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蛮,好好收拾行礼。”
夜云泽轻轻敲了一下夜洛,斥道:“还有,姑娘家怎么能有这般举动,没礼数!女子首要贤淑,一举一动都得遵礼守教,德行就更是重要了,难道你忘记《女戒》上怎么说的了?女子当………”
“爹爹,我收拾好了。”
“呃!”
夜云泽怔怔地看着刚刚都还有些散乱的包裹,现在却已规规整整地变成了夜洛手里的行囊。
他硬是好一会儿都没再能说出话来。
但这又有什么,不过多半晌,夜云泽可就又重整旗鼓了。
“蛮蛮,虽然我们的行礼你是收拾好了,可关于姑娘家的礼仪问题,为父却还是要好好和你说上一说的,首先就是《女戒》。”
夜洛满头的黑线,极度无语。
有时候有一个太过博学的父亲,看来也不是件好事啊。
最起码连《女戒》和《女书》等都能倒背如流的这般学富五车,她就很是头疼。
一个时辰过后——
傅容和张婶那面咒骂、劝架和你追我跑的很是热闹了一番,而夜家父女这头倒是早早便已收拾妥当。
但因了许多特殊原因,现下大家倒是刚刚好的步骤统一,终于是都准备完毕,一起离开了这个在古溪城破之后,让他们稍稍喘了一口气的容身之地。
夜洛一行人要想前往南堰,首先得进入中原,然后才能从中原腹地南下进入南堰的境内。
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若想凭他们一行人就这样走过去的话,那肯定是得好几个月的了。
“这样不行,得想办法去弄一辆马车来,不然我们自己就得都先累倒了。”
夜云泽在一行人日夜跋山涉水后没多久,就皱着眉把最大的难题说了出来。
而这句话里虽然没提到任何人的名字,可傅容却率先低下了头。
所有人中,甚至包括了柳霏儿在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再累,那等到睡一觉,第二天也还是能继续走下去的。
但傅容却就不能这样了。
“咳咳咳……”
“郎君,赶紧躺下再休息一会儿,别勉强了。”
打断了所有人沉思的又是傅容的咳嗽声,夜洛听着都觉得喉咙里一阵阵的干疼。
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傅容的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这几天张伯能找到的有用的草药也越来越少,傅容的病情根本就不乐观。
“今晚我就和蛮蛮就先往官道的方向去看一看,张伯和张婶你们便留在这里照顾之容。”
“先生,不可!”
夜云泽说完后,张伯和张婶都怔了怔,而仍然被张婶隔离在了离傅容最远位置的柳霏儿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只有傅容,神情激动,立即出声阻止。
“现在官道是个什么情况,先生怎能往那里去?”
辎重粮草,哪个不是运输困难?万骑军恐怕早在入境后没多久便把所路过的官道都控制起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躲都躲不过,怎能还主动往那里去,这不是白白找死吗?
“之容,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除了官道附近,哪里还会有马车呢。”
可傅容都能想到的事情,夜云泽又怎会想不到。
只是现下在这深山老林里,除了出去才能想办法弄到一辆马车,或者找回两匹能驮人的马来外,又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严格说来,这里的人可都能算得上是老弱病残了呀。
不然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去冒险?
“先生,我真的并无大碍,我们只要再坚持几天,从这大山中离了东郡的地界就安全了,你们真不用担心我的,我真没事呀。”
但不管大道理说的多通,傅容都不可能让夜云泽和夜洛去为他以身犯险的。
“先生,你们真不能去,若你们……咳咳咳!”
又是一阵掏心掏肺般的咳嗽声,这次连夜云泽的面色都有些变了,忙就走到了傅容面前扶着他坐下。
“好好好,我们不去了。”
夜云泽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了说话的夜洛。
但夜洛却暂时没理自己的父亲,只是也跑到了傅容身边,安慰道:“大哥你别急,我们都听你的话,不去了还不成嘛。”
“真的?”
“真的真的!”
傅容又转眸看向了另一边的夜云泽,夜洛忙就凶恶的瞪了自己父亲一眼。
“嗯,真的,之容你赶紧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就陪在你身边。”
在夜洛凶悍的瞪视下,夜云泽想都没想的就展眉微笑着点头了。
而这次却轮到傅容微微地皱起了眉梢,可还没等他多想,喉间就又涌上了一阵挠心挠肺的痒意。
他得费上好大的劲才能把它们压住,因此就也忘了刚刚的念头,在夜云泽和夜洛一左一右的夹着喝了点温水后,便就躺下休息,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伯,这封信和地图你们都拿好,如果我和蛮蛮在天亮后还没回来的话,你们就赶紧带着之容先走。”
“张伯,到时候记得带着大哥往更深的山里走,这样会更安全一些。”
“这封信是写给我在罗城得老友的,等你们离开了东郡后,第一个到达的城镇应该就是罗城,到时你们拿着这封信去找他,他应该会照顾你们一二的。”
“到时记得赶紧找个大夫给大哥看病呀。”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嘱咐,好像永远都说不完一样。
可在天边的一轮红日,最终还是落到了山棱线之下后,夜云泽和夜洛就起身了。
“先生……”
而从始至终,反常的一直默然不语的张婶却忽然开口了,“把蛮蛮留下吧。”
语气之中,夜洛竟然破天荒的听到了一丝鼻音。
“张婶,不用了,我和爹爹一起去。”
但夜洛微微一怔后,却笑着摇摇头的拒绝了。
不管是生,是死,从那一年后,他们父女就决定了,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而那一年,桃花曾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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