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送走了高城,没错,他心里并没有认为高城有太多的错误需要到他这儿来认。爱护自己一手提拔的士兵不对吗?用自己所学的一切,来教育自己的士兵不对吗?其实一切都是对的,在陈宇看来,错,也只能是他做错罢了。
想来,护军在外戍边两三年,经过了孤独、反思和铁与血的真正磨练后,他们就完全可以融入护军的世界当中来。所以,陈宇一点都没有抱怨过任何人。真正让他愤怒的永远只是那么一小撮,那些不思进取,却想着翻越人生当中最大的障碍的人。
二人的谈心就算是陈宇这段时间折腾的最后一个篇章了,在未来的一周内,那些自我淘汰的士兵已经全部认命,拿着陈宇联席他们的最后一点钱财开始在城里胡吃海喝,肆意挥霍了。
决定接受戍边考验的其余士兵,则和他们明显就是另外一种不同的状态。就像往日训练一样,早起训练学习,晚归守备营房。
其中最舒服的要数陈宇,由于秉承着相互尊重的原则,陈宇选择七日前投帖请宴刺史府。所以这几天完全没有其他事情,连那他带来的郑玄德陈宇都没有见过一面。毕竟他现在是军职人员,对方是世家子。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接触这些人,很容易给自己惹些不好的名声。
而且不止是郑玄德,在陈宇腾出手来之后,他连营中的四个女人都一并安排到了莱州城内。女人们想要逛街,或者想要游玩,陈宇都会让士兵跟随护送。但营地,却很少允许她们再进来了。这也算是一个半表率吧,反正规矩就是他破的。想要再立也不是难事。
安静的日子总是短暂又迅速的,就在陈宇有些休息到忘我的时候,董率居然提前到来了。与陈宇想象的不同,他的速度居然赶到了宴会之前。而且,这一次的热气球更是铺天盖地,因为陈宇的规范已定,所以热气球只能飞到军营边上的空地,遮天蔽日的一大群人,陈宇好不容易才从其中找到了几日未见的董率。
老朋友相见当然少了过多的客套,二人互相道了声好后,董率就从背后他的百宝袋之中扯出了一张黄布,上面不用想都知道,是圣旨了。
陈宇见多了圣旨,他光自己接到的那些功能性圣旨就数不胜数。这一份也就是稀松平常,按照平时规矩来,读圣旨的董率一脸严肃地鬼扯半天。之后将李二对陈宇的情况,以及他的提议来了个超级简要的回应。
具体内容也就是粗略答应陈宇的要求,并且改海为道,设立北海道大都督府,北海道都督总负责整个海事,并与陈宇相互配合。兵符一人一半,陈宇一枚是李二临时给的,等他回京后上交李二。正在调派的大都督那一个兵符,那和他的官印一样,会随身携带。另外予以大都督暂时的地方,以及朝廷征税权。待小本子之行有结果之后,再来商讨具体如何实施。
既然有了兵符,那言下之意也就是已经同意陈宇的临时改制。而董帅这回带来的,就是两千多散落在大唐其他地方,或者特殊部队当中的护军战士。这些人除了个别军衔特高的老兵外,其他全部都是新兵,也是答应戍边后,才将他们放了过来。
从圣旨当中可以看出,不止是李二,应该满朝朝臣都对陈宇的这次出行报以极大的期待。其实说服李二很简单,只要告诉他,开疆拓土,有利大唐万世之基就好。但是说服那些各种挑刺儿的朝臣就不容易了,而且李二还不在朝中。
对于这个意想不到的顺利结果,陈宇还是及其满意的。
“董将军辛苦了,没想到你居然又不远万里地飞了过来。正好,明日我要宴请莱州刺史府,你也一起来吧。”虽然陈宇知道,这小地方的菜肴一定不如大唐中心城市长安的好,但贵在感情嘛。这年头,吃饭吃的可不就是维系感情么?
董率听后自然十分开心地点了点头,本来他还想请陈宇今晚一起坐坐呢,没想到幸福来得就是这么快,明天还能见一趟莱州的刺史。
陈宇和董率这边一起要好地往回走,士兵那边则是高城和李狗蛋负责接收。董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佩服陈宇的统帅能力。
在二人走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后,董率对陈宇问道:“陈将军,不知你觉着这总督府应该安置在哪儿呢?这莱州刺史应该不会愿意自己地盘多一个总督府吧?”对于这件事陈宇也是才反应过来,总督赴任,他可以不给人盖总督府,毕竟钱财陈宇没有。但地盘作为提议者的他必须要给定下来才行,否则人家以来啥也没有,可能当下就要翻脸了。
陈宇也小声反问向了董率道:“董将军,你知道谁来当这总督吗?朝廷不是没什么会水的将领么?”董率听后摇了摇头,跟着答道:“不知道,听说是西南的一个将军吧,听说还是个老头。反正他又不坐热气球,等来了之后你都从小本子回来了。到时候他还是不是总督就说不清楚了,我走的时候朝堂正在争执这件事儿呢。武将们觉着戍边嘛,将军来最合适。但民部那边却不这么想,他们和吏部一起反抗,想要文官来坐主官位子。还掺和着世家,反正一团乱麻,不过说到这里”
在陈宇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董率一把将他拽进了陈宇自己的办公室当中。在赶走所有机要秘书和参谋后,他才小声和陈宇说道:“长孙家听说闹得挺厉害,将军您那位好兄弟长孙冲怕是要顶不住咯。”
陈宇听到此话后眉头立刻一跳,他赶忙将董率拽到了座位之上,二人面对面,陈宇问道:“陛下不是不在吗?谁能动得了长孙冲?”太子身边的人,只有李二才能安排,连长孙皇后都无权插手,这是公认的。外臣因为要避嫌,所以更加不会理睬这种事情。
董率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风声不好,我只知道我走时长孙冲说要分家。也不知是自己家出问题了,还是你懂得。”董率说到最后时,还特意指了指天,意思很明显,不是外出的李二,而是正在龙椅上坐着监国的太子!
陈宇立刻抬手制止了董率继续说下去的**,他皱着眉头说道:“应该是京城某些人需要一些位子吧,毕竟那些人和我有了联系,现在再不跟风有些晚了。以长孙冲的性格,他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抛家舍业的。此时就当从未发生过,你也没和我说。静待结果就好。”虽然陈宇心里突突的厉害,但他明白现在给长孙冲一封信写过去的话,很可能打乱对方全盘计划。毕竟人家现在在示弱当中,而且并未给自己书信言明究竟什么情况。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陈宇相信这一点判断,于是故作轻松地拽着董率一起去吃晚餐了。
很可惜,陈宇并未抓住这一点真正重要的信息,其实,书信在早时就已经发出,而且一发就是两封信。由于保密原因,并未坐着热气球而来。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就是,这两封信,却是没有一封真正到达陈宇的手中。
在与陈宇相隔千万里的京城长安,此时太子殿下正恼怒地摔着东西,看起来还是颇有些乃父风范。当然,也只是生气时的面部表情罢了。
就在太子的旁边,一名面色冷峻的年轻人正束手而立,看起来正像是长孙冲的一个对立版。
太子摔了一阵之后许是有些累了,瘫坐在榻上无力地对他说道:“裴兄,你说这长孙冲怎能如此待吾!连上上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背叛与吾了!难道吾这堂堂大唐储君,配不上他长孙冲不成?”气急的他都有些大喘气了,而旁边的那位却不紧不慢地对他说道:“太子殿下何故自扰,既然他自己挂印而去,那我等自然不需要看得起对方什么。他也不过就是仰仗着陈将军的威风,在这里使小性子罢了。我相信,若陈将军知道了他的那般作为的话,也不会于对方好脸色的。”
当那人说到陈宇时,李承乾的面部表情明显一紧。他脑中立刻浮现出当时陈宇走时交代自己和长孙冲的画面,李承乾很明显记得,陈宇让他善待,并多听取长孙冲的意见的。
想到这里,太子有些焦躁地抬头问向对方。
“裴宣机,你确定陈宇不会恼吗?万一他也挂印而去,吾待如何?”和当初长孙冲在时一样,太子还是那样喜欢问询身边的人,但这一回,回答的人却没有了陈宇和长孙冲。
裴宣机,裴矩的长子,长相一表人才,甚至不是长孙冲和李承乾这个年级的人。但是二十所有的年级,能有他这般文采的少年郎,已经少之又少。至于他为何名声不显,那就不太合适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
此时裴宣机显然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听到太子的问询后,他轻轻一笑道:“呵!太子殿下,您只是当局者迷罢了。那陈宇与长孙冲不同,陈宇的官位是陛下钦定的,而且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这样有野心,有抱负的少年郎,怎可能就此不干呢?再说了,他早已在自己身上深深地打上了太子殿下的烙印,他还能往哪儿跑呢?呵呵,这样的他,二殿下是不会要的。”如此一分析,李承乾果然立刻从激动当中平复了下来。他拍着旁边的裴宣机笑道:“果然是吾之肱骨!待陈宇归来之后,吾便引荐你二人相认,相信又可以是一段佳话了。至于那顽固不开化的长孙冲,哼!他既然一点都不想要进朝堂,那他就在家呆着吧!”
说着说着,李承乾又有些激动了。他摔着袖子带着裴宣机一起走向了殿外,就他背着的手中,正是长孙冲的官印!
遥远的莱州,对于这一切都不知道的陈宇正在设宴宴请一桌子地方大员。其中有正在位子上的莱州刺史阙名,长史曾德,陈宇的老朋友陆勇以及一些陪衬用的各县县太爷等等。
坐在主位上的陈宇此刻还正春风得意的呢,他放下刚刚一饮而尽的酒杯后,摇头叹息道:“哎,莱州如此贫困,我等却在这里吃喝玩乐,陈某人于心不忍呐。这些鸡鸭鱼牛羊肉之类的,若是寻常百姓家吃的话,都能吃十日了。”官面上的必备话语,陈宇也曾研习过一点点,当然,也只是在电视剧的熏陶之下。
正在宴席中的所有地方官员默默地抬眼看了刺史一眼后,也跟着摇头叹息了起来。弄得李狗蛋在一旁都有些不舒服,他正暗自腹诽呢,明明就是陈宇请客,他给弄得这么多,怎么如此一说来,就好像是莱州刺史请客的呢?
见众人点头迎合,陈宇接着说道:“我有一计,可富莱州,不知各位愿不愿意为民做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