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小饰与洋子 完(1 / 1)

“你在说什么!?”

黎落笑吟吟地,像是听笑话一般听着女人的厉声呵斥,即使她把话都说的这么清楚,她还能故作镇定,一幅色厉内荏的样子。

以为她在开玩笑,或者不愿意相信残酷的事实?

黎落弯下腰,把头凑近女人,开心地弯了弯眼,一字一字说的无比清楚,“妈妈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呢。我说,你以为你推下去的是洋子吗?你错啦。你看见我的铭牌在地上,就以为是我把你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的,非常生气……”

黎落不疾不徐,给母亲娓娓道来安因后果。

“其实小饰的铭牌才真正掉在那里呢,只不过被我踢到角落你不会发现的地方而已。”

“我一说你发现是她干的,她又找不到自己的铭牌,一下变得恐慌张,我再真诚地表示自己愿意代替她挨罚,她自然忙不迭地就和我交换身份了。”

“对了,她装作我的样子回家,是不是来不及辩解一句,就被你残忍地推下去了?”

注视着女人不可置信而懊悔的表情,黎落心满意足,她站直身体,唇角扯了扯,露出一抹嘲讽的同情,“啧啧,被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亲手杀死呢,真可怜。”

“……那是小饰、死的是小饰!?”妈妈一向严厉冷酷的声音此刻带着一丝恐惧的颤抖。她低头看着自己戴着镣铐的双手,想想就是这双手把自己心爱的女儿推了下去,一时间,痛彻心扉--

不、不对,不是她干的,是面前这个她最厌恶的家伙个干的。

“不--”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嚎,被固定在特殊椅子上的双手费力徒劳地挣扎着想要抓住黎落,力气大的带动整个铁制椅子摇晃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她疯狂地摇着头,头发凌乱,泪流满面、面目狰狞地冲黎落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黎落耸肩摊手,语气却是欢欣鼓舞的,“真遗憾,不能如你所愿了。”

虽然表面上可劲儿地气妈妈,但说起小饰,黎落心中还是不由闪过一丝黯然。

如果说母亲是罪有应得的话,小饰虽然也对她做过一些过分的事情,但她也是家庭环境下的可悲牺牲品。

从小目睹妈妈对姐姐的暴行,为了不牵连自己,选择了站在妈妈一边来帮着欺压姐姐,受变态母亲的影响,自己的心态也逐渐扭曲起来。

她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最后却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黎落并不后悔报复妹妹,但想到自己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还是觉得有丝歉意。

抱歉呐小饰,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投生在这样一个充满暴力的家庭里。

黎落在心里给小饰的牌位插上香。

妈妈满脸泪痕,恶狠狠地瞪着面前依然温文尔雅微笑的少女,心底徒然窜上一阵恐惧。

她和小饰、洋子外表一模一样,然而阴戾的眼神和冷清的气质却和任何一个都完全不同。

她摇着头,“不对……你不是洋子、你到底是谁!?”

听到女人的厉声质问,黎落抚着姣好的脸颊,故作委屈地抱怨,“我就是洋子啊,妈妈认不出我,真让我伤心。也是,妈妈的目光可全都凝集在小饰身上呢。”

“从小时候就这样。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总要让我让着小饰,说她是妹妹,我是姐姐,就该让着她。其实,不就是会比我说话、讨你欢心嘛。所以,你把所有的美好都给了小饰,把黑暗丢给了我……我凭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黎落依然是微笑着,轻言细语,“你常常说,我是你生的,要我死要我活都是你的自由。”

她抬起眼,盯着女人极力掩饰下的惊惧眼神,黑色的瞳孔里里清晰地反射出自己的盈盈笑容,“可是呐,我不这样认为。因为母亲这个无私而伟大的词语--”

就在这时,她倏地伸手一把扯住女人的头发,妈妈猝不及防脑袋被她“砰”地使劲按倒在桌子上,半边脸都紧贴着冰冷的桌面,脸颊被压得生疼,

“呼”一缕热气轻柔地吹到她的耳朵里,引来全身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栗。

“你、根、本、就、不、配!”

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母亲睁大的眼里倒映出少女微笑表情下满满的狰狞之色,密密麻麻的恐惧沿着脊柱一路攀升,头皮撕裂般的痛楚让她不由从喉咙里溢出一丝痛苦的呜咽,喊都喊不出来,费力甩着头想挣脱黎落的钳制;

黎落手指用力扣紧抓着的头发,猛然把母亲的脑袋生生一提,迫使对方不得不抬起头。

黎落看着近在咫尺的、燃烧着愤恨憎恨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摇了摇手指,“这个样子真是太丑陋了,母-亲。”

“你去死吧!!!!”

面对女人恶毒的咒骂,黎落撇了撇嘴,“你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了我吧。只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小饰已经死了,而我,”

想起铃木,黎落眼里涌现出不一样的神采,一直挂在脸上虚伪的笑容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

“我会和我真正的亲人一起,环游世界,尽情享受美好的生活。”

“至于你,”黎落凑近女人,盯着她愤怒到青筋暴起的面容啧啧叹息,“真可怜,你才三十多岁,还这么年轻,就要面临牢狱之灾。就算不被枪毙,也得在监狱里待到死呢。”

妈妈目赤欲裂,眼珠子瞪得几乎要鼓出来,眼底沁出一片血红,“我要把你干的事情都告诉警察!你才是杀人凶手!”

“呵呵,”黎落神情轻松,反问道,“你觉得即使说出事实,别人会信吗?在他们眼中,你可是能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毒手的狠心妈妈啊。”

她抓着女人头发的手稍微放松了一点力道,“啊对了,顺道告诉你一件事--”

“我tmd最讨厌人家弄我脑袋了!^^”

玩笑似的轻松语气尾音刚落,黎落的手猛然用力狠狠一扯,一大撮头发被她从头皮生生扯落,妈妈痛不可当、发出极度痛苦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了!!”

门口的警察听到里面传来的异常动静,立刻警惕戒备地冲了进来。结果惊讶地发现,柔弱单薄的少女背抵着墙壁,瑟瑟发抖,眼含着泪水,神情凄楚而悲伤,“妈妈,我知道死的不是我让你很失望……可是真的不怪我……是小饰逼着我交换身份的啊!”

“你滚!!你是个魔鬼!!死的怎么不是你!!”而被锁在椅子上的女人剧烈地挣扎,带动椅子咯吱直响,她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宛如疯妇破口大骂着。

警察从之前洋子的笔录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妹妹小饰弄坏了母亲的电脑,又发现自己遗落了写着名字的铭牌,害怕脾气暴躁有虐待倾向的母亲会打她,便威逼利诱着姐姐洋子和她短暂的交换身份,好替她挨打。

却没想到,洋子在某次被母亲毒打的时候,就不小心把铭牌掉落在她的房间。

等到母亲回来、整理乱七八糟的房间时,在地上捡到了洋子的铭牌。

以为是洋子所做,愤怒的母亲便在对方回来后不由分说地把人推下了阳台,还企图伪造出女儿沉默自闭所以自杀的假象。

却没想到,竟然误杀了自己心爱的女儿;而直到现在,依然对唯一幸存的女儿满口恶言,死不悔改。

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想到这里,警察冷下脸毫不留情地喝道,“闭嘴!警察局里不许喧哗!”

女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脸色狰狞扭曲,一个劲儿地怒吼谩骂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按着她的脑袋制服了她,她被迫压得半边脸贴在桌面上开不了口,依然死死瞪着门口的黎落,眼神里流露憎恨之色,深情癫狂。

黎落早被热心和蔼的警察叔叔挡在了身后,她看到女人嘴唇无声地翕动,一开一合。

她说的是,你会有报应的。

黎落一怔,对方忽然放弃了挣扎,在几个身强力壮的警察压制下,喉咙里发出疯狂嘶哑的桀桀怪笑声。

黎落装作被母亲吓坏了的样子,惊惶地退出了审讯室。配合警方再回答了一些问题,便被示意可以离开。她走出气氛压抑的警察局,踩着月亮洒下的一地银辉,步履轻松地走在回铃木家的路上。

她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心里是如浩瀚大海一般的平静坦然。

要说报应,首当其冲该你才对。

至于我……倘若善恶终有报,那也没关系,我敢作敢当,绝无后悔!

之后,由于妈妈杀害女儿的犯罪事实因证据确凿,很快被提起公诉。

因为其中涉及到未成年人,基于本国未成年人保护法,此案没有公开审判,知道这件事的人自然不多,不会影响到黎落今后的生活。

黎落作为关键证人,自然也要出庭作证。铃木原本担心想要陪着她,也被她婉言拒绝了--

白莲花技能很好用,但她不想被善良的铃木看到自己声泪俱下控诉母亲的虚伪模样。

黎落和母亲站在了法庭上,她注意到那女人神态似乎有些不对,看到她除了狰狞疯狂地叫嚣着“死的怎么不是你”“你是魔鬼”之外,面对公诉人的询问,便低着脑袋自言自语。

不过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审判依旧下来了,2o年的有期徒刑。

面对刑期,黎落也没有很失望。有的时候在监狱待一辈子,说不定比人到晚年再出狱要好的多。

想想出去的时候,没本事没学历没关系没钱,风烛残年了还要艰难地在社会上讨生活……啧啧,真可怜。

随着唯一的亲人入狱,未成年的黎落没有人照顾,原本法院是将打算将她送到福利院的,铃木及时收养了她。

户口迁到铃木家、从此更名为铃木洋子的那一天,刚好是两人重新定下的旅行出发的时间。

站在门口,最后一次环视着花园里郁郁葱葱的花木、古色古香的日式房屋,黎落心里充满着感慨。

在这里,她认识了铃木,从此开始了一段充满欢乐的岁月;

而今天,也是从这里起步,她即将踏上全新的人生。

“咔嚓”

拉上门,用自己的钥匙落锁的时候,黎落忽然想起曼德拉的一句名言。

当我走出囚室迈向通往自由的监狱大门时,我已经清楚,自己若不能把痛苦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其实我仍在狱中。

……对于过往的那些痛苦和怨恨,她已经逐渐淡忘,相信终有一天会彻底忘记。

身旁和她一样拖着红色旅行箱的铃木慈爱地注视着她,小狗麻生围着她脚边欢快地打转,黎落扬起脸来微笑,“一起去札幌看雪吧!”

“老妈,早上好~”

还在灶前忙着做早餐的母亲听到女儿健气满满道早安,回头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哟,今天难得见你早起呢。”

“啊哈哈,”黎落伸了个懒腰,惬意地眯起眼,“大概是做了个好梦吧。”

吃过早饭,黎落背起书包匆匆赶去上学,今天是周一,有新生入学仪式,校长还要讲话--

话说开学神马的最讨厌了!

而在黎落干净整洁的房间里……

“于是我盼来盼去就盼到个这玩意儿!?”金色卷发的外国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模样乖巧可爱。她不满地嘟起嘴,用两根短短胖胖的手指提起一个东西,在透过薄薄纱窗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那是一把铜质的钥匙,泛着古朴的色泽,花纹呈锯齿形,参差不齐。

娜塔接过钥匙,感受了下冰冷坚硬的金属质感,轻轻蹙了下秀气的眉毛,语带担忧,“如果这把钥匙现在出现在她面前,会不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大概会提前让妈咪警觉?唔,”阿蕾莎小大人似地拖着脸颊想了想,猛然一拍小小的巴掌,兴奋地叫道,“我有办法了!”

娜塔凝神注视着她,阿蕾莎绽开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语气稚嫩天真,“为了不让妈咪现在就太过担忧,我们还是暂时把钥匙替她保管吧。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带着钥匙一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个巨大的surprise怎么样?”

娜塔:……这绝壁是惊吓好吗!!

阿蕾莎琥珀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娜塔,不要在心里说话啦。”

娜塔:tat

阿蕾莎挥了挥手,“钥匙你先捡着吧,对妈妈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千万别弄掉了。”

娜塔顺从地点点头,把钥匙放进了自己的骨灰盒里,和骨灰放在一起,盒上盖子后还小心细致地扣上锁。

“……”

阿蕾莎捂住脸,一幅不忍目睹的样子。

娜塔懵懂的看着她,以为她太无聊了,于是便从裙子里摸出一把半旧的扑克牌,“要玩吗?”

一看到扑克,立刻提醒了阿蕾莎的伤心事。她哀嚎了一声扑倒在黎落松软的床上,郁闷地滚来滚去。

“我要小伙伴我要小伙伴啊啊啊啊啊”

“咔”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黎落的老妈出现在门口,娜塔和阿蕾莎悚然一惊,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乱上乱七八糟的,老妈皱眉,“这孩子越来越懒了,起床了被子也不叠,床也不理……”

老妈一边絮絮叨叨着,一边走进房间准备帮她理床。阿蕾莎抱着染着黎落气息的被子一动不动,和躲在角落的娜塔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闪过同样的神情--快点溜之大吉!

一阵冷风忽然吹过身边,“阿嚏”老妈不由打了个喷嚏,看着床上单薄的凉爽被,自言自语,“入秋了,温度也开始降了……早晚温差大,不知道小落晚上睡觉冷不冷?还是给她预备一床棉被放床上吧。”

而同一时刻。

“阿嚏”

排着整齐方队的学生群中,正在百无聊赖地听校长发表演讲的黎落忽然狠狠打了个喷嚏。身前的好萌立刻用手肘向后撞了撞她,扭头满脸揶揄,“是哪个帅哥想你了?”

“鬼来的帅哥,”黎落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背,“转过头去,别说话了,没见班主任正在瞪你么。”

郝萌吓得赶紧转过头,黎落揉了揉鼻子,抬眼望向蔚蓝的天空,大朵大朵白云漂浮在上面,柔软洁白的……像是铃木亲手做的棉花糖。

很甜,很好吃。

黎落眼睛弯得好似两抹月牙。

此刻心情愉快的黎落,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梦境奇遇。她不把那个女人的诅咒放在心上,却不知道,冥冥之中,有股特别的力量使诅咒应验了。

而下一次,她竟然苦逼地穿成了--

“吱吱、吱吱吱吱!!!!!”

这充满恶意的世界!

小饰与洋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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