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里,只有低到了尘埃里,心才会欢喜地开出花来——张爱玲。
记得两年前的时候,我曾经信誓旦旦地告诉过钱小东,我愿意做那个与他携手余生浪迹天涯的那个人。那个时候我们还年轻,那个时候,他二十七,我二十整,我只是不过是一个天真而执缪的小女孩儿而已,在爱情的国度中,没心没肺地爱着,嚣张得横冲直撞。
我坚信着自己就是属于他的另一半苹果,我坚信着当年扔苹果下凡的时候亚当和夏娃一定是喝醉了,忘记了将它们混淆进茫茫的人海中,所以我们才能够如此快速地完美地契合着彼此。那个时候,我总是自以为只要有了爱,便可以勇往直前地藐视世间所有的一切。
只是,爱情的幻想终究还是被现实的残酷打碎。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心里的痛楚就像铺天盖地淹没过来的海水,顷刻便将我悉数沉默,呛得无法呼吸。
钱小东,还记得当年我告诉过你的那句话吗,当年,在我第一次决定要离开你的时候,我捂着腰上的伤口是那般地落寞。那个时候,我告诉你的是,“你是琉璃,我不是。所以注定了灰姑娘只能离开。”
你看,那个时候其实我就已经学会明事理了啊,尽管你总是说我大*糊地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面对你爸爸的谈话,我还是很厉害地就醒悟了,我甚至都没有劳费他开口讲多余的话。钱小东,你看,对于你的事情,我总是这么地不敢含糊,对于你的事情,我的脑袋总是醒悟得特别快。
钱小东,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一直都在反反复复地回想着,如果当初我真的就那样地离开了,那么我们现在的结局,会不会幸福一点?如果我们在那个时候就选择了分开,彼此再也不进入彼此的生命,那么,是不是现在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彼此过着属于彼此的生活,彼此相安无事?
可是后来,我们还是在一起了,在你对我的决不放弃之后。
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对着我扬着拳头怒吼的样子,你叫嚣地对我说,“刘芒,这辈子注定了你只能是属于我的!我绝对不可能会放弃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的你,真的好像一个肯为我出生入死的英雄。怒发冲冠为红颜,倘若生在古代,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然后我们便在一起了,爱的疯狂,爱的如痴如碎。尽管后来我们之间误会迭生,甚至于差点让我们付出了生命,可是最后的最后,你还是将我拖到了订婚宴上,然后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给了我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那个时候,我差点就要相信了爱情的不可摧毁,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已。你爱我,我爱你,那便是生活的全部。
直到,命运的车轮再次将我们之间的感情轧碎,直到,我亲眼目睹了你和张艾嘉在酒店里发生的一切,直到你的父亲用极尽卑劣的手段绑架了我的父母……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完蛋了,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可能。
知道吗,当我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我是那般地希望你能像个天神一般地从天而降,带我脱离惶恐的深渊。我在内心祈祷着出现吧小东你赶紧出现吧,然后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眼中的泪就像断了弦的珠子一般,落了满脸。
我不知道当时的你正在做什么,是不是偶尔间也曾为我的离去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呢?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飞了一天,泪也落了一天。
我没有要你爸爸给我的所谓青春损失费,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用金钱能衡量得了的,在踏上英国土地的那一刻,除了身上的一个背包以及钱夹中的两千英镑以外,我一无所有。
因为没有钱,在英国的日子过得就格外地落魄,尽管我每天发了疯般地四处打工,可是面对着爸爸妈妈高昂的医疗费用,我还是感到无能为力。最最窘迫的时候,我每天只睡两个小时,只为了能够多赚一份兼职的钱,甚至有一次我在挨了两天的饿后才终于忍不住为自己买了一包干脆面,就是扑通超市里卖的五毛钱的那一种,可是放到嘴里的那一刻,我却是那般地狼吞虎咽,吃的那般地香甜。
然后我便开始流泪了,疯狂地流泪。因为我忽然间想起很久以前的时候,每次我偷吃泡面时,你都会满脸怒气地将它们倒掉,因为你跟我说,我的胃口不好,泡面会伤害我的胃。钱小东,你看啊,就算在那般艰苦的环境下,在那般窘迫的时刻里,我都没有忘记你对我的关怀。尽管当时我不知道,你有了张艾嘉以后,那份关怀还会不会属于我。
后来,爸爸妈妈的赔偿款下来了,尽管那些钱替我解决了燃眉之急,让我及时凑足了手术费,可是,最终爸爸妈妈的腿还是没能抢救过来,醒过来后的他们,从此再也没有了可以站起来的权利。尽管他们坚强地安慰着我说没关系,可是我却是心如刀绞!
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怎么可能会去法国,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又如何会被钱泽明偷偷转移到英国,进而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刻!
可是,一切终究还是无法挽回了。在英国接受了长达两个多月的治疗以后,爸爸妈妈便再也不容易继续在英国呆下去,我知道他们是因为担心钱的原因,那笔本来还算丰厚的赔偿金在还完了所有的医疗费用以后,已经所剩不多了,如果我们回国,找一处消费水平低的地方住下,便能减轻很大一部分的负担。
谬不过爸爸妈妈的决定,在英国呆了两个多月后,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回到了中国,然后落户到了陕西省的这个小县城里。一是为了勉强维持生活,二也是为了避开你所在的城市。毕竟我亲口答应了你的父亲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倒不是因为我怕了他,而是因为,我害怕他再次伤害我的父母。他们,已经再也经不起半点的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