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王夫人百般的不情愿,这家总是分了,纵使拖着不搬,也不过是勉强能在荣禧堂多住两日,也觉得无趣。()
她也赶着递了帖子求见元春。入宫见了元春先说起此事,谁知元春听了,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却没有丝毫要替二房说话的意思。王夫人见女儿这般模样,便知无法可想,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府。
如今凤姐这个侄女更是指望不上。单看分账的时候那不偏不向的做派,摆明了就是要跟着大房过日子的意思。好在她大约还肯想着自己是她的姑妈,账目上有些糊涂之处也不追究,只分开了便罢。----岂知凤姐如今并不打算早早和二房彻底撕破脸,故意要留些余地。
待钱粮账目都分清了,王夫人便命下面丫鬟婆子打点箱笼,紧着都搬过别院那边去。
好在贾赦那边的别院是从荣国府花园隔出来的,贾赦原本姬妾也多,能住人的屋子自然也多。
王夫人自然选了贾赦和邢夫人原先的屋子去住,又挑了间差不多的给李纨和贾兰去住。
因着老太太偏爱探春,也命她不必搬出去,依旧和惜春一起住在抱厦里头,每日好在自己跟前热闹些。王夫人自然巴不得少一分开销,直截点头同意了。
赵姨娘和贾环,还有周姨娘,这几个人自然老太太是不记得的,只得跟着一起搬过别院去。王夫人精挑细选,总算找了一排最不中意的屋子,把这两个姨娘打发了进去。
原以为赵姨娘那样的必定要跳出来大闹一场,王夫人这边已经想好了说辞,只等她来闹时必要好好羞辱一番-----谁知赵姨娘居然一声不吭的就那么搬进去了。倒教王夫人有点一拳打空的凄凉。
赵姨娘这回肯消停些,自然是因为儿子贾环劝了她半日的缘故。
贾环如今和贾琮亲近些。因着两人都是庶子,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只是贾琮如今深得嫡母和父亲欢心,连身边伺候的小厮穿的都是十分体面,更别提拿到学里的那些点心纸笔,自然也都是上上份儿。
相较之下,贾环那日子过得就凄惶的多,虽说每年上学官中有八两银子的使用,可是照着贾府的用度真要花起来也不够作甚么,时常还得赵姨娘贴上私房。
好在贾琮心细,没几日就瞧出贾环的难处,横竖自己的东西都是多备的,便很自然的分一半给他。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贾环便自然而然的唯贾琮马首是瞻,两个人越发亲密起来。
贾琮天生是个宽厚的性子,也时常的劝贾环忍耐些,“耐着性子忍耐两年,考个功名在身上,自然姨娘也可以扬眉吐气的。”贾环听了有理,越发苦读起来。今次贾赦使出种种手段逼着贾母答应了两房分家,贾环虽然不知底里,却也心里颇有些活动。
自己是庶子,虽说不敢提分家二字,可要带着母亲出去分府另居,也不是没有先例。只要自己能博得一第,此事大有转圜。故而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了起来,倒教赵姨娘有些担心,只恐他重蹈了贾珠的覆辙,只是口里又不敢说出来。
便是贾琮也瞧出贾环急于求成的心有些太盛了,劝了几回,见他虽然答应着,依旧是我行我素,心里也觉得他有些可怜。想到若是自己的亲娘如今还在,只怕自己的处境比他未必能好多少。嫡母如今肯另眼看待,倒是更该好好孝顺才是。故而待邢夫人越发恭谨孝顺了起来。
自打邢夫人和贾赦搬进了荣禧堂,便命贾琮只住在东廊那三间小正房,离得也近,请安自然也更便宜。
贾琮和迎春每日依旧跟着邢夫人一起吃饭。迎春这趟回来比先前自是大不相同:如今大房名正言顺的住进了荣禧堂掌管家事,迎春是大房的小姐,那些婆子丫鬟也都格外另眼相看些。邢夫人也不舍得令她回抱厦去住,如今自己住着正室,便叫她去住正室东边那三间耳房。迎春因和惜春格外亲近些,便求了母亲把惜春也搬过来跟了自己一同住着。
邢夫人如今住回正室,心情无比畅快,自然格外好说话些,何况素日见惜春也是懂事知礼的,便由着迎春自己爱怎样便怎样去。
于是惜春便也带着入画等几个贴身的丫鬟婆子,搬进了荣禧堂正室东边的耳房内,除了给老太太请安外,每日便只和迎春在一起顽笑说话。
抱厦里便只余下探春自己住着。宝玉和湘云是依旧跟着老太太住在荣庆堂的。
探春自觉没趣,虽然也能过去跟着迎春惜春说些话,终究不是知音。之后过去别院那里请安时,才知道姨娘和兄弟都被王夫人安置在那样的所在,心里越发没意思了起来。
偏生宝钗自两房分家之后也不大进来了,进来几次也只是给贾母请了安便走了。探春也知宝钗这是要出去的意思,只恨自己身边越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在还有个湘云在贾母跟前,两人见得时候多了,渐渐的也能说上话了。
两房这么一分家,王夫人手里可支配的银子平白少了一半,自然是心痛肉痛,便想把主意打在薛姨妈身上,正盘算着要和薛姨妈借些银子使用。
谁知薛姨妈和宝钗薛蟠见机的更快,隔一日便进来说要搬出梨香院,回薛家在京中的老宅居住。王夫人欲待挽留,只是自家都被撵出了正房,还有何话可说,要借钱的话也只能吞了回去。
老太太那边也是心知肚明,大房和薛家压根就不亲近。如今大房管家,薛家再住府里也委实无趣,虽然舍不得薛家万贯家财,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搬了出去。
倒是凤姐和邢夫人过来说了许多好话挽留薛姨妈。薛姨妈之前因了王夫人的干系,看邢夫人也是淡淡的,不想这种时候人家反倒能不计前嫌,也觉得自己先前看走了眼。只是搬出去势在必行,只有婉拒了凤姐婆媳的好意。
凤姐待这个姑妈更是殷勤,派了些丫鬟婆子帮着薛姨妈收拾旧府,又派了许多小厮帮着搬东西。连薛蟠都不由的和宝钗感叹,“还是大表妹待咱们真心,到底是一家子亲戚。”却一字不提姨娘和姨爹。宝钗知道如今哥哥对姨娘和姨爹很有了些成见,只是自己心里也诸多不满,并不多言劝说。
只薛姨妈犹还惦记着宫里的元春,并不敢和王夫人太过生分,临行时倒又送了些东西过去。姐妹俩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才各自分开。
如今两房分开,各家门各家户。凤姐便想起迎春和大姐来。得空就给邢夫人提了提,说是迎春的年纪也不小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嫁人自然也是做嫡妻的,也应该学些管家理帐的事务,便是大姐也有几岁了,也该有人指教着渐渐学起来了。邢夫人听了深觉有理,便又和贾赦提了一提。
贾赦便想起林家外甥女身边那两个嬷嬷来。照说黛玉比迎春还小两岁呢,还是妹丈想的更周到些。这么想着心里很有几分惭愧,觉得自己之前对亲闺女委实不大上心。
于是贾恩侯老大人亡羊补牢,立刻命人在府里和庄子上这些老嬷嬷里头沙里淘金,最后定下来是一位戴嬷嬷。
戴嬷嬷年轻时也曾服侍过贾母的,只是不及赖嬷嬷的体面,故此嫁人之后便偃旗息鼓不再理会那些闲事。只是儿子渐渐大了,出头替儿子谋个不大不小的差事,做了仓上的头目。此番分家点库,她那儿子戴良跟着贾琏跑前跑后出力不少,于是贾琏便圈定他依旧管仓。
贾赦年幼时也曾记得,因着母亲偏爱二弟,她身边那些丫鬟婆子也是待二弟格外好些,唯有这位戴嬷嬷为人和善,待自己和二弟都是一视同仁的。只是后来自己被分到了别院,这边的事务渐渐也就淡了。此时想起旧事,越发觉得戴嬷嬷是上上之选,只命邢夫人好生礼遇。
邢夫人原先就是以奉承贾赦自保的,如今分了家,自然更是言听计从,忙依着自家老爷,将戴嬷嬷请了来,亲亲热热的说了些推心置腹的家常话,请她好生指教迎春。
贾赦和邢夫人的为人戴嬷嬷是看的清楚的,虽然有些小瑕,却都是真性情的人。迎春自不必说了,早就听说二姑娘是个最好服侍的主子。何况儿子如今被留在大房当差,主子又肯给自己这样的体面,岂有不肯之理。
从此戴嬷嬷便跟在迎春身边。从管家理事这样的大事,再到如何分辨皮毛衣料那样的小事,一件件的耐心细致的教导迎春。
迎春方才知道:大嫂子这些年带着她们几个姑娘学那些针黹诵读,不过都是虚应故事罢了。真要嫁了人,戴嬷嬷教的这些才是能大派用场的。故而也肯格外用心习学。
凤姐便命大姐也跟着迎春一处。迎春闲暇时便教她识些字,谁知大姐竟是有些天分,闲时看迎春和惜春下棋,居然慢慢也学着手谈片刻。若是戴嬷嬷指教迎春些家长里短的事,她虽然听不大明白,可也聚精会神的坐在一旁听着。
惹得戴嬷嬷屡屡在邢夫人面前夸这孩子如何聪慧,夸得邢夫人心花怒放。连贾赦听老妻夸得多了,再瞧着自己的亲孙女粉妆玉琢的小模样,心里也愈发的喜欢起来。
且不说大房如今一团和气,只说迎春的奶娘王氏。贾府旧俗,奶过姑娘的人都是格外有些体面的。王嬷嬷原先也曾在迎春身上捞了无限好处。只是因着凤姐不知为何忽的格外关照自己这小姑子,又叮嘱司棋几个看严了迎春的东西,她要下手竟也不易。之后迎春又跟着邢夫人回了大房居住,邢夫人待她又亲热起来,这王氏便越发不敢伸手了。
如今分了家,又请了戴嬷嬷过来,王嬷嬷在迎春房里越发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物,心里难免有些不忿。偏生她又是个没成算的人,一日便和自己的儿媳妇王住儿媳妇抱怨迎春不知感恩,一时不吃奶了就忘了自己这个奶娘云云。谁知隔墙有耳,早有腿快的飞跑去告知凤姐。
分家之后,邢夫人自然是主母。只是她如今心满意足,又见这两年间凤姐也孝顺,便照旧把家事委给凤姐。
凤姐多活了一世,自然知道府里头几个格外咬牙难缠的婆子留不得。因此分家之时格外留心,除了周瑞一家是必要跟着王夫人过那边的,钱家,郑家这些素日和二房并王夫人格外亲近些的,自然都命他们跟着二房过去。
迎春这个乳母王嬷嬷,凤姐早就知她是个惹是生非之辈,倒和宝玉把那个乳母王嬷嬷竟似一丘之貉。只是宝玉屋里那老货只不过顺些吃食,她却敢偷了迎春的簪环出去典当聚赌,显然更可恶些。好在如今分了家,宝玉不干己事,他房里的人随她们闹去。只是迎春房里这个老货却是留不得。
故而命下面格外留心,果然就抓着了把柄。
王氏婆媳俩正说的兴头上,只听大门咣铛一声,疾忙出去看时,却是旺儿家的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王柱儿媳妇一看势头不妙,立刻缩到婆婆身后。王嬷嬷仗着自己是迎春的乳母,立刻放下脸来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旺儿媳妇似笑非笑的道,“好教你老人家得知,方才你们在这里说的话,已经有人传给太太和二奶奶知道了。二奶奶命我们拿了你老过去对质。少不得委屈你老人家了。”
说着一挥手,后头就有婆子手脚麻利的上来,不容分说扭了这婆媳两个,直接往荣禧堂去了。
如今邢夫人行事和王夫人不同,起居坐卧偏都在荣禧堂正室。这几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想方才听了凤姐来说迎春的乳母背地里这般那般,倒把邢夫人气个倒仰。凤姐便命旺儿家的立刻带人去拿了来,交由太太发落。
且说王氏婆媳一路上狼哭鬼叫的喊冤,早就惊动了许多下人,都暗地里打听出了什么事。旺儿家的等人得了凤姐的令,也不怕宣扬,只说这婆子背后诋毁二小姐,如今太太和二奶奶要发落她。
迎春的脾性在府里是出名的,一般的奴才就算言语冒撞了,她也不去责怪。因此下面的人都知道二小姐脾气最好。如今听说王氏婆媳居然背后诋毁这样的主子,自然都有些瞧不上这对婆媳。
王嬷嬷原先还抱着抵死不认账的想头,进来瞧见凤姐和邢夫人都沈着脸坐在上头,那心先虚了一半。婆媳俩也不敢再吵嚷,规规矩矩的跪下。听邢夫人冷笑道,“把你们叫过来,可知道为了甚么事么。”
王嬷嬷忙道,“方才来旺家的到处跟人说老奴背后诋毁小姐,老奴实在是冤枉。老奴只是和媳妇在家里闲坐着说些话,哪里敢诋毁小姐。”
王住儿媳妇听婆婆如此说了,心里也安定了些许,也依言说了一遍,只喊冤枉。
邢夫人见这对婆媳意欲抵赖,不免心头火起,刚要说话,却被凤姐拉了一下衣袖,笑道,“太太何必和他们对嘴对舌的。我有个法子,管保水落石出。”
邢夫人听了倒也纳罕,笑道,“你倒说来听听。”
凤姐便笑道,“教几个婆子把这婆媳俩分开关起来,也不必问别的,只问她方才都说了些甚么闲话。小月和小琴如今都是会写字的,两边的话都各自记下来。写好了一齐拿过来给咱们瞧了。若是能对得上,那就罢了,若是对不上,那时再多治个欺瞒之罪,量她们也无话好说。”
地下跪着的王嬷嬷和王住儿媳妇听了此话,知道若真如此,两家供词必定是对不上的,倒不如当下招认还好些。婆媳俩对视一眼,忙忙磕头不迭,只说糊涂脂油蒙了心云云。
凤姐看着这一对婆媳的做派,心里不免十分厌恶,何况原本就想着抓个错儿撵出去的,好容易抓了一个岂肯放过。只不理会她们的丑态,看着邢夫人道,“太太想着如何处置她两个才好。”
因为奶娘在府里都是有些体面的,邢夫人也不愿被人说太过严苛,想了想道,“王氏年纪也大了,打她十个板子罢。她这媳妇子打二十个板子,今后再不许进二门。”
王嬷嬷听了这话唬了一跳,须知打板子事小,丢了体面事大。只得磕头道,“求太太和奶奶瞧在老奴自小奶过姑娘的情分上,饶过这一回罢。”
凤姐冷笑道,“若不是瞧着你奶过二姑娘,如今就该把你撵出去才是。太太是心慈面软的人,你不谢恩,还敢求饶么。”
说着看一眼旺儿家的,旺儿家的会意,立刻带着婆子拿这两人拖了出去,也不去角门外,就在院子里挑了个人来人往的地儿,按在条凳上便开打。打板子的婆子都是得过旺儿家的授意的,那板子下去的又慢又狠,只打的那婆媳俩哭爹叫娘。
迎春原是在房里带了大姐和惜春下棋顽笑,听见外头动静不对,打发司棋出来问了,才知道自己的乳母被母亲和嫂子好一顿教训。
迎春心软,虽说那王嬷嬷素日总是要想法子从自己手里揩油,念及总是奶过自己一场的,便过来这边求邢夫人和凤姐放她一马。
邢夫人见女儿宽厚,便道,“若不是你嫂子和我说了,我还不知道那老货竟然如此猖狂。虽说她是妈妈,可也是你的奴才,哪有奴才在背后嚼果主子的道理。如今打她板子也是为了给你立威,你且不必理会就是。”
凤姐见迎春心有不忍,笑道,“横竖恶人是我和太太做了。妹妹若是委实不忍心,等下命人给她家送些医棒疮的药也就是了。那些下人必定还要夸赞妹妹仁慈。”
说的邢夫人不由笑了。
贾母那边也听说了王嬷嬷挨打之事。只是如今这边是贾赦和邢夫人当家,老太太也只装个不知道。何况那些奶妈子们仗着自小奶过哥儿姐儿,平日里志得意满的,专门挑唆主子生事,老太太也都是经历过的。如今邢夫人拿这一个做筏子,也算杀鸡儆猴,倒合了贾母的心。
湘云和探春也都知道了此事,心里各有感慨。想想迎春原先在这边住的时候,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谁知时过境迁,二姑娘如今有了硬正仗腰子的人,经此一事,往后那些奴才们谁敢不毕恭毕敬的待二姑娘,可不是自己找死。
探春想的更长远些。迎春和自己都是庶出,偏生这么一分家,迎春是大房唯一的女孩,嫡母又肯给体面,那身价立刻便高上去了。再想到自身的前程,越发苦闷起来。
待晚上宝玉回来,袭人也把这事当笑话学给宝玉听了。宝玉听说打的那一对婆媳最后都动弹不得,说道,“那婆子自是可恶,只是大太太和凤姐姐下手也太重了些。”
袭人左右看了看,只有晴雯和麝月在旁,忙堵他的嘴道,“二爷怎的还是改不过来。奴婢不是嘱咐过您了,往后不能再说大太太大老爷这样的话。住在这边的便是老爷太太,哪有什么大的小的。咱们不过是有老太太的话,才能依旧住在这边的,如若不然,也得过去别院那里住才是。”
宝玉有些不快,却知袭人说的是实情。原先林妹妹虽然搬出去了,宝姐姐却是时常肯过来一起说笑的。谁知这一分家,宝姐姐也不肯再住在梨香院,没两日也搬出贾府去了。虽然湘云依旧在老太太身边住着,待自己也觉不似先前那般亲密无间,故而宝二爷如今很是寂寞凄凉。
虽然身边有袭人晴雯几个陪着顽笑,怎奈这几个都不识字,除了说些俗套的笑话也没别的可讲,时间长了反倒生厌。
好在贾政和王夫人去了别院,再想管教他念书更是鞭长莫及。且前几日生那场怪病之后,贾母便命他好生养着不必去上学,倒是更合了宝玉的心。
在屋里闷了几日,便只去外头书房里坐着,也不念书,只是发呆。如今茗烟已去,身边贴心的只剩下扫云和伴鹤。这两个见宝玉自顾出神,料想一时半刻也无事,便在门口嘁嘁喳喳的说些闲话。
偏生宝玉要吃茶,叫了两声没人进来,便自己起身要去倒,不想听见外头这两人说话,一时倒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