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路寂。
月冷,星稀。
二人一狗,相伴而行。
不远处,有所孤立在河畔的茅草屋内的窗子处,灯火依旧。
夜风又起,空气中似乎飘来了股不知是什么的浓重腥味,此时的茅屋里还不时地传来几声咳嗽。
大黑的两耳尖尖的竖起,“汪汪”,远远地对着茅屋狂叫,一下咬住二傻的衣袖向后拉,又一下用嘴咬住执念的袖子使劲向后拉,极度不愿二人靠近那透着灯光的茅草屋。
执念并没理会大黑,硬拖着大黑走进了茅屋的门。
这!
屋内的惨烈景像,让执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白发老者,正伏在一张桌子上,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天哪,另一只手却血淋淋地摆在桌子上,手里还紧紧抓住一个三四寸见方的木头盒子。
屋内一片狼籍,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地面上,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全身结满了冰霜的尸体,手中还紧紧抓住沾血的长剑,眼睛圆睁,似乎死不冥目。
刚才闻到的是?正是血腥味。
这是怎么回事?
执念两腿身不由己的发抖,自小到大,何曾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二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吓得一下子就躲在了执念身后。
大黑一直挡在执念跟前,对着那伏在桌子上的白发老者狂叫。
“是你?”
白发老者吃力地直起身子,看到眼前的一人一狗,脸上那紧张的神情一下松了下来,“小念,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小念、小念!”
“啊”!执念被叫得醒过神来,忙上前一步颤抖的双手用扶住白发老者,惊恐地问道:”姚伯,你怎么了。”
姚伯平吸一口气,用下巴朝着桌子的那只断手说道:“别管我了,快把我那只断手中的铁盒子拿过来,快,时间不多了。”
执念看着姚伯的表情,尽管心里惊恐万分,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力掰开那只断手的手指,取过小铁盒子,并在姚伯的示意下打了开来。
盒子里,放着一本书,封面是空白的,连一个字也没有。
“小念,把盒子收好,”姚伯用左手又紧压了一下胸口,一缕鲜血透过指缝流了出来。
“姚伯,你?”执念也许是惊吓过度,又“你”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不行了,他们没多久就会再找到这里的,咱爷俩能在这个的境况下再次见面,也许是天意,来我把仅存的这点功力传授给你,先打通你全身筋脉,是福是祸,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姚伯说完,左手忽然抬起,闪电般抓住执念,一把举起,让执念脚上头下,并让其天灵盖与自己的天灵盖紧对。
“这个好玩”,二傻见状,刚才满脸的害怕已经全无,拍着手看着二人。
只见姚伯头顶慢慢冒起一股寒气,瞬间整个茅屋温度骤降,执念那刚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倾刻时凝成了冰珠,而姚伯头顶那丝看得见的白色寒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注入在执念的天灵盖之中。
执念神智不清,口中大叫:“好冷,好冷、、、、、、”
随着功力的输出,姚伯的脸色忽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面带莫名的笑意,口中却惊骇道:“苍天有眼,天意,天意啊,老夫死而无憾了。”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执念缓缓醒来。
姚伯此时已经虚弱得躺倒在地上,看到执念醒来,吃力地想坐起来,却已力不从心。
此时此刻,世间怕是再无人知道,传说中已经失传的绝顶武技“寒冰真气”竟然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茅草屋内,却不知这世上也曾有多少秘籍、绝技,都也就是如此境遇下失传。
风冷,夜寒。
执念平躺在地面上,全身冰冷。
二傻全身哆嗦着缩成一团,大黑几乎变成了白狗,全身上下的皮毛上都挂满了细小的冰珠,无法动弹地僵直在执念身边,唯有一双小眼睛正惊恐地扑闪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梦。
梦有如此真实吗?
此时的季节,怎么会结冰?
在执念的理解理,不,应该是无法理解。
活动了下腿脚,伸了一下双臂,整个身体感觉绷得紧紧的,犹如穿着一件紧身衣一样。
隐约地回想自己处于半模糊状态时,姚伯讲的几句断断续续的话:什么自己以后的路要好好走下去,让自己离开此地,想办法拜入风火盟的门派中,去找一个叫龙影的人,、、、、之类的等等。
姚伯平躺在地面上,脸上带着笑意,那笑容中充满了欣慰,像是达成了莫大心愿一样安详。执念用手试了一下姚伯的鼻子,赫然没了呼吸,他的左手低垂在地上,手边一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血字:魔吟!
此时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执念原来一直惊骇的心里,不知道怎么地反到平静了下来。
站起身来,执念感觉到胸口的热血好像要沸腾起来,隐约地一股寒气在体内沿着筋脉正四处游走,奇怪的是四肢发冷,心窝却热乎异常。
执念端起桌面上油灯,点燃一堆放在外面的干草,又把二傻和大黑抱到火旁烤了好一会儿,二傻和大黑才又恢复了正常。
回到茅屋,找到茅屋里姚伯平时种菜用的一个大铁铲,执念花了好大功夫在离河畔没多远的菜园子里的一个半人高的大石头旁边,挖了一个半人深的坑,然后把姚伯的尸体拉过来,做了掩埋。
执念并非普通农家子弟,当然明白这可能是江湖仇杀之类的,于是把挖坑多余的土全撒在莫大的菜园里,然后郑重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姚伯,我会想办法完成你的遗愿,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山水田园的人,并找到龙影大人。”
收拾好身上的东西,执念却发现一只靴子不知何时已然不见,想起姚伯临死交待让自己快走的话,于是赶紧一拉拉住二傻,一手抚摸着大黑的头,向着河边走去,当借着月光看到河面时,执念不禁赫然万分。
怎么可能?
约莫有数十丈长的一段的河面,竟然结了一层白哗哗的冰,冰面上,有五个手执长剑的人,半身冻在冰中,动弹不得,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死去多时了。
执念小心翼翼地用脚踏了踏冰面,发现冰层有点轻微的晃动,看来此时冰层面应该已经溶解。
执念想起姚伯说过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再想一下这几年来,自己经常到姚伯这里玩,并跟着姚伯学摆渡,姚伯是多么可亲的一个长辈,心里便认定这些死在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于是让二傻上船后,又抱起大黑,上了停泊在岸边的船,撑起竿子顺流而下。
一叶孤舟长河飘零,又能飘向何方。
见船能自己在水中顺势而下,执念想起姚伯的那个方木盒子,于是轻轻打开,拿起盒子中的那本书,翻看起来。书中几乎都是人形图案及一些文字说明书之类的,执念虽然看不到完全懂得,却也看得出这是练功的指引或心法之类的。
“啪!”
一个闪着微光的蓝色的物体自书中的夹页中掉出,刚好落在执念的脚面上。
“这是什么?”
执念弯下身来,用左手把蓝色的物体捡起,拿在手中柔软又光滑的感觉,表面上还闪现出时隐时现的微弱蓝光,仔细看之下,像是一块动物皮毛之类的东西。
借着月光,执念看到这张一尺见方的毛皮上,画着一座看起来非常清晰的冰雪山峰,还有几十路线一样的线条,图的中央位置,有一座祭坛类的东西,奇怪的是祭坛上有个身着蓝色裙衣、并且拥有着绝世容颜的年轻女子正盘坐在祭坛上,双手里托着一个鹅蛋大小的蓝色珠子。
“这是?”
执念陡然一惊,眼前这颗蓝色的珠子,竟然似曾相识,在记忆中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执念赶紧放下右中的书,试图用手指抚摸图中央那个女子手中的蓝色珠子。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赫然发生。
只见那原本是图中的蓝色珠子竟然发出刺眼、明亮的蓝光,执念大吃一惊,正想缩回右手,却发现右手竟然粘在了那颗画中发着蓝光的珠子上。
一股冰冰凉凉、似乎还有种柔和感觉,像是水流正顺自己的着掌心刹时流融进全身的四肢百骸。
执念还未反映过来,“蓬”地一声,胸口赫然耸现出一朵红色小火焰来,唯一奇怪的是火焰是撑破衣衫而出,衣衫却没有着火。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执念眼前一黑,“咕咚”一下,仰面载倒在船舱中。
执念的脸上,此时密密麻麻地出现了无数条清晰可见的血纹,连手上都也尽是一条条凸起的血线,这些血线正以飞快地速度沿身执念的身体身胸口那处火焰聚集。
二傻见状,赶紧抓住执念的左手,惊慌地大叫:“哥,你怎么了,哥?”
天空之上,圆月的亮光陡然昏暗起来,就连河水也出现了巨大的浪花,平白把小船托起三丈之高,飞速地向前移动,这样的飞速,就算是最快的马也追及不上。
大黑惊起,只得对着天空那似乎失去了生机般的月亮“汪汪”狂吠。
火焰越来越大,蓝光越来越暗。
“轰隆”一声巨响,窜出约几十丈高的火焰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一刹那间,整个天地犹在震动。
“哗啦。”
小船从浪尖倾覆而下,执念、二傻和大黑同时落入河中。
此时万里之外的一个冰晶宫殿里,一柄悬空而立、通体雪白的长剑轻轻地抖动了一下,陡然间一位正紧闭着双目、白衣白发的人影赫然出现。
“是你吗?”
人影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整个冰晶宫殿还是空无一人,只有那把仿佛矗立了万年,孤独了无数岁月的雪白长剑悬空而立。
而在世界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却有无数只闪着幽光眼睛,同时在黑暗中睁开,蓦然间照亮了一个国度。
“这一天终于要来临了!”
话音来自一个透明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位火红长发、长着绝世容颜的宫装妇人,奇怪的是透明棺材上却有着金、黄、蓝、青、四道流光,更诡异的却是这如此绝色宫装丽人的胸口上,插着一把三尺长的金色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