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看你也没有要死要活那么严重嘛，至少还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的美人儿一枚。”永远半躺在沙发上斜眼看了一眼另一头的宋歌，头发乱了点，黑眼圈儿深了点，衣服脏了点，其他都OK嘛，颜值依旧很高嘛！
“那是，他宋大少爷哪次要死要活，遭罪的不是我顾临城啊。”顾临城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咬牙切齿。
“你们两个凑一块就知道数落我，那我能怎么办啊，我们家现在都乱成什么样儿了啊，我总不能还一副死相回去给他俩添乱吧。”顾临城给他气的，你丫天天不回家添乱就去他家给他添堵，还真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瞧你那思路多清晰啊，不愧是法学院大才子，这样落魄的时候也依然保持高尚节操。”永远不以为然继续损他。
这时候，秦清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你宋伯伯这几天也不好过，甭说这事本身就够让他们夫妻俩难受的，尤其是你姜阿姨，眼睛都哭肿了，那些记者还老是时不时上门来，把你宋伯伯气的，小歌啊，也不是阿姨说你，你说你这都回来了还躲在我们家，你爸都寻思着要提前退休了。”宋翰群是A城法院的法官，一辈子刚正做人，从没被人抓到过什么把柄，说过什么闲话，如今为了女儿的事却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自然也动了早点退休的心思，姜玉是姜梓菡的母亲，一直自责自己没把女儿教好，还害得老宋被女儿拖累，这家里气氛怪怪的，宋歌实在是不愿意待着。
“妈，你就让宋歌在咱家当只鸵鸟呗，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永远刚回来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先打听打听。
“你就别问了，我叫你爸去找那个陈术业问问饿，你爸呢实在忙，正月初一开始就是飞来飞去到各个大使馆，我们也没弄清楚呢，当事人也找不着。”说着就又进了厨房。
“梓菡姐和陈术业，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永远是十分不愿意这事是真的，姜梓菡多清高的人，怎么会自降身份去做一个小三儿，总不会真的是因为爱吧，何况陈术业婚姻也没听说有什么问题啊。
“咳咳，吃饭了吃饭了，赵永远你别那么八卦！赶紧洗手吃饭！”秦清自己可以关心这件事，可以出力帮忙，却不愿意永远掺和进来，这个女儿啊老是掺和姜梓菡和宋歌的事，不是什么好现象。
顾临城不是第一次来赵家吃饭了，只是每次都遇不上赵永远的爸爸，也是熟门熟路帮着秦清端菜布菜，秦清看顾临城是越看越喜欢，觉得这孩子是真真的好，大小独立，即使在娱乐圈那么浮躁的地方也依然踏踏实实念书，小小年纪自己创业，从娱乐圈抽身出来洁身自好，最关键的就是对永远好，这么些年她看在眼里，这么好的小伙子，等永远毕业回来工作就可以直接和赵国平商量着嫁女儿咯。
大家坐下来开始吃饭，饭桌上难免得接着唠嗑。
“我说永远啊，你美国的事处理的怎么样啊？”秦清挺担心耽误永远的学业的。
“差不多啦，妈你不用担心啦，我赵永远谁啊？你秦清的女儿好吧，话说你女儿有日子没吃你做的甜点了，明天可得替我准备下了啊。”永远摇头晃脑的样子逗得秦清终于放心笑了。
饭桌上气氛融洽，多半是母女俩对话，偶尔顾临城会插几句，倒是以往总是活跃气氛的宋歌一句话没说愣愣地扒饭，真是难得，吃完饭，永远就张罗着溜出去了。三人找了一家茶室，永远不爱喝咖啡，就爱到茶室里喝茶，这是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起来的，这个年纪爱喝茶的姑娘还真是不多。
“宋歌，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Ok，开始陈述你的无理要求，如果经过我二人考虑可行，我们二人为其难会替你解决此事。”永远学着他们律师的语气跟宋歌叫板。
“你还开玩笑，我现在不指望梓菡心里会有我的位置，只是不想我爸他们受到伤害，好几天没联系上她，不知道她好不好，至于她和陈术业，我猜测可能和去市医院实习的事有关系，但我不觉得梓菡会为了一个名额去做这样的事。”宋歌仿佛忍着一种莫大的痛苦，也对，心爱之人不爱他，还和一个有妇之夫牵扯不清，换了谁都会痛苦。
“那么，第一步，就是找到姜梓菡，或者陈术业。”顾临城提出方案。
“嗯，我也觉得，只是梓菡有心躲着恐怕不好找，陈术业是突破口，他既然有家室，还是市长，必定躲不了，陈术业我还算有些了解，为人十分谨慎，尤其细心，以前我爷爷的事，事无巨细他都能做好，像我们的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不浮不躁，如今做了几年市长，怎么反倒被人摆了一道。”永远若有所思，记忆里的陈术业和如今的陈术业倒是真有些不大一样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搞定陈术业，他肯定知道姜梓菡的下落，搞清楚事情真相后再做安排。找陈术业这事儿永远你不方便，还是我和宋歌去办，到时候告诉你结果，你去找姜梓菡，你觉得怎么样？”顾临城看像永远，眼神里带着询问。
“嗯好，那就开始工作吧！”永远微微一笑，顾临城为她考虑的很周全。
接下来的几天，永远就在家陪秦清，偶尔和秦清一起去隔壁宋家陪陪宋伯伯和姜阿姨，这些天老两口看着憔悴了许多，宋翰群是看着永远长大的，小时候还没再娶那会就把永远当自己女儿疼，他看这丫头心里喜欢的紧，以前看宋歌和她那么要好，以为他们俩会是一对儿，哪知道那个臭小子居然说喜欢的是梓菡，父子俩拧了几年也就罢了，年轻人的事就随他们去吧，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再看着乖巧懂事的永远，宋翰群心里是百味杂成。姜玉看丈夫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事，她又何尝不是一肚子苦，一辈子为孩子们的事操碎了心。
宋歌和顾临城联手，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宋歌爸爸是法官，自己又是走的律师这条道，政法界的人也认识不少，顾临城本身不爱结交人，不过前经纪人及忘年好友郑哥就不一样了，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熟识，尤其是那些狗仔队，这回的事还真是亏了那些娱记，不出两天就找到陈术业的行踪，接下来就是宋歌和顾临城的事儿了，两人找准时机大半夜把陈术业堵在了家门口。
隔天三人又出现在那家茶馆的某个包厢里，赵永远气色不错，吃的好睡的好难得清闲，看着两大帅哥顶着熊猫眼也是心生不忍。
“你俩这造型，真是绝了。”
“哪凉快哪儿呆着去，这么冷的天，我们俩在露天零下十几度啊，等了足足三小时才等到咱们大市长。”宋歌眼里那是被叫做仇恨的东西么。
“别提了，这小子上去就要揍人家，还好拉得快，姜梓菡现在不在A城，陈术业没有承认他们俩的事，只是说那是私事不愿多提，但是看在宋歌是弟弟的份上告诉我们姜梓菡很安全，目前在S市。”顾临城把昨晚的战报说了一下。
“还有，陈术业的太太最近在跟他办理离婚手续，据我了解，是陈术业的太太提出的离婚。”宋歌说这些的时候，两只手紧紧握着茶杯，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既然如此，不妨大胆的推断，也就是最坏的情况，姜梓菡的确和陈术业在一起，所以陈术业的太太提出离婚，陈术业如今焦头烂额，刚刚过完年等开春就要开始换届，看样子这次的事很有可能是他的竞争对手干的，陈术业怕事情闹大，姜梓菡就去S市避风头，这样推断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哦。”永远先分析了一下最坏的情况。她看了一眼即将爆发的宋歌赶紧说好的猜测。
“好的猜测就是，姜梓菡和陈术业可能并不熟悉，姜梓菡偶遇陈术业，陈术业对姜梓菡的专业素养表示欣赏，想要主动推荐她去市医院实习，因为据我所知陈术业的父亲得的是神经方面的疾病，梓菡做的不就是这方面的研究么，可能之前有过接触，出事后，陈术业怕殃及池鱼，所以就把梓菡送到S市暂时躲避媒体的骚扰。”永远看了一眼宋歌，情绪缓和许多，她可不想陪宋歌去喝酒。
本来大家伙还在寻思去一趟S市，虽然也没底可总算还有个线索，谁知道永远和宋歌回到家发现姜梓菡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跪在宋家门口并没有进门，还好院子就是两户人家，总算没有外人看热闹。姜梓菡跪在冰凉的地上低着头不言不语，宋家的门一直紧紧闭着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宋歌看着眼前的景象面无表情，但是永远还是发现了宋歌的愤怒和隐忍，因为他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隐约可见暴起的青筋。宋歌转身打算和永远一起去赵家，却被永远推了出来。
“宋歌，这个时候你必须回去，至少回到宋伯伯他们身边，他们现在需要你。”永远说完轻轻扣上了自己家的门。刚转身就被自家老母吓了一跳，只见秦清女士正一脸聚精会神贴着门缝在那儿听外头的动静。
“唉呀妈呀，你吓死我啦，干嘛呢你，走走走，给我做饭去。您真想知道还不容易啊，过几天姜阿姨自然会找您诉苦，再不明儿我就去问宋歌，这会您就安生着给您女儿我去做饭吧，今夜炸酱面可好？”永远一边推着秦清进厨房一边寻思着这女人啊上了年纪就会不自觉地八卦起来，咱们秦清女士当年是多么清越啊如今真是，唉，女神走下神龛咯。
晚饭后永远牵着秦清出门散步看到依然跪着的姜梓菡，秦清只能摇摇头，姜梓菡回来为的就是承认错误求得父母原谅，这一跪已经七八个钟头了，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辞，只好默默不做声朝外头走去。
永远他们出门没多久，宋家的门总算是开了，宋歌站在姜梓菡面前，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深爱的女子却也是最恨的女子，仿佛自己这些年当真是跳梁小丑一般，孤身一人，为她喜为她悲，为了护她周全催生羽翼，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在振翅高飞前，她颓然转身投向另一个羽翼丰满的怀抱。他低头看了很久，几乎要忘了自己是谁。这么久姜梓菡却没有抬过头，没有看过一眼眼前的宋歌。
“进来吧，爸妈在等你。”宋歌说完直接转身进门站到宋翰群和姜玉身后，姜梓菡因为跪的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是不会有人去扶她，她艰难地牵扯出嘴角一丝苦笑：是呀，宋歌怎么会来扶你，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所预知的么。
进门后，姜梓菡并没有动作，只是在沉默了一阵后又一次跪在地上。
“叔叔，您不用为了我去申请退休，叔叔，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您和宋歌，叔叔，您从小就对我好，对我妈好，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从来没有一丝偏袒，我却一直在叫您寒心，自己翅膀还没硬就迫不及待脱离这个家，我知道您一直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其实您做的真的已经太好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您更适合做我的父亲，就算我生父恐怕也比不上您，这些年我却一直不肯喊您一声爸爸，您，怪我吗？”姜梓菡因为太久没有喝水吃饭，说话的声音很虚弱，叫宋翰群生出一丝不忍，他是真的爱这个女儿，乖巧懂事，文静可爱，那个时候他多么高兴一家人总算凑了一个“好”字，哪怕姜梓菡不肯改姓不肯叫他一声“爸爸”，那又如何呢，姜梓菡依然是他宋翰群最骄傲的女儿，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爱，如今才会有这样的气，他宋翰群的女儿，怎么能被外人指名道姓地骂。他宋翰群的女儿，怎么能出事后一个人躲起来不回家。
“小菡，你不叫我爸爸又有什么关系，你终究是我宋翰群的女儿，我只是气你，出那么大事，居然不回家自己跑去外面躲起来，家不就是你最后的避风港吗？”宋翰群因为气急，连着开始不止地咳嗽，姜玉连忙站起来给他顺气，一边自己不停的掉眼泪。
“妈，您别哭，我给您丢人了，可是我是真心想和陈术业在一起的，在他身边我觉得很安全很安稳，我的心不再是漂泊的，妈，是女儿不孝，给您给，给爸爸带来了那么大的影响，你们千万别为了我的事儿气病了。”姜玉和宋翰群都因为姜梓菡改口叫爸爸的事有些吃惊，也有些高兴，这么多年姜梓菡总算是认了这个父亲。
“爸，妈，我知道我自己很贱，拆散别人的家庭，现在是千夫所指人人喊打的人，爸您一辈子勤勤恳恳清清白白，如今却要为了我这个不孝女晚节不保，我，对不起您，还有宋歌，对不起。”姜梓菡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姜玉看着女儿真是恨铁不成钢。
“梓菡，妈妈从小都是怎么教你的，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你难道忘了妈妈当初不正是因为你生父在外面有了人才离婚的吗？梓菡，你有没有想过陈术业他到底值不值得你为他做这些事，他今天会为了你跟他夫人离婚，你就觉得以后他就会对你一如既往吗？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梓菡啊，你不小了，做事情就要为自己负责。”姜玉语气强硬地对着姜梓菡说出铮铮之语。
“妈，我相信他，不需要任何理由，在人群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你在他身边会放心将自己全然托付给他，无条件信任他，你们不要为了我这样一个不孝女生气了，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尤其是爸爸，我知道您有多爱您的工作，您不要因为女儿不成器，惩罚自己。”姜梓菡跪倒在宋翰群的脚下，拉着宋翰群的裤脚泣不成声，只是宋歌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摔门而出，姜梓菡没有抬头。
“爸爸，我对不起的人还有宋歌，是我没有好好守护他对我的心意，一次次伤害他，爸爸，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宋翰群太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了，这会跑出去也不阻拦，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清楚不是坏事，倒是一边的姜玉急坏了，他拍拍妻子的手安她的心。宋翰群和姜玉将梓菡扶起来问了一些陈术业的情况也就只好先作罢，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歌出了家门走在街道上，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身边的人都是那样开心的表情，谁不是呢，还在正月初，谁会像自己这样呢，原来最大的孤单是在热闹的地方也感受不到周遭的热情，心如死灰再不能悸动，他没有看到身后三米的地方站着的女孩，她的脸上有深深的担忧，她从晚饭后就一直站在巷子口，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站在那里，仿佛知道他会出来一样，她跟着他走过巷子穿过街道，隔着三米的距离感受着他的悲伤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