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惠儿捧了如意攒心锦盒上来,掀开盒盖一一介绍道“这是集灵膏,取料人参天冬、麦冬、生地、熟地、牛膝、枸杞。。其效滋肾益肺,健脾养心。这是太和饼,取料山‘药’,莲子、白术、芡实、茯苓、神曲、使君子、天南星,其效健脾和胃。方中山‘药’、莲子、白术、芡实、茯苓均为健脾益气佳品,其中芡实兼有固涩之功,茯苓兼有利湿之效,一固一利,固正气利湿邪,颇有配伍之妙。这是‘玉’质茯苓糕,取料茯苓,莲子,芡实,山‘药’,粳米,糯米。宁心安神最佳,茯苓在《神农本草经》列为上品,记载道久服,安魂养神,不饥延年。这块名八珍膏,取自党参,茯苓,白术,薏苡仁等珍贵‘药’材,此膏不寒不热,平和温补,扶养脾胃。这道是二冬膏,用天‘门’冬,麦‘门’冬,川贝面。等‘精’细烹制而出,皇后内虚火旺,长咳不止,它可清心润肺,止咳化痰,滋‘阴’降火,解渴除烦,除五脏之火。最后这道阳‘春’白雪,清痛解热最为适宜”
她说到此处笑了笑,“这些糕点贵酥名为六大补,里面的方子奴婢差人整理了出来,一同放在锦盒的礼袋中,除此之外又配了凤舞卷叶酥、赤顶‘玉’桃饼、流珠聚宝糕、六囍白‘玉’酥等,凑成了这十全十美攒心礼盒,以此进献给皇后娘娘,可算别具一格恰到好处!”
身侧恭候的小印子听得早便长目结舌,等到惠儿说完即刻忍不住赞道“奴才竟不知惠儿姐姐不仅会这样的妙宗巧计,还这般‘精’通膳疗食补,若是真拿这个进献给了皇后娘娘,可算是咱们景仁宫的一绝儿了!”
惠儿笑嗔道“哪里是我的法子,是涅筠姑姑的巧宗,我不过照着吩咐按部就班便是!”
小印子这会子倒是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了。憨态笑言“若是涅筠姑姑想出来的法子,奴才倒不惊讶了!”
这般笑语晏晏了半刻,待我换衣均面一切安排了妥当,扶着涅筠的手上了宫轿,一路向储秀宫的方向去。
“呦!媛贵人也来了,媛贵人安”
清风拂过,稀疏的‘花’木摇曳的好似一团碧‘波’,将不远处那一把脆生生、略感熟悉的笑语浅浅传带而来。
“咦?贵人这是怎么了?来给皇后娘娘问安,怎么也不好好整理仪容,这副面孔好似那破脸的‘花’猫一般。没的好像是寒颤谁呢!”
这嫣笑如‘花’的笑语一落即刻便带起了周遭一片吃吃的笑声,那话中明显的刻薄让我不觉蹙了眉心。
另一个声音又道“呀!久闻媛贵人貌美如‘花’,怎么今日一见倒是貌丑无盐呢!可见啊。这传言的确误事啊!”话语间,又是一片络绎不绝、嘲讽意味深浓的笑声。
较撵转过朱红宫墙,便看见三两个嫣红柳绿的妃子围在一起,嘈杂笑语愈发清晰。小印子见我面‘色’愈发不郁,忙前跑了几步。侧立拂尘,高声唱道:“姝嫔娘娘到——”
涅筠扶我下了较撵,定眼瞧去,只见沛涵(媛贵人的小字,前面提到过。)被围在那‘花’团锦簇的妃子中间,她以绢半掩在面颊。飒爽而不失秀丽的英眉深深颦起。与她对立而站,正笑靥如‘花’浓妆‘艳’抹的妃子,正是雯常在。
见我下轿。她们停止了嬉笑向我请礼道“姝嫔娘娘万安!”
我淡淡一扫方才奚落沛儿的雯常在与另一个面生的妃子,似意态闲闲含笑道“各位妹妹们好悠哉啊!这是聊什么呢,这般谈笑风生?”我微一停顿,柔‘波’轻转道“皇后娘娘还在殿中缠绵病榻,妹妹们便这样笑声不绝于耳。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喜事呢!”最后一句语气微沉,带着不言而喻的威仪凝重之态。
方才还面容带笑的妃子忙敛容。相顾小心对望一眼,忙支吾着道“姝嫔娘娘恕罪,嫔妾等…等并非有意如此…”
“嫔妾等不过是关心媛贵人脸上的伤势情急了些,倒叫姝嫔娘娘误解,实在是嫔妾们的疏忽”雯常在俏生生一笑,清脆锃明的音量在那犹豫不清的话语中盈盈而出,显得格外嘹亮脆生。言谈中褪去了以往的拘谨本分。原本不甚娇‘艳’的面容也因此多了几分莫名有恃无恐的娇俏。
她言语刚罢,右侧那着明红燕尔罗衫的妃子忙附和道“是是是,嫔妾等是关心则‘乱’,并非刻意这般!”
我扫一眼这个打扮的鲜‘艳’亮眼的妃子,眉心淡淡蹙起,倒是陌生的面孔。
涅筠小声在我耳畔道“这是彤答应,进宫已年余载,只因‘性’格灼灼嚣扈得罪了画妃,被禁足了许久。像是才出来不久”她见我目光停留在那明红的罗衫上,又低释道“因而她被皇上赐名号为彤,所以常常一身红衣。”
听到这里,我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浅淡的哂笑,这一身红到算是衬得她娇俏可人,被关了许久,‘性’格倒是磨砺的懂得了巴结讨好,只是急于一味的想吸引皇上,却不懂得适宜与不适宜。倒难为了她这样费心思打扮。我似笑非笑道“彤答应这一身罗衫倒是做工华丽,品样别致啊!是浮光锦的吧?”
她面‘露’几分难掩的自得,转瞬又藏在笑意中“娘娘眼光好‘精’准,的确是浮光锦!”
我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笑道“如此庄重,看来彤答应给皇后娘娘请安很是虔诚尽心呢!”
她愈发笑的得意,“不瞒姝嫔娘娘,自皇后娘娘病重,嫔妾日夜在殿中为娘娘祈福,不敢一日耽搁,只盼娘娘能早些康复呢!”
一旁的雯常在斜眼睨了她一眼,重重的冷哼一声,见我久久不言起身,又轻浅福了一礼“姝嫔娘娘若无旁的事,嫔妾等还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就不多做停留了,告辞!”她语罢,不等我说话便若无旁人的起身离开。
彤答应与另一个妃子也匆匆向我一礼,赶了上去。
待她们走远,我上前环视着沛涵的脸颊,耳边隐隐还停留着方才雯常在的话,见她捂着脸不肯放下,忙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沛涵眼神一晃,升起淡淡的氤氲,转瞬又镇定下来,朝我一笑道“不碍事,不过是有些过敏罢了”
我不理会她刻意做出的平清云淡,执意将她的手取下,摘下面纱,却被眼前看见的骇了一跳,“怎么成了这样?”只见她右边的脸颊原本光滑细润的肌肤此时布满了一片细细密密红肿的疙瘩,十分骇人。
沛涵尽力微笑,嘴边却有化不开的苦涩“可能是那陶阮儿给的玫瑰清‘露’不小心占到了面颊上罢!不打紧”
我压住心里的惊急,望向她的手背,只见上面已经恢复如初,只剩一点点淡红的痕迹了,不由舒了口气,安慰她道“手背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请过安再让许太医来看看你的面颊,若只是过敏那也不打紧了,你也不必担心。”
沛涵恩了一声,重新带上面纱,与我一道进了储秀宫。
进殿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连那香炉中染着的安息香依旧没有掩去多少。皇后斜倚在景福长绵红毡靠垫上,一身素白凌玟福子衫,发髻低低拢起,只一只翠‘玉’描金的双凤朝阳华盛簪着。不过月余的光景,她清瘦了似乎一圈不止,原本圆润饱满的面此时已凹了进去,苍白虚弱。
瑄祯也来了,他似乎是刚下早朝,一身呈黄龙袍将他‘挺’拔的身姿勾勒得如同昆仑之巅上的一颗遒劲骏立的苍松。与身旁孱弱的皇后坐于一起,那股威仪俊逸更显得皇后憔悴虚弱。然而即使看起来这样的不和谐感,却被瑄祯望向皇后时目光里的关切融化。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瑄祯与她紧握的双手,裣衽一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身侧的沛涵也随我一同拜下。
瑄祯望过来的目光看向我时,眼里升起浓浓的笑意,手好似下意识的要放开皇后的手,然而只是一个瞬间,却被握的更紧,皇后苍白的面颊‘露’出淡淡的娇红‘色’泽。
心下的酸涩蔓延而出,目光仓惶的低垂而下,余光扫过身旁的媛贵人时,才发现她眼底中的酸涩与仓惶丝毫不亚于我,甚至是更甚。心中一个恍惚,是啊,有这么多的‘女’子心中都存着他,而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快起来,赐座”顶上传来瑄祯温和的话语。
很快便有宫人端上了紫檀雕‘花’扶手椅,我与媛贵人退坐一侧,抬首时见庄妃、妍嫔、‘玉’嫔早已候坐在了一旁,雯常在、彤答应还有几位面生的妃子也退坐在后。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众妃请安皆赶到了一起。
我微微侧目,示意涅筠将那十全十美攒心礼盒呈上,笑言道“这是取自《神农本草经》中的六大补,另添了御前四品做成了十全十美攒心贵酥,平和温补,扶养脾胃,清心润肺最为适宜,想着娘娘总也喝些浓汤苦‘药’的,虽说良‘药’苦口总是难耐的。臣妾粗苯,想不出什么别的好法子,只让了御膳房做了这些巧点贵酥,让娘娘去腻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