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现在很是气恼。两个正说着,组里参加前期行动的那几个老组员陆续都进来了,他们也是刚知道了情况,进来关了门来说此事。
“这件事,咱们做得这么漂亮,行动组事儿办得臭,连带咱们的功劳也不值钱了!”
“有可能就不发赏金了!”
“这看老板怎么想了,事分前后两部分,有错的挨罚,有功的还是应该奖赏的!”
......
黄麒麟心想,这些人还不知道我们行动小队的人都领了赏金,要不然还不知道嚷成什么样!
又想,幸亏这钱自己还没敢乱花,要不然又得借钱退还赏金,这就弄得丢人了!
沈醉这时坐在办公桌后双手抱了头、指头插到头发中,没有心思再去宽慰这些组员、讨论这个问题。
他并不是在乎赏金,而是在想:杨杏佛离开上海未能察觉的大纰漏,是自己的原因,自己想办法解决了;而且因为分析得准确,反而更得处座的赞赏。谁知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将自己的初建大功给一笔抹销了。唉!这件事不由自己,自己成功与否还有一半掌握在别人手里,又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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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正伏在桌上阅批电报稿,他此时心情不错,批阅几份电报稿,会端起茶杯来喝一口,显得悠然了许多。
这时一个人穿了一身巡捕制服匆匆走了进来,进门摘了头上帽盔夹在腋下,对正对面的余乐醒点头哈腰道:“区长,您找我?”
余乐醒扬了下下巴:“是处座找你!”
戴笠的办公桌是放在西墙下的,是个背身子,听到有人进来转过了身来。
那人忙转过了身来,正好看见戴笠也转过了身子。那人没想到突然见到戴笠,慌忙敬礼道:“处座!”
戴笠见他敬礼手掌心朝外,是巡捕的那种敬礼,皱了皱眉:“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处座,我叫王培基!”王培基哈着腰说。
戴笠不由得又皱了一下眉头,心中蓦然对这个王培基生出不喜来。
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
戴笠黑着脸:“早上派人去通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了?”
王培基陪笑道:“这不是还要应付巡捕房的差事嘛,那些洋人事儿多,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戴笠问:“你在哪个巡捕房?”
“在小东门!”王培基哈着腰,面对着这个顶头大上司小心应对。
戴笠在心里“哼”了一声,心想,范广珍在卢湾巡捕房,负责杨杏佛的大案,人家一叫就到,你倒有多忙的,快到晌午吃饭时间才到!又想起那天也是范广珍积极跑来报告法租界大巡逻的事情,而一直没见这个王培基露面。
戴笠说:“法租界出了杨杏佛遇刺的大案,你知道吗?”
“报告处座,知道知道!”
戴笠说:“这是cc系的人干的,现在他们有一个行动的队员被巡捕房抓去了,在医院看管甚严,他们知道咱们在巡捕房有人,现在求咱们帮忙。本来cc系的事情与咱们无关系,但陈氏兄弟求到了委员长那里,我再不情愿,委员长的话也要听啊!现在要交给一件事情,想办法混进红十字会医院,除掉那个高德臣!”
戴笠盯着王培基。
王培基听完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哈腰道:“处座,本来您叫我右手放油锅,我左手不敢放进去!但是这事儿是卢湾捕房那边儿负责,我是小东门的,既使去了其实跟咱们区里随便去一个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
他眼睛一亮、谄笑道:“哎,处座,卢湾那边有个叫范广珍的是咱们人,行起这件事来应该方便!”
这个王培基同范广珍一样,也是十分珍惜现在这种轻松舒服、两头拿钱的工作,但王培基想得是这事太难做,做不好就要受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保住现在的生活即好。
戴笠说上面的那一番话不是要王培基去做事,他要得是王培基的一种态度。如果说开始对王培基是心中不喜的话,现在则是厌恶了。
王培基,名字多土,五行中土克水。
戴笠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好了,你先走吧!”
王培基向戴笠哈腰说道:“处座,那我先走了!”
又转身向余乐醒哈腰道:“区长,我先走了!”
余乐醒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王培基已经完了,戴笠这个人余乐醒已经摸到了他的脾气,你如果哪件事没做好他对你大发雷霆,恭喜你,说明你还有救;如果只见戴笠黑个脸、却没有发火,那不是饶了你,你要做好后面接受更重惩罚的准备。
果然几天后,王培基便被上海区开除了,并被限令马上辞掉巡捕房差事离开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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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理君又见了戴笠一次,了解到了过得诚在医院的一些情况,再一次向戴笠保证,自己的行动小队随时等候处座的命令,且一定能顺利完成。
戴笠并没有说已另有安排,也没说不让赵理君随时待命。他很喜欢赵理君的这种态度,对赵理君也就语气也就和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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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理君将黄麒麟又召了过来,让他这几天就呆在行动组,在组长办公室支了一张单人床,和他同睡一室。
赵理君和王克全、施芸之、黄麒麟、李阿大五个人商量着如何在医院行动。
赵理君将他从戴笠处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四人,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赵理君的打算是五个人分两组装做看望病人,先后进到医院。自己和王克全在二三楼走廊借口问病房,打晕两个守在那里的巡捕,其余三人上来把风;他和王克全换上医生服,到三楼击晕守在过得诚门口的两个巡捕,然后进病房用匕首干掉过得诚。
带枪而不用枪,这是赵理君的打算。
在王克全提出五个人都要提前精心化妆的建议通过后,五个人都再没有异议。
其实几个人心里都明白,这计划里存在着漏洞,比如在击晕二三楼廊道的巡捕后,急切间没有时间、没有地方藏匿,如果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还有如果在三楼碰到了医院的医生看出他们是假冒的医生,盘问怎么办?但事已至此,只能如此行事了。
正如赵理君所说,如果中间出现了意外情况,也是要先干掉过得诚再说撤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