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颔首“倒算是懂规矩的,只是”她说着话锋微转“在主子身边当差的不需要太伶俐,只需忠心便好”
皇后这时笑道“太后您老人家不知,就是因为这小妮子才至舒常在没有被冤枉。”她顿了顿望着岚贵妃眸有深意,笑说“冤枉了舒常在是小,只是让这后*宫妃嫔们寒心啊!”
皇后如此不遮不拦说出舒常在冤枉已是在生生打岚贵妃的脸面了。奈何皇后是中宫主位,岚贵妃面色讪讪,她就算想反驳也忌惮着在太后面前。
太后这才微有笑意,“舒常在的事哀家听说了,是皇帝草率了”她望了望我,声音褪去厉色略有温意“起来罢!”
我这才叩首谢恩。
这时殿外的内监打帘进来,欠身道“太后吉时已到,该与各位娘娘小主移驾御花园了!”
太后“唔”一声,起身由皇后与岚贵妃左右搀扶着,在一片花团锦簇的后妃簇拥下移驾,内监高唱“太—后—起—驾—”我与合媛尾随在众妃嫔之后。
正值初春,御花园中百花齐放,争先斗艳。在一片斑斓雍容的阳光下愈发香气馥郁,沁人心脾,如置身与天宫花海一般。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御花园地面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丰富多彩。
从千秋亭直至钦安殿,一路由红霞织锦长寿五福绛色绒毯铺开,四周围放着各样百态的盛意恣肆的鲜花,甚是宏伟奢华,绒毯四周均是一桌一桌的百团千宴,围坐着朝中大臣、皇家外戚及其家眷命妇,贺寿之人络绎不绝,皆是叩拜下跪“太后千岁千千岁,臣等祝太后万寿无疆,福如东海!”太后簇拥在一团丝锦花容中尊贵如西天中的西番王母,脸上是和蔼却有华贵的笑容。
一路至园中中路飞檐卷翘赤壁辉煌的钦安殿。殿内围坐着众天潢贵胄及家眷命妇,殿上的金銮宝座上端坐着一身呈黄九龙齐天盘龙密纹赤金龙袍的瑄祯,他俊逸的脸容一脸威仪,待到太后进殿,瑄祯郑重下拜请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祝皇额娘万寿无疆,福如东海!”
太后一脸和蔼微笑,伸手扶起他“皇帝起来罢!”
随在身后的后妃嫔均是下拜,瑄祯搀扶着太后坐到金銮宝座旁的万鸟朝凤赤金和合宝座上。其余的一行后妃依照位分次第入座。我与合媛恭站在年妃身后。
刘阜立轻轻击了击双掌,大厅之内箜篌丝竹之声悠然响起。无数姿容娇俏,长发轻垂,穿着七彩绣百花怒放的歌伎舞姬,翩翩若蝶舞着跃着涌进殿内,载歌载舞。每一个都有着极妩媚的容颜,极婀娜的身姿,整齐飞舞在柔曼的乐声和众人的眼波中,飞扬出曼妙挥洒的姿态,柔美的双臂舞动跌荡时,直如烟波浩淼,香风扑面,叫人应接不暇,直直为之目眩神迷。觥筹交错间,我轻抬眼眸向天潢贵胄的席位望去却没看到心中那眷恋的宣硕身影,我心中默然升起一阵难以言说的空凉与失望,尽是片刻便我压了下去,这样不是自己所盼望的吗!这样不是很好吗!自从我入宫后便注定了此时与他无缘,我又何必再奢望…
殿内掌事内监一侧浮尘,高唱“一册:妃—嫔—进—献—寿—礼—”
坐于后嫔首位的皇后盈盈起身,下拜恭贺道“臣妾祝太后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说罢示意随身的宁盛海将手中的锦盒打来,双手捧出一副鎏金穿东珠表质的巨幅云锦,和一旁的内监俩人缓缓拉开,只见白如皑皑之雪的云锦上跃然呈现一幅郁郁如生的老寿星手执如意五福捧寿的绣图,绣样采用金银线阑干而织就,彩光流溢,渐迷人眼。
坐于堂下的天潢贵胄不知谁轻宣了一句“这好像是前朝“绝世金针”绣工奇人柳芸千的遗作”此话一出当真是让人滋滋称奇,那柳芸千已逝世多年,她的绝世遗作也早就高达万两黄金才得一副,正可谓是一掷万金都不一定可以得到,当真是绝代上品。
皇后笑意盎然道“臣妾知晓太后喜爱柳芸千的佳作,这才命人千寻万访得这一幅!以此贺祝太后万寿无疆!”
太后也愈发笑意浓厚“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岚贵妃柔波暗转笑道“皇后娘娘好大的手笔,真让臣妾等的寿礼都无颜献出了!”她说着招呼身边的简芝将一尊遮盖着绛红曼布的楠木木架抬了上来,她缓缓起身莲步来到木架边,芳华夺目的容貌更显笑意娇俏妩媚,伸手轻揭开遮掩的绛红曼布,只见随着曼布的下移,一尊足有一米多高的暗枣红珊瑚浮雕赫然出现,光泽暗溢。
这次引来更为壮观的赞叹,红珊瑚这样大的当真是举世无双。
上座的瑄祯笑趣道“还要说皇后的,朕瞧你的便风头抢过了旁人!”岚贵妃娇笑口吻中带着些许娇嗔道“皇上莫要取笑臣妾!”
太后亦笑道“皇帝说的不错,岚贵妃你这珊瑚哀家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大的!”
岚贵妃眼波流转“那是皇上与太后谬赞臣妾了!”她说着瞧了瞧一旁的年妃,笑道“年妃妹妹,你的寿礼呢!也拿出来叫咱们开开眼罢!”
年妃依言起身,和婉笑道“臣妾没有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那样的手笔,只虔心为太后诵抄了一本长寿经拿到灵慈寺开了光,臣妾进献给太后!”
太后笑着和颜道“你这份诚心最难得,哀家也是信佛之人,这份长寿经当真是珍贵的紧!”
年妃笑道“太后谬赞了,臣妾愿以虔心诵读长寿经祝太后寿与天齐!”她微微侧目,江文莱将怀中锦盒轻启,我与她一同将那卷宣白的长寿经慢慢拉开,却见宣纸上一片空白,半个梵字也没有。
未等旁人反应过来,只见岚贵妃凤眼一瞪严厉诘问道“年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张白纸?!你眼里还有没有太后?”
年妃望见纸上的空白愣住了,我亦是大惊!怎么会这样?
皇后这时婉言道“年妃你再找找,许是一时拿错了!”
年妃情急道“不可能啊!”她望向江文莱,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惊慌失措以及伉沉的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江文莱即刻跪下连连叩首道“奴才不知啊!奴才…”说话间已是虚汗连连!
祥和吉庆的气氛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钦安殿的气氛如凝胶般寂静的仿佛一根落针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殿内的皇亲国戚都然若寒蝉
瑄祯眼中已带了少许阴霾,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年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年妃虽已慌乱不知如何是好,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道“臣妾是为太后抄诵了长寿经,还让合媛请到灵慈寺开光,句句属实,若皇上疑心大可问问合媛或灵慈寺主持!”
未等皇上开口,雲嫔便嗤笑道“年妃这话真是荒唐,问合媛?谁不知道她是你的心腹,她的话又怎可作数,若要问主持,这要将太后和皇上的颜面摆在哪里?说堂堂太后寿宴上,年妃献了一张白纸?年妃能丢得起这脸面,皇上太后可丢不起!”
经她这样一抢白,年妃面色更为讪讪,气急道“雲嫔这话便是说本宫有意这样了?若是真这样与本宫又有什么益处!”
一旁的馨贵人冷哼一声道“这臣妾们便不知了,只是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眼前的证据确凿,年妃还要抵赖吗?”
岚贵妃瞧着太后脸上的阴霾深许,她呵斥一声“年秋阑!你该当何罪?”
年妃慌忙跪下朝太后叩首道“太后,臣妾也不知为何纸上的长寿经凭空消失,臣妾句句属实,还望太后皇上明察!”我也忙跪在年妃身后,心中却甚是诧异,纸上的字怎会凭空消失,我轻抬眼眸小觑了岚贵妃一脸得意的模样,难不成又中了她的算计?
这时坐于堂下的一面容颇具威仪的中年男子起身道“臣相信年妃句句属实,是无辜的!”
岚贵妃望着他,面容虽笑话语中却并不客气“清合王爷这是有意包庇您的侄女了?”
清合王直视着岚贵妃,字字铿锵有力“微臣不敢,只是岚贵妃如此言之凿凿,是否还有别的证据,若是只凭这一张白纸便定罪与年妃,怕是并不具有说服力罢!”
我凝神思忖着,恰巧想起让库房用东珠筑起的寿字,心中顿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我深深叩拜提高声量道“回禀太后皇上,年妃娘娘进献的并非是一张空纸!”
“哦?”一直未言的太后瞧着我,若有所思道“那你且说这纸上为何是空白呢?”
我含笑道“这张纸上并非空白,请太后皇上仔细一观!”说罢我缓缓起身,让人抬来了那东珠寿字。我不慌不忙地展开空白的宣纸,宣纸好像一道屏幕,遮住大后与瑄祯的视线。窗外,一道强烈的阳光射入,阳光穿过那东珠寿字上的珍珠,光芒更亮,更凝聚。阳光照在空白宣纸背面,宣纸正面出现一个“寿”字。宣纸上的聚光“寿”字,空灵光亮,仙气十足。令殿中之人无不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