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晕染天边,格外的悲壮。
离欢坐在竹林里秋千架上晃来晃去。她喜欢秋千被高高甩起又落下那一瞬间的感觉,那种眩晕刺激着的她的心脏,填充着她的落寞。
竹林的鸟儿叽叽喳喳,风铃声奏出优美的旋律,柔和的微风扑面而来。离欢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人生不过白驹过隙,过错与错过都要各自承担。
此刻竹林里美的就像一幅画卷,有些模糊氤氲的气息。南宫轲驻足在竹林边上,不忍心惊扰这一副和谐唯美的画卷。
陪绿衣逛街之后他便来到云王府,他不知是找解药,还是找他心中的那个浅浅的影子。
在南宫轲踏进竹林的那一刻,离欢就看到了他。看到又如何?她装着漠不关心继续荡秋千,只是她没发现荡的秋千慢了许多。
谁都不肯迈出第一步,谁都不肯认输。
一个在荡秋千,一个假装看着荡秋千,好像两个人从未相识似的。
许久之后,离欢走下秋千架屈膝行礼仰起脸微笑着说:“离欢见过公子。”
“起来吧。”苦涩在心里不断地滋长,连语气也生冷了几分。
“不知公子有什么事?”离欢站起身退后几步,眼里是不尽的疏远与漠然,她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竹林里清风吹过,风铃声打破了所有的宁静,翠绿的竹子里两道雪白的身影宛若幻觉,翩飞的衣衫清冷又华贵。
“解无华的毒。”南宫轲面无表情的吐了几个字,他心里堵的慌,离欢像一根刺扎进他的心里,不管拔还是不拔都疼。
“无华没有解药,不过我可以配置。”离欢恭敬的说道,她的语气里不含半分感情,仿佛只是机械回复命令。
两刺猬相拥,扎的遍体鳞伤。
“要多久。”南宫轲彻底麻木了,他皱着眉头问道。
“一个月。”离欢思索片刻答道。
相对无言,又是冗长的沉默。
“公子若是无事,离欢先行告退。”离欢行过礼欲打算离开。
“站住。”
离欢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南宫轲,眼神里全是疑惑与不解。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哪儿惹到你了?”南宫轲阴着脸质问道。
“没,您是公子,您是主人,离欢知道自己的身份。”离欢笑容明媚,语气轻柔,但却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离欢,何必呢?”南宫轲轻轻的叹口气,无奈至极。
“公子,你注定只是离欢的主人,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夫君。”离欢的眼里大雾弥漫,浓重的忧郁散不开。
“你为什么永远都不相信我。”南宫轲受伤的看着离欢,他一直知道离欢不信任他,但却不知她如此决绝。南宫轲的心好像破了一个洞,风吹了进来,冷的他心口好疼,他缩着肩膀瑟瑟发抖。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离欢淡淡的说道,她的声音轻柔的像一片羽毛,不知是在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南宫轲。不是不在乎,只是知道即使我在乎,你也不在乎。
离欢的话像一块小石头硌着脚,冷硬生疼却只能沉默无言。南宫轲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开始结冰,他五脏六腑都冰冷的不舒服。
南宫轲几欲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错,他默默的伫立着,宛如一株孤独的竹子。
天空开始下起雨,飘零的打在身上格外的疼。竹林里两人人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是在赌气,又好像是默默的陪伴,风里雨里也要在一起。
落凡撑着油纸伞静静地看着雨中这双人,默默的叹息。
南宫轲和离欢两个同样高傲执拗的人,他们的高傲是是一把利剑,刺伤别人也伤害自己。
雨越下越大,竹叶上的雨滴掉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为这场大雨增添一抹和谐的音符。雨水席卷而来,南宫轲和离欢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雨水顺着脸颊流到衣衫上,地上,最后汇聚在一起,分不清是你衣衫上的水珠,还是她脸颊上的雨水或是泪水。
南宫轲和离欢同样骄傲,如果有一个人肯跨出一步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只是骄傲如他们,即便是难过也会笑的风轻云淡。
看着他们如此,落凡也手足无措,只能吩咐婢女备好姜汤,同时祈祷这场雨快点过去。老天爷貌似没有听到他的祈祷,反而下的更凶了。
雨水打湿衣袍裤脚,渐渐的汇成小溪,天地之间烟雾缭绕,烟雾弥漫的气息中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和悲哀。竹林里幼小的竹子折弯了腰,倦鸟归家,风铃发出的声音似乎也有一些颤抖。
雨中松柏依旧苍翠欲滴,风雨无阻。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湿漉漉一片。离欢扬起小脸倔强的说:“公子自便,离欢不奉陪。”说罢她转身消失在雨里。柔弱的背影似乎经不起这场风雨,摇摇欲坠。
南宫轲望着离欢消失的方向默默地叹息,目之所及,皆是绝望与挣扎,这场雨有何意义。他缓缓的抬起脚步静静地走在雨里,希望这场雨洗去满身怨念,从此活的潇洒自如。
落凡走到南宫轲身边扔了伞,这场雨我陪你。
哪怕天地间只剩下你一个人,我依旧站在你身后等你,你一回头就不会孤单。落凡对南宫轲扬起一个暖暖的笑容,这一刻南宫轲轻轻的点头微笑,眼里是满满的感激。
一场雨,解不开的宿怨,剪不断的友谊,高山流水遇知音。
但愿雨停之前,我们可以原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