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货栈的税捐事物,文清轻松了许多,店里所有雇员都很卖力,诚信和的生意日趋红火起来,这全是没有骚扰和压力的缘故。文清吩咐老徐全盘打理货栈业务,给每个雇员加发银两搞好膳食,如有大的事项就向他汇报一下,清闲下来的文清心里有了空落的感觉。
做些什么好呢?后院有地种了点青菜养点花卉,斯琴妹子养了一群山羊和一窝土鸡,池塘里放了草鱼、鲤鱼和青鱼鱼苗,水面放养了一群麻鸭和白鹅。女仆云霞搭了猪圏养了10几头黑猪崽,有空时磨些豆浆点豆腐,蒸糯米放酒曲酿米酒和花雕酒,打些糍粑和年糕,日子就这样悄然流淌着。
斯琴见文清有些郁闷,就主动和他拉些闲话,诸如逝去的往事和穿越前那边的生活经历,文清就描述大明人以骑马和坐轿代步,那边人开轿车和坐公交;大明人摇蒲扇坐树阴下乘凉,那边开空调吹电风扇;大明人入旱厕坐马桶,那边用的是坐便器;大明烧柴禾做饭,那边烹饪用电磁炉和电饭锅;大明人用木材、砖土和青瓦盖房,那边住高楼大厦坐电梯上下;大明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就婚配,那边自由恋爱缔结连理;大明请先生到府上授课,那边男女同校读书。。。
斯琴听得入了迷,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充满好奇和向往的神情:“自由恋爱是不是象到墟场上买菜一样,喜欢谁就把他带回家吗?”
文清听斯琴说得有趣就笑了:“虽不象买菜一般,但总要挑喜欢的人交往的,还要看是不是两情相悦才行”
“文清哥,你上学时有喜欢你的女孩吗?上学有趣吗?你喜欢读啥书呢?”斯琴问个不停。
妹子的话象一块小石头一样荡起了文清心中的涟漪:“校园生活是最美好的时光了,那时年青记忆力强,许多知识都是那时积累下来的,有了知识才能变得聪明,懂得生存的意义,如果只知道吃,吃完了就睡,那和云霞养的小黑猪有什么区别呢?喜欢我的女孩当然有,我就是从那边追她过来的。
斯琴看着文清,知道说到文清所想,眉头就舒展了:“文清哥,你现在又没啥事,货栈有帐房老徐打理,你那么喜欢读书,为啥不买些书看呢?也可以请先生来授课呀!我想和你一起读书呢。”
文清的眼里亮了起来,人活着不能蹉砣岁月,自己虽然是个现代的大学生,古诗词和古文学了不少,简单的对话和短文还能应付过去,但在大明自己的文字水平只到启蒙阶段吧!为何不请一个老夫子来府上传道、授业和解惑呢?想到这里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他突然来了钓鱼的乐趣,呼唤家仆安蕾陪他到门前溪边野钓。
钓具是现成的,钓饵是虫子和蚯蚓,安蕾提上个木桶放在一边,文清坐在溪边树阴下垂钓,然后支唤安蕾去叫帐房老徐来一趟,抛出钓杆一会就钓上几条两指宽的白条、鲫鱼和杂鱼。不一会老徐风风火火赶了过来,文清吩咐老徐去钱塘府采买四书五经和各类杂书,再聘请一个学识高深的先生来府上授课,老徐听懂了文清的意思,坐上马车就去了钱塘府。
钓了两个时辰木桶里装满各种杂鱼,有滑溜溜的泥鳅、圆滚滚的河鳗、细白的无鳞鱼、半透明的青虾和一只两斤重的甲鱼,文清钓鱼的瘾毒解了,见鱼获颇丰就回到府上,交待云霞宰杀鱼鳖下锅煎炒煮炖,此时已到傍晚时分,快到晚上用膳时间了。
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帐房老徐请来先生又买好了一车书籍,文清赶紧到院门口迎接,只见先生约莫50多岁年龄、面白微胖、身穿青色绸缎长衫,一付清高倨傲的神态。文清猛一见觉得象高中教语文的张老师,赶忙作揖礼让,吩咐安蕾奉上好茶,坐下和先生攀谈。先生是钱塘人氏姓张字德生,万历十年考中秀才,二十多年屡次中不了举人,一看做官无望,只好从府学退出当先生,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从先生的谈吐中听出学识渊博,文清内心直夸老徐有眼光。
张先生听文清言词得当,学识和阅历不凡,不知请他有何目的,文清告诉先生小时读过书,只是顽皮学了些皮毛,忘得差不多了,现在近30岁年纪了,想补习一下国学知识。
先生微微点了点头:“就从《三字经》开始温习吧,等文字熟烂了,再讲《四书五经》,那是博取功名的基础。如果能从童生通过院试考上秀才就能去县学或府学学习,秀才也称为生员,朝廷能供给一些钱粮供养,可免去夫妻俩个人的赋税,见到县官不需跪拜,还能和官员们议些政事;若到省府通过乡试考取举人资格,乡试第一名称为解元,大明的才子唐伯虎就曾中过解元,中举后就有资格做官了,可以做县太爷、县丞、教瑜和典史等七、八品官;中举后如能再去京城会试,考中的称为贡生,会试第一名称为会元,会试通过后皇帝还要殿试,前三名分别是状元、榜眼和探花,后者为进士若干人和同进士若干人,全国每次能面圣的只有百十号人,进士以上都能进翰林院,职位最低的也是六品以上的翰林编修,运气好的能攀上个皇亲国戚什么的,当个三四品京官、巡抚和钦差大臣也是有的。。。”
先生侃侃而谈,文清默默的听着,觉的先生说的颇有道理,自古以来文人就是10年寒窗苦读圣贤书,一朝中举就出仕成名,步步升迁为朝廷重臣,光宗耀祖受人敬重,自己穿越过来没有考取过功名,只当过几年武官也不济事,大明朝一向重文轻武。先生的指教让他豁然开朗,考取功名的想法就留在脑海里。他觉得先生知识渊博国学精通,就决定高薪聘请先生,问及先生平常需多少薪酬,先生回话除吃喝外每月收银5两,文清大方的加到10两,先生感到很满意。
说话间云霞已做好晚膳,除了日常的蔬菜肉食外,还有今天钓的鱼鲜,云霞把小杂鱼沾上淀粉用菜油炸透、甲鱼清蒸、河鳗和无鳞鱼炖汤、河虾爆炒、泥鳅炖豆腐、茭白竹笋炒火腿、白斩鸡、油炸年糕、豆腐泡烧咸肉、桂花鸭和山芋面蒸饺,酒是自酿的花雕酒和米酒。文清赶紧请先生上座,不停的夹菜给先生,云霞也不断的给先生添酒,因为有缘俩人吃得很开心,饭饱酒酣后唤老徐用马车送先生回府,隔日就来府上授课。
送别了先生,文清到书房查看,安蕾和云霞早已将这里整理得妥妥贴贴,书房南墙上挂了一幅孔夫子画像,他是所有读书人尊崇的偶像,画像下有一楠木长几,两边各放了一尊景泰蓝花瓶,花瓶上插满时令菊花,长几正中放了一个精致的宣德炉,炉子上供奉了袅袅香火。这两尊景泰蓝和宣德炉才花了20两文银,若放到现代起码值3千万人民币,时空的变幻真的让人嘘吁感叹呀!书房两边是楠木书柜,柜中摆满了散发着浓郁的墨香,这些线装书都是活字运刷成的,字迹工正清晰,插图精美动感,体现了大明朝精练的文化工艺水平,随便翻出一本书,竟然是《诗经》,还有《徐霞客游记》和名医李时珍编撰的《本草纲目》,文清笑了笑,这老徐真有意思,卖什么东西就进啥书!
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文清困得直打哈欠,就势躺在长椅上睡着了,斯琴起夜看到书房灯烛闪烁,进来见兄长和衣睡得正酣,赶忙取了一件蚕丝被盖上,吹灭烛火悄然退出。文清在睡梦中看见画面上的孔夫子走下来,文清赶紧上前作揖:“夫子,小生此厢有礼了。”
孔夫子微微一笑,小生好学不倦,前程不可限量,读书人要学通礼、信、仁、义,要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志向,若能如此就是文曲星下凡。。。文清暮然清醒,梦中情景还在脑海中浮动。
天已微明文清睡意消散,回想起梦中情行觉得有些怪异,他赶紧点起香烛祭拜孔夫子,感谢对自己的教诲,一边穿戴齐整后洗漱吃早点,一边叫斯琴装扮成男子,虔诚的恭候先生进来。
先生很敬业,早早就往刘府赶来,书童安蕾一直在大门口站立,见张先生下了马车,就进门通报。文清和假小子斯琴快步走出院门迎接,先生也不多话,发下两份自己用狼毫撰写的帖子,文清一看是《三字经》,心想启蒙教育就是简单,但字体是繁体字,看惯现代文字的文清稍有不适,好在汉字是象形文字,通过字形和词句便可望文生义。先生儒雅的开口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然后逐一解释每句文字的意思,文清一听就懂,可怜斯琴眉头紧蹙,她那见过这种阵式。先生孜孜不倦认真教导,斯琴冰雪聪明茅塞顿开,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了解文字的含义,文清则拿起狼毫模仿先生字体练字。
启蒙教育进行了3个多月,斯琴熟读了《三字经》和《女儿经》等几十篇文章,认得了几千个文字,已脱去文盲的帽子,端茶倒水的云霞和安蕾也学会了些斯文,文清边听边练字,写出了和先生一样隽秀的毛笔字体。先生就开始讲授《四书五经》和八股文的写作,八股文是明代考取功名的笔试文章,因文中必需有四段对仗的绯句故称八股文,文章内容有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八个部份组成,专讲形式不讲内容,而且文章每段字数都有限制,这些知识是古代文人考取功名必学的精华部分,先生本以为文清和斯琴需要埋头苦读几年才能读透的学业,没想到这俩个童生能举一反三,几个月后就能写出惊世骇俗的文章,先生就劝文清和斯琴明年初到钱塘府考取秀才功名,然后去六合书院深造。