句闲话可搭。

前荆本来便欠发达但又不失为仁人雅士隐居的地方,所以在此遇见一两个名人,也无甚可奇怪的。我栓好了马,跟在傅锦木后面一瘸一拐地进了枫林,傅锦木抱怨我走得慢,偶尔杀几个回马枪搀我几把,我绛色的衣衫几乎与这秋日里妖艳的枫叶融为一体。傅锦木搀我的那几把,便遇见一个貌似熟人的人。

那人朝傅锦木拱拱手:“傅公子。”

傅锦木亦拱拱手,但他并不知道来人的名字,便只道:“久仰。”

来人再拱拱手:“在下雍州,穆宽。”

我以为傅锦木也会再拱拱手道:“在下,永安傅锦木。”

但傅锦木只颔颔首:“原是穆公子。”

穆宽也朝我颔首,我便依女子礼回了,见他走远,我问傅锦木:“穆宽是谁?很厉害么?”

傅锦木却没听着一句,只道:“他为甚朝你颔首,难不成他看上你了?你是个女子。”

我很愤怒,原是女子又怎么?人家有涵养,谁跟你一样,浪荡公子。

我只是想想而已…….这乃是个公共场合,况且傅锦木如今体贴地搀着我,再况且以我的性子,也不会和他计较,只是默默计较罢了,大不了回府后,不睬他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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