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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节 爱人伤悲的是我欢喜的(1 / 1)

这是当爹的平生第一次对罗曼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狠话。罗曼并未害怕,也站了起来道:“你不讲理,不跟你说了!”

说完就要往外走。

罗家美在四哥站起来发脾气时已经站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劝他,一见罗曼又要往外走,忙先快走几步拉住了她。

罗家美道:“小曼,怎么又使小性子?你爹不管对不对总之是为了你好,何况他又是长辈。”

罗曼虽站住了,但仍背着身子气咻咻的。

一向在外面颐气指使惯了的罗四海这回是真生气了,他叫道:“家美,你别拦她——”

又对罗曼道:“曼儿,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件事你听不听我的话?听万事皆休;不听,你出了这个门,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罗家美回头怨道:“四哥,你胡说些什么!”

罗曼道:“爹,我永远是你的女儿,不过这件事是我做主的!”

说完挣开姑姑的手,到门口拉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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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沈醉离了娘那里,匆匆向在同一条街的自己的二人之家走去。

他那会儿坐在那里陪娘说话,都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老太太也看出了,故意说,沈伢子,你不想陪娘说话就早些回单位噻,路远的些,不要在这里装样子了咯。

沈醉就笑着说,娘,哪里有,陪您说到十点都愿意呢!

老太太问,契哒那你是有什么心事些?

沈醉笑着说,没有,娘你看我多高兴啊!

老太太也能看出儿子今晚心情很好,也就放了心。

但是沈醉还是陪娘到了她要休息的时间。

沈醉坐立不安是想早点儿回到庆福里,他知道白云今天会回得很早,心情也不好,他要安慰安慰她。

到了自家房门前,沈醉掏钥匙开了门,推门一看房间里面竟然是黑的。他愣了一下,白云怎么还没回来?又在心里偷偷笑了,一定是心情不好早早睡了。

他进了屋,拉亮了电灯。

咦,屋里竟然没有人。

她能去哪里呢?

沈醉不及多想,在衣架上取下了大衣穿了,又转身出了门。

今天他和赵理君商量,准备查封《晨星》社。当然这个行动沈醉是不出头的。他给赵理君已经交待过白云的事情,白云的个头穿着又有特点,赵理君不会弄错的。更何况沈醉还为了事情不致于太明显,以致白云起疑心,还特意叮嘱赵理君先只抓编辑,几个记者等以后再抓。

沈醉边走边想着,本来他想去赵理君家里或行动组问问这事情,一想这样简单的事情赵理君怎么能弄错呢?便放弃了。

如果不是白云这时候还没有回来,那今天一天沈醉的心情可以用极欢喜来形容的。查封了《晨星》杂志社,于公于私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于公,是政治上的事情;于私那更是天大的好事儿。这样自己费尽口舌也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轻易解决了,这下白云就可以不用去上班了,就是她想上班,自己也会给她找在政府做事的事情。

你说沈醉的心情能不极欢喜。

那她能去哪里呢?杂志社都查封了?

沈醉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在弄堂口的马路边踱来踱去,心里虽焦急却又不得不耐下心来等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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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凉了,夜里过了十点路人就少有行人了。

沈醉呼出了一口烟,将烟头扔了。将右手也插进口袋里,又慢慢地踱起了步来。

......

十一点多些,从西边远远跑来一辆黄包车。沈醉转过了身子,看着。

离着还有两个路灯远,沈醉已经断定黄包车上坐的就是白云了。他轻舒了一口气,快步迎了上去。

黄包车停了下来。沈醉付了车费。他刚到跟前就看见了坐在车子上的白云情绪很不好。

沈醉在心里暗笑。

待白云下了车,沈醉抓起她的左手,两只手放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和她向家里走去。

“怎么回来这么晚?”沈醉笑着问道。

白云低着头没说话。走了几步才说:“回家再说。”

回到了家里。沈醉知道白云为什么情绪低落,所以没有追问。他叫道:“哎呀你看我笨得,刚才出门时忘了灌暖脚瓶放在被窝里,那这会儿被窝里都暖和了。人家说女人怀孕身子会虚,怕冷。”

白云并没有回应他。

沈醉乐颠颠地来回取暖脚铜壶、小心地灌开水,怕溅到了铜壶外的棉包布。灌好旋紧了盖子。

回过了身子,见白云呆呆地坐在床边低着头。沈醉笑着将暖壶放到了床上,拉开了被子盖上。

然后走到白云旁边坐下,笑着问道:“怎么啦?好象有什么心事?”

明知故问。又这么明显的。

白云将手放在了沈醉的手背上,轻轻地无意识地抠着。

“陈仓。”白云说:“今天早晨鲁迅先生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其实今天傍晚大报加印的号外他已经看到了。

“去世了。”

“噢,这个我还不知道。”沈醉说:“不过一个文人死了,又是常与政府做对的文人死了,你也不用这样难过!”

“你乱说什么!”白云抬起了头来,不满地道:“鲁迅先生是革命的战士,为了唤醒民众呕心沥血,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噢,噢,”沈醉心情很好,忙求饶:“是我说错了!我只是一名军人,对这些革命不革命的都不懂,你说是就是了。你们文人是惺惺相惜。”

“我们还达不到鲁迅先生那样的高度,我们是崇敬他。”白云的声音也平缓了下来:“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知道了,云弟。”沈醉笑着说。

白云所认为伤心的、痛心的两件事情在他来说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我们下午在办公室开会,商量怎样哀悼和纪念鲁迅先生,”白云说:“突然闯进来一帮特务,二话不说就将主编和副主编抓走了,留下的人就搬我们的东西和文件,还将我们其余人赶出了杂志社,换了锁子封了大门——”

白云气愤地道:“他们都是这无良政府的走狗,我们其余人质问和抗议也没有起到作用!”

“他们也是为政府办事,上命难违。”沈醉说:“就跟我们军人一样,服从长官命令,那是军人的职责!”

他搂住了白云的腰:“那你就赶紧回来就是了,那些人有枪,跟他们犟什么!”

白云轻吁了一口气:“那几个同事的衣物、东西都还在宿舍,我们几个凑钱在旅馆给她们租了一间房,然后就商量怎样营救主编和副主编的事情,所以就回来晚了。”

“这不怪你,只是害我担心。”沈醉说:“你们几个耍笔杆子的女记者能有什么能耐救出人呢——”

他关切地道:“你怀孕着,这就安安心心地呆在家里,社会上我还认识几个人,需要我帮忙的,我给你们帮忙。”

“你是军人,跟那些特务又搭不上边。”白云说:“虽然没有了杂志社,但我们都说好了,要一起写文章给报纸,揭露控诉这种违法抓人、限制言论自由的行为!”

“好了好了,你写吧,就在家里暖暖和和的写吧。”沈醉说:“看你累得,都晚了,咱们休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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