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出之人,年过花甲,面容清瘦,两鬓斑白,只身挺立,不求苟且。听闻花折扇命令,大有君临天下、唯我独尊之势,宫廷禁卫将花甲朝臣押下。
世道萧然,在花甲朝臣紧锁的眉宇间感叹唏嘘:“江山沉浮,在即将败落的故地负土成坟,叶落归根,我心依旧。”
背影渐行渐远,远远只听到花甲朝臣道:“秽恶满朝,不能奋身出命埽国家之难,虽死吾不息也。”
“皇上,起程回宫吧?”花折扇没有理会花甲朝臣,径自在卡尔烁司耳边低头附语,道,“皇上,风火老贼兵败,仓惶南撤,蛇鼠一窝成不了气候,一时半会定是难以整军,我们回宫养精蓄锐,静看时局,以图后进。”
花折扇的视线在战场上扫了一圈,续道:“皇上,幽人小将已接下军令,命下铁军战骑原地留守,调用幕原周边城民庶子日夜加固城池,等敌军再犯,我们一鼓作气,击杀之。”
花折扇一口气三声皇上之间,卡尔烁司侧耳倾听,眼下也别无他法,颜笑道:“折扇好计策,此地有都正使把关,复有天数眷顾,我军定能在贼人北伐神京之前一举将其击败。”
方甫还在竭力反对起用诺神镜台的宋玉,余怒未消,见大势已定,满腔怒火仍然熊熊不灭,谩骂道:“格老子的,一区区阵前小将一跃升为锦衣卫头目,老子东奔西走,风雨无阻卖弄脚程数十年还是个挂着九卿名头的使节,名存实亡啊!王法何在?公平何在?”
胸中的怨愤,久积难消,心下却已衡量无数,又收了花折扇的真金白银,心中盘算道:“挡我路者,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流血的仕途,坎坷风雨,有点小趣。”
拿钱总得办事,面色伪装得十分平和,宋玉顺势而下,道:“国家大难当头,都正使来得正是时候,手中歃血,助阵幕原,奇功刚建,三军士气倍增,恰是寻机待发之时。”
花折扇点头称善,附言相谏,道:“有都正使领兵讨敌,我军何愁不胜。皇上,还是起驾回宫吧!”
卡尔烁司沉默不语,花折扇言下之意,让诺神镜台与风火连城再次交兵,而自己则可以坐收鱼翁之利。
皇权一旦陷落,加官进爵便指日可待了,这,或许就是花折扇和宋玉一个鼻孔出气的原因,但是否真若如此,也只能拭目以待。
卡尔烁司有心杀敌,花折扇自然不敢倦怠,分析道:“一举南下,皇上说得是,我国州郡大部分领土已被风火连城拿在手中,沦为风火殖民地,贼军表面上看起来兵威正盛,其实不然,据臣下观测,交兵数载,我军节节败退似是已成为趋势,风火大军悬兵多年,将骄兵疲,同样中看不中用。”
刚要起驾回宫,卡尔烁司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平心静气道:“折扇,朕身体微恙,朝中诸多事宜就得靠你和泽度了。”
一个负责殿中议论、宣赞、受奏事、传达皇帝命令,以及皇帝警卫的郎中令,能有幸辅助丞相处理朝中政务,并同时负责对满朝文武进行管理,心下坦然。
被天子器重,花折扇无不兴奋,只是他不知道,卡尔烁司为何让其分担三公之要职,其心里之阴暗面,只有他们自己才最为清楚,花折扇深深一揖,谦和道:“身为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
花折扇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卡尔烁司都看在了眼里,唇角线条牵强弯起,若有深意的褒奖道:“律政条文,堪比泽度之经国,兵法权术,不亚于垄毅之谋略,折扇也。有卿在,朕大可放心。”
卡尔烁司金口一开,美言两句,花折扇像被灌了迷魂汤,云里雾里,不知西东,犹如手握天下三军,傲视群雄。
只想一味获权,难道他真不明白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得再明白不过,无功欣然接受,除非他是一只在旁窥伺已久的狼。
长空飞雪,卡尔烁司抬头仰望天空,而后,唤来两位身兼锦衣卫和侍卫两职的年轻男子,低语吩咐,道:“峥嵘、龙则,京畿传来消息,事已有眉目,只欠证实,今夜拿人,事关全局,你二人务必给朕安排妥当,包括大内高手,皆由你二人点派,记住,不容有失。”
卡尔烁司暗下命令,回归军中,扭头回望。幕原,请允许他再看一眼,九五之尊,你何来的忧愁?
异样的情愫从卡尔烁司的眼角处蔓延开来,然后随风消逝,口吻淡淡地道:“摆驾,回宫。”花折扇长声呼道,“起驾,回宫。”
卡尔烁司内心十分清楚,敌国大军席卷圣母边城无数,兵锋所指之处,军行进,血成河,万骨枯。无奈的憔悴徒增几许,心里隐隐作痛,明日的时局,又将会在哪里落脚,即将暮色四合的雪雾中,一驾宫廷步辇隐没于幕原关隘前。
多少浮沉心已愿,罪悔昔决两惘然。
万里关山千秋雪,只把太仓弄话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