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鼠走到鹏的脚下,抬头再次望了望鹏,还有那些全神贯注却听不懂个所以然的白鼠们,黑鼠看见它们完全忘记了它,就瞅准鹏脚脖子上一根比它的身体长一些的羽毛使劲拔取。它一边咬紧牙根竭尽全力,一边仰头望着鹏的反应,好像鹏没有丝毫的疼痛,依然与蛮牛说着爱情与灵魂的事。既然这样,看来它的气力还不够大。当它再次使劲时,手中的羽毛脱离了鹏的脚脖子。
黑鼠如获至宝的欣喜还没有升上心头,它感觉身体被轻飘飘的羽毛带动起来。确实它丝毫控制不了手中的羽毛。松手已经迟了,因为羽毛拉着它淘气地袭向空中。身后传来鹏的声音:“不要害怕,只要你不松手,羽毛是不会摔下你,使你这个血肉之躯的草原鼠成为神农架的空难的。”
所有的白鼠兴奋起来,它们紧随着拖拉着黑鼠的那片羽毛在森林中穿梭翻滚。
“心平气和地用力吧,用力爬到羽毛上面。”白鼠对黑鼠叫道。
“啊----你们看到了吧,它要撞向那棵银杏树了。”黑鼠尖叫着。羽毛的速度太快了,即使它瞅准了一棵茂密的树冠,也不敢跳落。何况黑鼠心中更期望着能够驾驭到手的羽毛,这样它就与神农架的白鼠有共同的娱乐了。
“快扔掉手中的眼睛,双手抓着羽毛两侧的毛,才能够保持羽毛的平衡。”白鼠叫道。
“什么?那我不是成了睁眼瞎吗。”黑鼠回答着就看不见白鼠们的踪影了。它们绕到银杏树的两侧飞过去。
“啊-----这下够惨了。”黑鼠叫着,但是它睁大眼睛看到巨大的银杏树干变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洞让羽毛带着它穿了过去。在豁然开朗的高山草原与白鼠们会和了。
“你怎么还舍不得自己的眼睛呀,快扔掉它,不然你永远也爬不到羽毛上的。”白鼠叫道。“并不是所有的树木都像银杏树那么和蔼的。”
“太美了,好美的风景呀。”黑鼠一只手攥死羽毛上的一缕毛,另一只手捏着眼睛四下观赏,陶陶然。
“别美了。你可是凡胎肉身,经不住摔的。”白鼠说。
“对了,怎么不见其它鸟儿呢?”黑鼠问。
“它们在梦之林。”
“梦之林,啊,你们引领我去吧。”
“还是问你手中的羽毛吧。如果你与它心灵相通,不用你说,只要你想一想,它就会带你去的。眼下你还是驾驭它吧。”
“你们怎么没有戴眼镜呢?”
“我们使用的隐形眼镜。”
“隐形眼镜?”
“你也可以使用,不过太危险了,用力不当,会使你的眼睛彻底失明。”
“怎么使用?”
“利用溪流中水的冲力将手中的镜片放进自己的眼眶中。”
它们向山谷冲去。白色的溪水就在眼下。
“看见了吗是白鲤。如果它穿进水中逆流而上时,你就将镜片放进自己的眼眶中,当出水后你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说明隐形眼镜就安放好了。”
“它怎么会进入溪流呢。”黑鼠不以为然。
“会的。每个脱离鹏的羽毛像我们这些飞翔的老鼠一样总想着通过飞翔来探寻神农架的每个旮旮旯旯儿。虽然它是羽毛,但是它也是有感觉的,所以独立的它想愉悦。”
那片桀骜的羽毛果然毫不犹豫视死若归地扎进了溪流中,它尾随着白鲤逆流而上。进入水中,它柔弱灵活的如鱼得水,将一条条鱼儿摔在身后。
白鼠们脚下的羽毛落在水面上冲浪。
黑鼠身子一弓,它的双脚就抓死羽毛两侧的毛。这样它可以发挥双手了。当水面开阔,脱离了激流勇进,它将镜片放进了眼眶中,视力依然没有受到影响。它看到食草的鱼虾,跃动的鱼儿,佯装的螃蟹,憨态的娃娃鱼,水底所有白色的动物一一呈现在它眼下,在它身下掠过。当它转头与水面上的白鼠们到招呼时,看见了将嘴探进溪流喝水的大型动物。
白鲤们开始关注它们,它们紧追上来,吹起一串串气泡攻击黑鼠。黑鼠有嘴难言,腹中倒是灌了一肚子水,它只有通过底气十足的小便将身后的串串气泡各个击破。水面上的白鼠们指手画脚乐开花。黑鼠也挥舞着双手,意思是说羽毛什么时候才冲出溪流。白鼠们哇啦哇啦说着什么它也听不懂,只见白鼠向上游指着。那是溪流中的一泓水潭。几只白猿在水潭中嬉戏打闹。黑鼠转头间,已经看见了水中白猿的下身,但是它不明白那是什么动物,心想是捉鱼的捕食者。它回头看看水面,朋友们已经飞离了溪流。而羽毛全然不理会挣扎的它,倒是义无反顾地向前冲。黑鼠瞪大眼睛警惕着一只只大抓探进水中将它抓取。
它明了那动物是站立在溪流中,它们不断移动着粗壮的腿部。黑鼠觉得那腿太熟悉了,确实,它们太像人的双腿了,不同的是这腿上长满了浓密的白毛。除了人的双腿还有什么动物的双腿这么笔直呢。羽毛带着它灵活地从动物的胯下游过,这时巨兽像是感觉到有水生物在它胯间游动,它一个臭屁喷出,不偏不倚地击中毫无防备的黑鼠与羽毛,一下子将黑鼠击趴下。这样黑鼠的四肢也就攥住了羽毛。它们落入混浊的水底。它们落在巨兽的大脚变,那脚也颇似人的脚,不过比人脚看上去凶悍多了。
黑鼠晕乎乎地还未完全清醒,羽毛一个骨碌带着它穿出溪水。循着巨兽一身白毛,趴在羽毛上的黑鼠飞出了溪流。它们从两只白猿的胸间飞出,可是让黑鼠一阵惊诧。它瞠目结舌审慎着近在咫尺的巨兽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从地狱中释放的魔鬼。
那两只沉浸在嬉戏中的白猿看见胸前突然穿出一个飞行的黑色动物,那吃惊的程度绝不亚于黑鼠。当它们从懵楞中清醒,黑色动物已经飞到它两的头顶。
黑鼠有惊无险地看见像人的巨兽依依呀呀地挥舞着双臂要将它攥取。不过它还是很留恋它们的,所以没有注意头顶一个树枝劈头盖脸向它打来。如果不是空中的白鼠们及时呼叫,它准会被那个树枝打得粉身碎骨。就算它移动到羽毛的下面还是让树枝击打出的一粒果实囫囵进它的嘴中,落进腹中。
“没事吧。”白鼠们关怀地问。
“就是一颗咸咸的果实囫囵进肚中。那是什么树呀?”黑鼠转头问,却看见朋友们都远远躲着它。“喂,怎么了?”
“一颗风树的果实真的进入你的肚子吗?”白鼠问。
“是呀,咸咸的有的回味。”
“你还是做好准备。风树的果实是气团,它很快就会在你体内爆炸的。然后以长长的屁的形式凶狠狠从你屁股喷出,使你直冲云霄。”
黑鼠感觉自己的开始腹胀,它看见自己的身子膨胀地分外滚圆。嘭地一声,它感觉肛门中奇疼无比,自己就带着白羽冲向云霄。当它俯视森林时,看见一只白猿狼吞虎咽着风树的果实。黑鼠的朋友也追上来了。
“你们看见了吗。那只白色的巨兽在吞食风树的果实。”
白鼠们的身体与大地平行,也就是说它们脚下的羽毛直冲云霄。
“啊----难道白猿向从云霄坠落吗?”白鼠惊叫着。看见白猿屁股下喷着白气冲上来,它扭动着身子伸出双臂一心要抓住黑鼠。
“不会吧,它吃了那么多风树的果实就是要抓住无奈升空的我呀。”黑鼠俯视着身下白猿伸出的大手。
白猿的手指与黑鼠相差毫厘,就是抓不到。
“哈哈,谁让你是黑色的动物呢。白猿可是最会玩弄的动物,你可别被它们抓住,不然它们会将你玩弄死的。”白鼠说。
“它的脸是有点人脸样,不过也太凶悍了。头发也太短了。它就不能说人话吗?”黑鼠问。
“不能。白猿是最好的模仿者。它一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些自然的奥秘。”白鼠说。
它们已经冲进飘零的云层,身下的神农架是一块被云雾包裹的绿色之地,像一个孤零零的小岛,没有其它绿色的陆地凑热闹。神农顶太阳花的光芒使绿色的神农架披上一层金色的朦胧,如梦里一般。
云层在它们头顶时,它们就冲到了仙境的最高处。白猿嗖地一声开始坠落,随后消失在老鼠们的视线中。直冲的羽毛平放下身子开始晃悠悠地飘落。黑鼠也像白鼠那样站立在羽毛上,任其羽毛飘落。
神农架的高低轮廓越来越清晰,云层越来越远。它们看清了从神农顶流泻而下的光质;它们看清了太阳花的花盘,它们看清了奔跑的动物。这时,黑鼠脚下晃动的羽毛使它摔倒了。它重新趴在羽毛上,被羽毛带着神游神农架。
一只白虎与一只白熊在树桩上掰手腕,其它叫好的动物围拢着。它们没有留神空中飞来的黑鼠。眼看着白虎将白熊的手腕压下去。
“快让开,快让开。”空中袭来的黑鼠叫道。
“啊,一只黑色的搜寻鼠。”动物想。
“是染色的白鼠吧。”另一只小动物想。
白虎与白熊全神贯注,毫不相让。
“别叫了,它们都不能言语的。怎么能够听懂呢?”白鼠说。
“这些看见我们的小动物为什么就不告诉白虎与白熊呢。”黑鼠抱怨着,羽毛从白虎与白熊握死的手腕下飞过。白虎看着飞行的黑鼠一走神,手腕就被白熊压到木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